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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根有据。
“不知道如果豫之被刺激一下是否也能醒过来……”杨悦默默地想。
一道旋风进来,尉迟洪道跟从前没有太多变化,一路风风火火,一副十分兴奋的样子。
“大哥,大理寺的审判已经下来了,‘流二千里,可赎。’”
“可赎?多少钱可赎?”杨悦见杨豫之的官司终于落定,心中也落下一块石头。
两条人命,只要不是死刑,她就可以接受。更何况只是“流两千里”,而且不用真去,可以用钱“赎”。
“铜三百斤。”
“三百斤?”杨悦知道这个“铜”指的是铜钱,但是对“三百斤”却没有概念,不由睁大眼睛问道,“那是多少?”
“大哥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尉迟洪道嘿嘿一笑,对于杨悦有时候像是通晓一切,有时候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一窍不通,十分费解,耐心地解释道,“一枚通宝重二铢,十钱为一两,千钱六斤四两,三百斤也就是四万六千多钱。”(唐代一斤是十六两)
“四万六千钱?这么便宜?”杨悦有点吃惊。杀一个人原来如此便宜杨悦欣慰之下,却又添了一丝沉重。心中隐隐有点同情起那个郭孝慎来。
“四万六千钱还叫便宜?”尉迟洪道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大哥来说的确是个小数目,但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个天价。”
“嗯,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儿。”杨悦压下心头的一丝不快,打起精神来点头说道。豫之能逃过一劫,怎么说都是值得庆祝的事。
事实上贞观年间对人的生命十分看重。除十恶不赦之罪外,很少有人被判处死刑。“流刑”已是十分严厉的惩罚。杨豫之这个判罚按唐律已是十分公正了。只不过在杨悦看来,致死两命,却只值三百斤铜,实在是有点荒唐。
她一面极希望杨豫之没事儿,一面又对“八议”愤愤不平,认为不过是贵族的特权,有失法律的公正。心下十分的矛盾。
杨悦暗暗叹一口气,尽管自己大谈“人人平等”,结果到了自己的兄弟面前,内心却又开始二元化。
坚持正义与人情之间本身便是矛盾。难怪唐律中,只要不是十恶之罪,亲友之间不准相互告发。要维护人与人之间的道义亲情。这个对于现代人看来简直可笑的律条,杨悦此时看来,却感到充满温情,而且又十分的符合自己的需要。
更何况杨豫之不过是“误杀”了郭孝慎,原本便应该酌情减罪;或者应该说是武照杀了郭孝慎,杨豫之根本不应该被判罪;再看着杨豫之痴呆的样子,他何尝不也是受害者……杨悦在心中为杨豫之找出许多理由,来说服自己杨豫之其实没有罪,被判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十分严重了,心情才渐渐地轻松起来。
“小柔去拿些酒来,我们干一杯庆祝一下。”杨悦吩咐一声,这个小柔是个极温柔体贴的性子,杨悦这些天每日都来看杨豫之,与她已混得十分相熟。
小柔这些天常见到尉迟洪道叫杨悦“大哥”,心中微微惊诧,“原来我家公子平日口中的‘大哥’是个女子。”她知道杨豫之平日对这个大哥最是亲近,因而对杨悦也十分的敬重。并不多问,自去东厨拿些酒菜过来。
看着小柔,杨悦不知怎么便想起武照。武照温柔贤淑,与这个小柔到有些相似。只是身份不同而矣,难怪杨豫之对自己这个小婢亲如姊妹一般。上次听了杨悦的人人平等理论,要“解放”小柔出府,还是杨悦劝说,才又打消了念头。
抬头又去看杨豫之。这个自来浑浑噩噩,斗鸡架狗,四处玩耍逍遥的兄弟,如今却变成这个模样。杨悦心中一痛,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杨豫之唤醒过来。
