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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远,高德勇和晴儿看不清楚镖师的招数,也听不见死者临终的呻吟,只能听见自己的牙齿不住的打颤。泪眼模糊中,晴儿看到一个粗壮的青衣人冲上,倒下。又几个青衣人冲上,再次倒下。两个镖师宛如两头骄傲的狮子,在狼群中搏杀。
白光闪动,血花四溅。青衣人围成的战团猛然间出现了一条缺口,两个镖师背靠着背从人群中杀了出来,边战边走,浑身上下全是鲜血。不知来源于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是来源于敌人。
“砰!”火铳声响了。
两个镖师同时震了震,彼此依偎着,战神一般立在乱石中间。
天地间一片寂静。
晴儿看到帖木儿气急败坏的身影,看到青衣卫士懦弱的原地绕圈。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镖师高高举起的马刀,还有大地间猛然想起的一声长啸:“武——威!”
“武——威,起——程!”草原、大漠、山谷、农庄,镖师们赶着马车,高举着镖旗,穿过未知的土地。
“武——威!”粗犷的呐喊在山峦之间往来回荡。群山挺立相应,松涛呼啸相和!
“走吧,别辜负了他们。”高德勇收起望远镜和火铳,从石头上拉起已经僵住了的晴儿。
俏晴儿上牙不断碰撞着下齿,跌跌撞撞跟在高德勇身后,刚才那一幕过于壮烈,两个镖师临终前的呐喊一直回荡在她脑海力,挥之不去。
走了一会儿,高德勇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没头没脑的说道:“晴儿,你知道吗?我这辈子还做亏了一桩买卖。原本救了你,是打算养大后卖掉大赚一笔的,没想到最后却砸在了自己手上。”
“死胖子,你又在瞎说!”晴儿从激动中缓过神,生气的啐了高德勇一句。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当时我买你真的没安好心。”高德勇握紧了晴儿的手,将她拉到身边。话语温柔中带着几分凄凉。
“可最后你不是娶了我吗,并且去威尼斯只带了我一个。”晴儿看着高德勇的眼神,不安的扭头望向天空。天空中,四只猎隼往来盘旋,俯冲,拉起,拉起,俯冲。从飞行的姿势上看,就能分辨出它们是人养大的宠物。
“胖子,别抛弃我。生和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咱们走,能走多远走多远。”晴儿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恐慌,紧紧的拉着高德勇的手腕祈求。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高德勇温柔的回答了一句,拉着晴儿,敏捷的躲到了一块巨石之后。
天空中的猎隼猛然间扎了下来,翅膀在晴儿眼中慢慢放大,慢慢可以看到那漂亮的黑白相间的羽毛。
“噗”、“噗”、“噗”,高德勇一弩一个,将飞临头顶的三只猎隼射下,第四只吓得长鸣一声,借着高德勇换弩的功夫拼命拉起,高高的跃上了擦黑的夜空。
“这下我那老哥哥又要心疼半个月。”高德勇笑着嘟囔了一句,走出巨石,从三只猎隼身上拔出弩箭。“这玩意儿训练起来格外不易,整个阿里玛图城我也没看见几头,今天一下子给帖木儿毁了三个,保证比杀了他的大将还让他难受。”
晴儿被高德勇调皮的神情逗笑,温柔的走出来,帮胖子整理被寒风吹乱了的华发。夫妻二人如同一对外出探亲走到回家途中般,彼此照料这走进夜幕。天生猎隼,身后追兵,那一刻,仿佛全然与二人无关。
这一天的傍晚格外漫长,帖木儿的卫士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追上了高德勇夫妻二人。在一片不大的山林内,双方交火,高德勇的肩膀与胸口又添了两处新伤,打先锋的青衣卫士抛下了七具尸体,狼狈的退出了树林。
