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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系,并且“政府的正当权利,要经过被治理者的同意才能产生。当任何形式的政府对这些目标具有破坏性时,人们有权力改变或废除他,重新建立一个负责任的政府”。这是彻彻底底的大逆不道之言,偏偏你又无法去辩驳。用君臣父子那些来反对吧,可人家说过,人生而平等,根本对君父没有义务。并且人家认为政府最基本的三个责任不是统治百姓,而是“保护百姓权利,保护国家安全,建设和维护私人无力或不愿意办的公益事业和公共设施”。如果政府做不到这三点,就必须改变。如果不尽力去做,就必须被推翻。而现在的朝廷明显没有做到任何一条。通过了物权法,却出尔反尔没收北方六省百姓财产。外敌入侵当前,却忙着打内战,每年收取大量税收,却都进了贪官的腰包,修桥铺路的钱需要武安国凭着私人威望到处募捐。
反了,完全倒过来了。老国公沐冕觉得身上发虚,汗水从额头一滴滴向外渗。他可以预料到这份宣言传播后的效果,郭璞等人在宣言中,理直气壮的宣布,他们不再承认建文朝廷为合法政府,他们不是谋反,而是谋求这个国家的长久繁荣。他们推选燕王朱棣为带头人,带领大家重新建立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号召行省都行动起来,派代表参加到新政府中,无论大省小省,具有同等地位。各省代表只需要对本省百姓负责,而不需要为新政府负责。这等于无形中将朝廷直接控制地区以外的番王与自己这样的封疆大吏属地都放到了朝廷的对立面上。只要李景隆在春天来临之前没拿下北平,整个中原大地的反抗之火就要被这份宣言给点燃。
黄子澄和方孝儒等人对付郭矮子,还是太嫩啊。沐冕摇着头,叹息着想。如果朝廷不贪图北平民间财产而下什么“没收令”,不会将那帮奸商和血汗工厂主逼得和郭璞站到同一战线上。如果不是大兵压境,让燕王朱棣无法选择,郭璞也没胆量提出这份宣言来。这下可好了,《北平宣言》,给了燕王朱棣成为名誉皇帝,国家代言人这么大一个诱惑,不由他不上“贼船”。如果燕王朱棣不接受这份宣言,朝廷灭了北方六省,他一样要掉脑袋。而接受了这份宣言,虽然皇帝的权力比原来小了很多,但毕竟还有一定分量,还可以传位给子孙。两害相权取其轻,沐冕知道燕王会怎么做。他要是站在燕王的位置,他会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份宣言,并且大张旗鼓的接受。只有代表了新朝廷,才能掌握新朝廷,才能一点点再将失去的权力夺回来。
阳谋,这就是所谓的阳谋。郭矮子最爱使用的手段。他不在桌子底下做交易,而是通过形势逼着你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答应过后,还会觉得他一身正气。形势比人强,在关键时刻,抓住形势,让你不得不选择与他共同进退。满头陈腐理学的方孝儒和最喜欢玩小动作的黄子澄显然达不到这个境界,输给当二十多年一方大员的郭矮子也是应该。
《平等宣言》一出,整个南北之战的性质就变了。原来北方六省只是造反,顶多有个清君侧的名义。历史上,清君侧的举动屡见不鲜,最后结局无非成王败寇。而经过郭矮子这么一折腾,立刻让北方六省的造反行为与历史上任何一次都大不相同。他们自认为不是拉皇帝下马,玩逐鹿中原的游戏。而是在追求比造反更高的目标,追求改变这片土地上几千年来的规则,追求所有炎黄子孙的平等、自由和幸福。在所有炎黄子孙的平等、自由和幸福这个目标面前,所谓的儒家大义,所谓的君臣名分,所谓的永远正确的理念,还有方孝儒先前起草的那篇慷慨激昂的讨逆檄文,显得那样空洞、苍白和无力。你可以说北平众人是疯子,是痴心妄想。因为朝廷到目前为止还占有绝对优势,北方六省的各派势力在宣言流传开后,有可能会更松散,甚至发生混乱。然而他们做了,切切实实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在努力,可以说,这份宣言是自从洪武十二年来,新政众人努力的结果。在这份宣言里,你可以看到各方利益的妥协,看到北平学派近三十年的治国方案的探索和现实延伸。看到洪武十七年诸将提出的那份《君臣约法》的框架,还有法学大家吴思焓所提出的一些分权和制衡的构想,如果这些构想成为现实,或成为将来的法律基础,可能各方诸侯,都要努力去学习并适应这一新的规则。很显然,新规则要比君臣父子那套东西,对每个人的利益都多一些保障,特别是对于手中有一些钱财的人,那简单就是一份诱惑。
他们打起来了,为了各自的目标。可云南怎么办?家怎么办?是继续观望,找机会独立,还是现在就相应北平,抓住机会在新政府中给放上自己的筹码?沐冕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无论朝廷与北平如何,自己独立的计划恐怕要变一变了。即使独立了,按北平的说法,云南等地依然是中国的一部分,沐家顶多组织个地方政府,不可自称一国,并且还是要受到各省代表共同达成的最高法律监督。底下文职官员也必须受命于民,而不是受命上司。”黔国公沐冕摇了摇头,把乱纷纷的想法从大脑中驱赶走,高声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来人,给我把武公爷请来,就说我有难题要请教。”
“是”门口的侍卫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最近黔国公脾气不太好,大家尽量别惹他,特别是提到武安国的时候,更要躲他远点。说实话,侍卫们有时候不知道是沐冕软禁了武安国,还是武安国软禁了沐冕,反正自从沐老公爷宣布武安国不得离开达卡港后,被监视的武安国悠哉游哉整天在海岸上溜溜达达看风景,限制别人行动的沐老公爷却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时大发雷霆。