“大哥,这个法子似是不大管用。”尉迟洪道不知道杨悦心中所想,举杯向杨豫之一笑,可惜见他没有反应,落漠地说道,“咱们在斗鸡园待了好几天,豫之怎么还不见起色。”
杨悦默然无语,杨豫之平生喜好两件事儿,一是武照,二是斗鸡。杨悦将杨豫之拉到斗鸡园中,正是想让杨豫之听到鸡叫,能苏醒过来,结果这些天,杨豫之没有一点动静。心中也有些失望。
然而,杨豫之喜欢斗鸡,究其因还是因为喜欢武照。杨悦向四下看了看,眼光落在身边的老槐树上。想起杨豫之的那幅画。正是在这儿,杨豫之见到一只鸡阻住了惊马,救下武照,从此才会喜爱上斗鸡……
“情境再现?”电光一闪,杨悦突然想到,或许将当日的一幕再现一遍能唤醒杨豫之。
杨悦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尉迟洪道听了,连连点头叫好。
只是这个“武照”要保持不动,等马儿来撞,却是有些危险。
杨悦也顾不上这些,笑着向尉迟洪道说道:“大哥的性命可交到你手中了。”
“放一百个心。”尉迟洪道大笑着说道,“马儿敢伤大哥,我一掌劈了它。”
杨悦对尉迟洪道的本事到也十分的放心。
不再犹豫,二人说做便做。
……
斗鸡园中池水边上的老槐树下面,有三个人,蹲在地上正在“玩耍”。其中两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
跟杨豫之书房里挂的画一模一样。
只是正蹲在地上“玩耍”的三个人不是童子。而是三个少年男女。左面一个是杨豫之,右面一个是尉迟洪道,中间一个却不是杨悦而是小柔。因小柔听了二人的计划,说什么也要自己来演武照。杨悦劝不住只好由她。
突然,一匹白马从园外冲进来,似是惊马一般,冲向三人。
按照计划,尉迟洪道忙躲向一旁。只有小柔呆立当场不动。
此时,杨豫之本应躲开,然而他却没有一点反应,蹲在原地发呆。
“看来第一点刺激宣告失败,”杨悦见杨豫之对惊马没有一点反应,暗叹一口气。
“嘎嘎”,一只斗鸡突然被抛了过去,正中马头……
杨豫之仍然一动不动,眼中没有一点光,看不到马,也没有看到斗鸡,只呆呆出神。
按照杨悦的计划,马儿冲向小柔,杨豫之如果有反应,看到之后定然会扑上去救小柔。假如杨豫之没有反应,另一旁的尉迟洪道也会及时冲上去把小柔救下来。
貌似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然而,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马儿被斗鸡一吓,竟然蹽起了蹶子。向左一偏,原本奔向小柔,反而转了方向,奔向杨豫之,双脚腾空落了下去……
杨豫之呆若木瓜,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不知道危险。
眼看马儿便要踏上他。众人不由大骇,齐声惊叫尉迟洪道闪到一旁,正集精汇神注意着及时去抢小柔。距离杨豫之较远,而且中间又隔着小柔,想出手救杨豫之却够不到。
马儿踏下去,杨豫之非死也伤……
众人惊呼声中,杨悦不急细想冲了上去,尉迟洪道也是爆喝一声,扑了过去,然而二人终是距离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正在慌急间,见一道身影,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将杨豫之护在身下。原来是小柔。
随着小柔的身影伴着众人的齐声大叫,马儿也吃了一吓,猛的向左面蹿出,跳过二人,只一只后蹄虚踏在小柔的肩头,到是没有着重力。
众人“吁”的一声,放下心来。
小柔顾不上吃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抱着杨豫之向一边滚了出去。许久才战战兢兢地战起身来,惊魂未定,没想到向后一脚踏空,又落到了池水中。引得众人大笑。
“不要”突然一声大喊,杨豫之从地上跳起来,扑向水中。
众人刚落下的心,又是大惊,杨悦却是大喜。没想到一场惊魂之下,杨豫之竟然真的醒了过来,到也值得。
