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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李愔刚才有意不理自己,大概是存心试探,看自己是否在意他。又不由没好气地说道:“开心个鬼啊”
“至少你很在意我。”李愔见杨悦不再生气,心头大乐,猛然凑近杨悦面前,盯着她的双眼,嘻笑道。
杨悦吃了一吓,忙退后一步,脸上微红,道:“干什么”
“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不想我……”李愔斜睨着杨悦,顿了顿,见到杨悦大翻白眼,又接着说道,“……在军中是如何过的?”
“我看你去了这些日子,没学会别的,到是填了许多兵痞之气。”杨悦脸上更红,忙向殿里跑去。
李愔嘿嘿一笑,跟在她身后,一同进去。
殿中依然笑声鼎沸,二人一同进来,并没有人多加注意。只除了蒋王李恽,脸上微有悻悻之色,待回去看李世民,见李世民却并未注意到杨悦与李愔,面上的悻悻之色更甚。
李世民正与李靖、阿史那社尔、尉迟敬德等人谈论出征之事。
“这个东西实在是神奇。卫公怎生会想出这么神奇的东西,当真让大老黑佩服”尉迟敬德摆弄着“千里眼”,已是爱不释手。
“怪只怪你没生个聪明的孙儿出来……”李靖哈哈大笑,见杨悦恰好进来,一指杨悦,向尉迟敬德揶揄道。
“怎么这个东西也是她造出来的?”尉迟敬德瞪大牛眼,看向杨悦,忽然蹿起身,向杨悦一礼道,“好侄女儿,也送我一件吧。”
因为尉迟洪道的缘故,这些日子杨悦与尉迟敬德到是混得极熟,见他性情直率与尉迟洪道一般无二,杨悦平日到是极喜欢与他玩笑。
“可惜,此物当今世上仅此一件,伯父想要,我便是同意却也不能够。”杨悦摇头笑道。
尉迟敬德听了,不由大是扫兴,咂巴咂巴大嘴巴,盯着“千里眼”,大口大口地直咽口水。
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他却不知道,李世民见了“千里眼”这种东西,对于它的军用价值大为赞叹,立时向“大唐军神制造”下了定单,要造二百件出来。
“不过,如若伯父肯能答应我一件事儿,侄女到是可以考虑再造一件出来。”杨悦眼睛转一转,又笑着说道。
“好侄女儿,莫说一件,一百件我都答应。”尉迟敬德听了,立时两眼放光,大喜道。
“不用一百件,只要一件。侄女儿从未见过行军作战,只想伯父能带我去战场上看一看。”杨悦微微一笑,向尉迟敬德说道。双眼却是看向李世民。
杨悦这些日子跟着卫公学习了不少兵法军事,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兴趣原来极大,此时更是热情高涨。
早已央求过卫公,想跟他一同去辽东,看一看古人攻城作战的阵法。可惜,卫公不肯答应。因为自古以来,行军作战,严禁军中携带女子。
想到不久便会回到后世,心中终是不甘,因而再起此意。
可惜,尉迟敬德听了,也是大摇其头:“这件事儿却万万不行。自来作战之时,军中严禁带女子同行。违令者立斩,大老黑这颗头还想多留几年,你还是换作别的事吧。”
“为何一定不能带女子上战场?不是也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之事么?”杨悦争辩道。
“那只不过是传说而矣,如何当真。”尉迟敬德摇头笑道。
“然而当今之世,平阳长公主不也曾带过兵?这个总不是传说。”杨悦不服气地说道。
“平阳长公主当日不过是从权之计,更况只是囤兵,并非行军作战,自然不同。”尉迟敬德并非泛泛之辈,虽然直率,却也是极聪明之人,说起道理来不呈多让,头头是道。
杨悦一时语结,只好拿眼去看李世民,唯有希望他能够破此一例。
李世民沉吟片刻,终是摇头说道:“朕为天下表率,更不能因私废公……”
杨悦气极,却也无可奈何。心中却又不得不佩服,李世民终是英明之主,不会因私爱左右判断。
杨悦只好暗自叹息:古人作战怎会是这样,女人竟然不能上战场樊梨花、穆桂英这些巾帼英雄的传说,难道当真只是评书、传奇而矣。
春节在唐代叫做正元,或者元旦。官员、学校皆放假十日。举国狂欢。
正元过后,大军终于出动。李世勣在幽州,集结军队完毕,开始向辽东进发。
李世民也从洛阳正式开拔,北向幽州。
司徒长孙无忌暂摄侍中,吏部尚书杨师道为中书令,中书令岑文本为军中书记,另有愕国公尉迟敬德为左一马军总管、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等一众武将随行。
特进萧瑀留守洛阳。
皇太子李治至定州监国。开府仪同三司高士廉暂摄太子太傅,与中书令马周、侍中刘洎、黄门侍郎褚遂良等一众文臣辅作皇太子。
李靖终因年迈,足疾突发。李靖虽然极力说无坊,李世民却不忍其劳顿,终是没有带他一同出征。
与此同时,太行山的山道上,一骑白马幽幽向西而行。白马上是一个白衣“少年”,一面走一面却忍不住回头向东眺望。
远处军旗烈烈、兵马飞腾。正是李世民北去幽州的军队。
在定州,杨悦与出征的军队分道。一路向西往五台山方向而去。
想起不能随军队出征,心下不由寂寂。
然而想到,很快便会到五台山,很快便能回到后世,却又有些兴奋。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无路可寻
烟花三月,柳新花开。
然而,五台山向有清凉之名,便是炎炎夏季也十分凉快。这冬季更是比别处长出一两个月,已是三月天气,山中依然没有一点春的气息。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住香客的兴致。来来往往有不少人,拔山涉水到这里进香。
大孚灵鹫寺。
杨悦好容易推三阻四,阻止任何人跟随,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抬头望向寺院匾额上的五个大字,有些激动。
低头去看一“龙”一“虎”殿前廊下的两个大字,激动更甚。
一年多前,不,应该是一千三百多年后,她与白艳灵曾经坐在这儿,对着这两个字猜测。
如今看到这个地方,竟有一种游子归乡的感觉。