“大爱弥儿有令,捉活的。违令者军法论处!”树林外,一阵叽里咕噜的河中方言传进高德勇的耳朵。
“我这老哥还挺讲义气,可惜就是胆子小,不敢靠上前!”高德勇轻蔑的数落了帖木儿一句,掰弯一棵小树,将一枚点燃了的手雷挂在上面,手一松,树干弹回,借势将手雷高高抛起,落到了树林外边。
爆炸声起,伴着火光传来几声鬼哭狼嚎。
俏晴儿伏低身子,借着树木掩护靠近树林边缘,火光下,几个卫士狼狈的扶起受伤的同伴,张惶后退。
“砰”,“砰”,“砰”,没等晴儿开火,不远处射来的子弹将青衣卫士全部射翻在地上。“临阵退缩者,杀!”一个苍老却弥漫着杀气的声音从岩石后传来。
“是帖木儿,这个丧心病狂的老贼,连自己人都杀。”高德勇敏锐的判断出帖木儿就在附近,正打算用仅存的一颗手雷招呼,山石后突然出现一片青色,无数帖木儿帐下亲卫士挥动长刀扑了过来。
“手雷!”高德勇大喝一声,捡起一块石头仍出树林。几十个青衣卫士四下避让开石头的落点,齐刷刷扑倒在地上。半晌,发现没有动静,才慢慢的直起身子再次围拢成队。
“手雷!”高胖子又是一声大喝,再次丢出一块碎石。众卫士再次扑倒,发觉上当,气得哇哇大叫。呼喝着聚拢,加快前进脚步。
“手雷!”高德勇点燃手雷扔进人群。没有人再相信他,直到看见脚下的清烟,众卫士才想起躲避,哪里还来得及,爆炸声里,碎肉乱飞,呻吟哭号声不绝于耳。
“阿尔斯楞,你卑鄙!”远处巨石后,传来帖木儿生气的叱责。
高德勇长笑一声,带着嘲弄的口吻回答道:“我本来就是卑鄙下流的大奸商,难道你才知道么?不过,你手下这帮精锐之士实在不怎么样,阅兵时架势拉得十足,实战中,百十号人对付我几个手下却当面拿不下来,还得靠背后开黑枪。就这点儿本事,怎么和震北军抗衡!老哥哥,我看你还是回撒玛尔罕去算了,别到东方丢人现眼!”
说完,给晴儿打个手势,示意其继续与帖木儿斗嘴。高德勇自己却手脚不停,利用弩箭和死尸的衣服、腰带等可用物资在树林中做下木钉、套子等各种捕捉野兽的机关。
岩石后指挥作战的帖木儿被高德勇数落得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说道:“阿尔斯楞,你这个蒙奸。老子的士兵怎样不用你管。他大明自相残杀,等本大爱弥儿到了,震北军早就被他们自己收拾干净了。倒是你,积攒了一辈子的钱财到时候全要没收,一个铜子儿我也不给你留下。”
“大爱弥儿说得好轻巧,你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部队真进得了玉门关吗?我听人家说过,为将者,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你带了数百个武士抓我们夫妻二人,还不敢露出头来让我们看见,就这点儿胆量怎么和大明那些将军斗。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俏晴儿利齿如刀,刀刀戳向帖木儿的脸皮。
帖木儿果然受不了这份激,从远方的岩石后腾得一下闪了出来。还没等他说话,晴儿抬手就是一枪。
“砰”火铳声响,一个忠心的侍卫及时挡在帖木儿身前,替他挡住了这颗要命的子弹。高山大河间的万王之王,群星庇护之主帖木儿吓得一个翻滚,抱着手下的尸体当盾牌躲回了岩石后。喘息稍定,立刻没有半点儿风度的回骂:“伶牙俐齿的小女奴,你和阿尔斯楞一样卑鄙。等抓到了你,看老夫如何拔光你的牙。”
“老家伙,你还是小心一下自己的牙吧。整天说大话,别让风将嘴巴吹破!”晴儿扣动扳机,将剩余的两颗子弹打进冲在最前面的帖木儿亲卫的身体,弯腰抄起另一把三眼火铳。趁二人对话时偷偷向前冲的卫士吓得呆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前进,执行生擒对手的指令,还是换一种公平一些的作战方式。