今天时钟走得出奇之慢,半个多小时在沐冕看来,简直像一个月同样漫长。武安国还没有来,对这个不温不火的人,沐冕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大敌当前,沐、邵、叶三家关系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可邵云飞天天派人来要武安国;叶风随信誓旦旦,如果武安国在沐家“公干”期间少一根寒毛,阿拉伯人的威胁解除后,海盗共和国绝对不会跟沐家善罢干休。在这种形势下,沐冕不到最后一刻,也不敢对武安国来硬的。武安国如果能发表声明,支持沐家独立,当然沐家的独立就更名正言顺了些。他要是死活不肯在声明上签字,或者死在了沐家的领地上,那天下不知多少豪杰借这个机会和沐家过不去。所以沐冕只能和武安国干耗,用北平的危机来骚扰武安国,让武安国为了早日离开这里,返回北平帮助郭璞而不是得不答应沐家的条件。可偏偏武安国一直不慌不忙,沐冕这握这军队的人反而像坐到了热锅上,脑门都快急出包来了。
“报”门口传来侍卫没有多少底气的报告声,让黔国公沐冕闻之一惊,吩咐一声,让侍卫进来,在侍卫身后果然没发现武安国的影子。
“武公呢?”沐冕厉声喝问,心里渐渐发冷。
“回公爷,今天上午武公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在海滩散步,后来少主找过他,然后他们就都上船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去找人的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没回来,谁让他出海的,不是吩咐过你们看住他吗,今天谁负责陪同他散步,给我绑回来!”黔国公沐冕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眼前金星直冒,气急败坏的叫道。
“启禀公爷,已经绑在外边了,不过他们说是少主要带人走,还威胁谁要敢多事都砍了谁!”
“啪”,黔国公沐冕的大手重重的拍在面前的帅案上,将帅案拍得四分五裂。墨水,毛笔,铅笔,地图,各级将领送来的前线战报飞起来,滚得满地都是。“反了,反了”,老沐冕气得眼放凶光,拉出宝剑怒吼道:“将小畜生给我找来,放走了武安国,老子就将他和那些笨蛋侍卫全砍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答应一声:“爹,我在这里,您找我什么事情。”楚雄沐斌与一个青年将领并肩走了进来。那个年轻军官个头不高,银盔白袍,眉目清秀,不是叶风随的独子叶清扬又是哪个。
沐斌是沐冕的长子,生得虎背熊腰,眉眼间与老国公沐英依稀相似,做事干脆利落,在平南军青年一代将领中素有威望。老沐冕心中对这个未来家族继承人一直非常满意。但最近一段时间父子闹得很不愉快,特别是国内战争开始后,老沐冕本打算收缩防线,抽调大部分主力回国静观形势变化,随时准备在内战中捞一票。国内情况此时乱成一团糟,南北战争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利益肯定有一番重新分配,如果沐家在孟加拉等地消耗了太多本钱,将来的利益分配宴席中,将少捞到很多好处。放着大明膏腴之地不去争夺,而死守这洪涝连年的孟加拉湾各港,这笔买卖实在不划算。而小沐斌的主意却是守住孟加拉湾各港口。父子二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底下将领也分成了两派,年青的低级军官大部分支持沐斌,四大家族的老将与沐冕意见相同,父子二人都很倔强,背着众将嚷嚷几句是家常便饭。
外人面前,老沐冕再生气也多少得给儿子留些颜面,招呼侍卫进来将帅案换了,强压着心头怒火问道:“你将武公爷带到哪里去了,不知为父找他有紧急军情商量么?”
少帅沐斌知道老父就会这样问自己,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答道:“今天早上叶家伯伯说找武公爷有要事相商,我派船将武伯伯送到了翠屿嘴,怕您着急,赶紧回来报告一声。两军联络之事,邵伯伯的意思是交给叶家兄弟来完成。”在沐斌眼中,父亲扣留武安国的举动得不偿失,眼下前方战事正紧,加尔各答、俞里一线,骑着战象的底里人,光着膀子手持长矛的土著,还有白布包头,不知民族的战士,如同飞蛾一般,不要命的向前冲。港口和战略要地虽然还在沐家和叶家控制中,但随着敌方有大批手持火铳的阿拉伯士兵加入后,形势已经变得不容乐观。毕竟平南军在人家地盘上,分兵把守着这么多港口。据探子报告,阿拉伯舰队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甘巴里,距邵云飞所占据的锡兰山港只有三、五天的海程,大战马上就要开始,这时候联军最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各自打各自的小算盘。
没等黔国公沐冕发话,跟在少帅沐斌身旁的叶清扬拱手施礼,笑着说道:“见过黔国公,家父命我再次承担两军联络任务,今后晚辈若有做得不妥当之处,还望国公爷包涵。”
看到两个年青人一唱一和,黔国公沐冕心中刚压住的怒火“腾”的一下又冒了起来。自己的长子沐斌文武双全,办事一向妥当,偏偏在关键时刻将一个重要筹码拱手让人。这一切不用问,肯定是眼前这个叶清扬搞的鬼。自从两军结盟,楚雄侯沐斌就患上了断袖之癖,整天和眼前这叶家美少年形影不离。上次沐冕好不容易借海战需要将领为同,将叶家这个要命的人质打发走,今天没想到他又回来了,并且一回来就诱惑自己的独生子放走了武安国。想到这,沐冕冷笑一声,说道:“不敢,不敢,老夫怎敢留叶公子在达卡港,叶公子还是请回吧,联合作战之后,再也休提,过几天我沐家自然会将一于港口交给你父亲,然后班师回朝,此间的事,我沐家管不起,也不想再管!”
“爹,大敌当前,你怎能这样做。再说,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