从这里来,当然要从这里回去。说不定白艳灵等人还在这儿等着自己,说不定回去后,便会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杨悦压抑不住兴奋,欣然走进寺院。院中古森参天,宝殿庄严,与当日一般无二。
“大孚灵鹫寺。原来出口在这里。”望着杨悦走进寺院,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的道长低声言道。
“什么出口?”他的身边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童,一双大眼睛骨碌地转了几转,诧异地问道。
那道长却并未回答,似乎正想着心事,没有听到。
“师父。”小童见那道长沉吟不答,稚声唤道。
“这里即是灵鹫山,出口自然便在这里。”不知那道长到底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十分入迷,竟然没有听到小童的叫声,沉吟片刻,又低声咕哝起来。
小童更加不解,拽了拽道长的袖子,奇道:“师父,这儿是五台山,不是灵鹫山。”
那道长这才醒过神来,看了看小童,微微一笑,说道:“释教中传说如来佛祖住的灵鹫山上,这个地方与佛祖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因而印度僧人才会在此建寺修院。所以这座山又叫灵鹫山。”
“这座寺院也叫做灵鹫寺?”小童抬头望向牌匾,接口说道。他到是十分机灵,闻声知意。
只是他原本个子就小,头上又戴着一只大帽子,要完全仰起头才能看牌匾。
那道长头上也戴了一个相似的大帽子,这种帽子只有边沿,正中却是一个洞,刚好将发髻穿过去。
这道长小童,皆清风明月,生得一幅神仙模样。
“师父,咱们要不要跟进去看看?莫要一会儿走失了她的踪影。”小童见师父又抬头望着牌匾发愣,急着问道。
“既然到了这儿,自然要进去好好看一看才是。”道长笑了笑,向院内走去。
一路穿过院中佛殿、宝塔,杨悦无心欣赏,直奔寺院最高处的大雄宝殿。
不知何时,天色阴沉下来,若有若无的飘起了小雪。只是那雪十分细小,不及触地已化作了雨水,因而落到衣衫上,还以为是在下雨。
“我来这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杨悦抬头淋着冰冷地雪水,心中激动更甚。
连大雄宝殿也与当日相似,竟然没有几个人游览。
“风雪送春归,风雨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杨悦禁不住恣意地放声大叫起来。
“师父,她在哪儿。”小童听到声音,咯咯笑着向道长说道。
道长捋了捋全颌下黑亮的胡须,点了点头。眯起眼望向高处的大雄宝殿。
杨悦就站在大雄宝殿前面,正要进去。
就在即将迈进大雄宝殿门槛的一刹那,杨悦禁不住回头。
一年多前,她从这里出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跟着杨夫人到了长安,又拜了杨贵妃为师,莫名其妙的成了隋国公主,又莫名其妙的被指认为弥勒佛,还差点成了“王…夫…人”……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在这个地方,有过许多欢笑,交了不少朋友。
然而这里终久不是自己的时代。
“再见了,大唐……”杨悦心中感慨万千,低声一一说道,“再见了,卫公;再见了,李世民;再见了,杨夫人;再见了,杨贵妃;再见了……李愔;再见了,豫之;再见了,洪道;再见了,裴炎;再见了,徐惠徐充容……”
等到所有能够想起的名字都说了一遍,杨悦不无遗憾地摇头说道:“可惜,一直没有见到过‘父亲’李二郎,也没能参加一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殿中几乎竟然看不到人。只有一个僧人坐在一只蒲团上打盹,那僧人面向释迦佛祖,看不到面目。
杨悦微微好笑,看来这和尚也是个懒和尚。
径直向西侧走去,正是弥勒佛像。杨悦友好的冲弥勒佛笑了笑,双手合什行了一礼。心道:“弥勒佛祖,可不是我硬要冒充你,是别人非要说我是你,罪过,罪过,千万别怪我。”
行完礼,向弥勒佛像后侧的楼梯转去。却不由愣住。
楼梯依旧,然而只有向上的楼梯,却无向下的楼梯。
杨悦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自己是顺着西侧的楼梯向下,进了一个地下佛堂。如今连楼梯都没有了,地下佛堂又会在哪里?
杨悦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呆立当场,张大嘴巴,一时回不过神来。
半晌,才“噫”了一声出来。
“楼梯去了哪里?佛堂去了哪里?”杨悦跺一跺脚,脚下噗噗之声,分明是实地。
“谁在跟我开玩笑?”杨悦急步退了出来,向大雄宝殿的另一侧转去。
另一侧是药师佛,佛像后来,跟西侧一样,只有向上的楼梯,根本没有向下去的楼梯。
“到底怎么会事儿?”杨悦颓然坐倒在地,不明所以。
沉吟片刻,杨悦跳起来,向殿外跑去,抬头看了殿眉上的大匾,“大雄宝殿”几个大字,金光灿灿,一点没错。
杨悦再次进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四处搜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向下走的楼梯。
“妈哎高的。”杨悦猛拍自己的脑门,却也不起作用。
“你在找什么。”突然,有人问道。
杨悦转头看时,却没有看到人。回头看了一眼半伏在蒲团上的打盹儿的僧人,不由暗奇。难不成是他在说话,说的是梦话?
梦
杨悦心头一震,此人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独自一人在此,说不定有些古怪。
“找路。”杨悦答道。
“什么路?”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