“阿尔斯楞,你为什么不吭声。是受伤了吗?赶快出来,我饶恕你一切罪责,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伤,并且还将阿里玛图封给你。你一个蒙古人,为他们汉人卖什么命?”帖木儿见天色渐渐发黑,今晚生擒高德勇的计划随时可能泡汤,换了种方式,和气的说道。声音慈祥得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谢谢了,我是蒙古人还是汉人你不用管。但只要我活着,就不能由着你到我家里去折腾。”高德勇消耗光了手中所有能做圈套的材料,捂住胸口站起身来回答。他的皮袍子已经被伤口流出的鲜血润透,黑漆漆的貂毛打着卷贴在皮革上。
“你这是何苦,谁领你的情。我们兄弟俩多年的交情,难道比不上那些不相干的贱民么?出来吧,我既往不咎,并且打下大明后,将苏州封给你,做你和你老婆的威尼斯。”帖木儿从高德勇的回话利听出了喘息声,知道胖子的确已经受伤,故作大方的许下诺言。
“谢谢老哥了,”高德勇的回答充满嘲弄,“抢了我的家,然后再将一件家具赏给我。老的你可真大方,不愧是群星照耀之主。咱们将你的帝国分了,然后我再将撒玛尔罕赏给你,你看如何?”
“阿尔斯楞,你别不知道好歹。你今晚能跑得出去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你那年轻漂亮的妻子想想后路。你是个商人,孰轻孰重,这点帐应该算得清楚。别犯糊涂,现在出来向我请罪还来得及。我在真主面前发誓,如果你归顺我,我把应天、扬州、苏州、松江四府膏腴之地全封给你做领地,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看中的是你的才学,大明朝三代帝王,哪个如我这般真心待你!”
回答帖木儿的是一片沉默。众青衣侍卫心头一阵狂喜,终于不用和这些疯狂的家伙拼命了。如果里边这个胖子和刚才他那几个手下一样厉害,大爱弥儿又非要生擒他,不知还得搭上多少条人命。正高兴的时候,听到树林里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一个骄傲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我是商人,不假。但我大明商人什么都卖,就是不卖自己的祖国!”
“给我上,抓住他,我看他身上能受得了我几道刑罚。”帖木儿恼羞成怒,大声驱赶卫士上前送死。众卫士硬着头皮冲向树林,不时有人被树林中射出的冷枪打倒。高德勇与晴儿枪法极准,几乎是枪枪夺命。
“冲!谁抓到此人,大爱弥儿有令,阿里玛图就是他的,外赏一万个金币,那个女的也赏给他做奴隶!”帖木儿身边的一个将领跳出来,挥着马刀报出赏格。
青衣卫士听到此言,精神大振,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树林。迎接他们的是木签、弩机、木排与夺命的套索。几个侍卫不小心着道,林中传出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号。
“点火把,点火把,小心脚下!”有聪明者大声提醒。手忙脚乱的青衣侍卫点燃火把照亮前路,没等高兴起来,砰砰几声火铳响,几个高举火把的士兵被冷枪打爆了脑袋。
“妈呀!”侍卫们大叫连连,扔下火把退出树林。这仗没法打,林中暗处好像有无数机关,不点火把,无法识别出机关位置。点燃火把,就等于给人家提供了开枪的靶子,刚好让人家枪枪爆头。偏偏自己这边还不能还击,打死了对手,帖木儿要砍大家脑袋。
趁着混乱,晴儿半拖半扛着高德勇向树林后边溜,天已经黑了下来,被吓破了胆子的侍卫一时半刻威逼敢再冲入树林。如果能借着* 夜色* (禁书请删除)的掩护翻越山岭,就又能甩开帖木儿一程。胖子说过,帖木儿没三天时间和他耗。今天是第二天,胖子,你一定要挺住。
高德勇肥大的头颅垂在晴儿肩膀上,双腿勉强向前挪动,每走一步,仿佛都耗尽了全身力气。听着耳边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感受到肩膀上湿漉漉的血流,晴儿的心在绝望中挣扎。高德勇不是个好人,从认识他到现在晴儿一直这么认为,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