……
“岂有此理”众人正在又惊又喜之时,却见长广公主一路怒气冲冲地冲进斗鸡园。
“什么狗P报纸,”长广公主没有注意到杨豫之神色变化,一路骂道,“什么狗P书诗……”
“公主。”跟在长广公主身后一同进来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杨师道,见长广公主气怒之下,不顾斯文,杨师道轻咳一声。
另外一个人,杨悦却不认识。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半老头,身着紫衣,看样子是个朝官。大约与杨师道熟识。听了长广公主的骂声,只笑嘻嘻的并不说话。
“骂它又怎样还有那个长安公子,平日跟咱们豫之称兄道弟,如今却来落井下石。算什么朋友……”长广公主越骂越怒,一路连“长安公子”也开始骂了起来。
杨悦不由大是尴尬,好在面上一直戴了面纱,众人看不到。这几日她一直女装,很少有人知道她是长安公子。
杨师道也只知道她是杨贵妃的弟子,见她关心杨豫之虽然纳闷,却也不知底细。
见长广公主骂杨悦。尉迟洪道不由微怒:“我大哥怎么得罪了你?”
“怎么得罪?”长广公主一摔手中拿的一份《天下新闻》,怒道,“豫之的案子本来已经落定,等刑部审核之后,出钱赎回便是。偏‘天下书诗’那帮混账东西,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八议’是贵族特权应该废除……如今圣上看了,不知那根筋有问题,竟然让大理卿重审”
杨师道见长广公主连圣上也不敬起来,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朝官司,忙止至到:“休要胡说。”
那朝官却笑嘻嘻地只是笑,并不说话,似是对长广公主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重审?”杨悦心下一惊,不由暗暗皱眉。
《天下新闻》的报道,杨悦没想到会如此大胆。虽然她一向主张“人人平等”,但也知道这个平等不是一时便能兑现的,总要一步步来。哪想到会有人如此沉不住气,直接在报纸上写出来。
从长广公主手中拿过报纸,杨悦细看,见是一个署名叫做“孟非子”的写了一篇《论‘八议’》的文章。观其内容大都是杨悦平日与大家探讨的言论,只是语调要比杨悦平日所说激烈十分这个“孟非子”是文刊编辑部一个叫做孟利贞的“记者”,四门馆的学生。平日言论便有些偏极大胆。最崇拜“韩非子”,因而在报纸上的笔名叫做“孟非子”。
杨悦让苏味道报道此事儿时,尽量将各家言论都报道出来,以“见仁见智”。她自己也写了一篇《‘发乎情’何错之有》的文章,为杨豫之正名。万万没想到这个孟非子会写这样一篇文章。
杨悦这些天只顾着怎样唤醒杨豫之,却不知道那篇“八议”在报纸上所发的地方虽不起眼儿,论调却如投了一颗炸弹,顿时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朝中众臣大多为高官显贵,“八议”正是维护他们的利益,自然对此表示反对。不只朝臣,连民间也让人意外的认为“八议”没什么不对。最大的争论还是来自士林与低层官员。这些人大分数人认为“八议”没错,一部分认为“八议”中有些不应该有,比如议贵、议亲,而“议功、议能、议贤”却没什么不对,只有一小部分人坚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后来众人争来争去,皆窝了一肚子火。最后将焦点引向了杨豫之。
杨豫之的判决一下来,又投了一个大炸弹。一齐认为杨豫之致死两命,只判个“流二千里,可赎。”太便宜了他。便是认为“八议”没错的人,也对这个判决也表示“太轻”。
结果朝野上下一片呼声,要求对杨豫之“重刑严惩”。
因而杨豫之的判决,刑部又退回了大理寺,让其重审。
那个跟杨师道一道来的朝官,正是大理寺卿孙伏伽。
因为大家一致认为杨豫之不被关在牢中,而是住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