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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道:“相爱不能相守,不如不爱,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让照儿见豫之的缘故。”
杨悦茫然望向杨夫人,只觉的自己像是刚刚认识杨夫人一般,没想到她对爱的认识是这样子,刚刚的疑虑又拥上来,甚至想要问一问她是否也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但毕竟太于大胆冒失。她一直还将杨夫人当成“封建家长”,不准“自由恋爱”,如今看来反而是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如果不是她,武照或许会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心甘情愿地嫁到郭家。可如今她与杨豫之只怕是已到了无法分开的地步了……如若真的不能在一起,恐怕这份伤痛十分严重。怎样才能即让武照与杨豫之在一起,又能让郭家满意?
杨夫人见杨悦默然不语,以为她听进了自己的话,调转话头说道:“悦儿如今也不小了,也应及早定门亲事才成。这些天你可遇到有可心的人,母亲决不为难你。”
杨悦见突然说到自己,脸上一红,说道:“悦儿还小,未曾想过此事。”实际她心中却存着有朝一日回转后世,因此一再告诫自己万万不可与唐人发生什么关系。在这里玩些时日,定要想尽办法回去才是。再说古人三妻四妾,而她杨悦是现代人,怎么能跟这些爱不专一的古人相提并论。
杨夫人却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害羞,笑道:“也不小了。如你这般年龄,很多女子早已做了母亲。”
其实杨悦来到这个时代,在年龄上是个十分尴尬的事情。唐代人结婚早,女子一般在十二三岁便订下亲事,杨悦如今已二十一岁,在古人眼里可以说是“超级剩女”。如果要寻与她年龄匹配的男子当真不大可能。一般与她同龄的男子都已娶妻生子,杨悦如果想要嫁给同龄男子除非是续弦,否则不能成为正妻。
然而杨悦却是现代人,在她心中二十一岁还在求学,未到结婚年龄。因而说道:“现在的人结婚太早了,心智都未发育成熟,便结婚生子,一辈子便这样完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杨悦叹一口气,以她的眼光这些人还都是孩子,包括自己仍是童心未泯。
杨夫人说道:“虽然我也这样认为,不过风俗便是如此,也无可奈何。我二十八岁才嫁给应国公,已是普天之下绝无仅有之事了。”
杨悦奇道:“母亲怎么二十八才嫁?的确有点罕见。”
杨夫人怔怔的出了会儿神,没有回答杨悦。转而问杨悦道:“悦儿想要嫁给什么样的夫婿?”
杨悦笑道:“悦儿要么不嫁,要嫁便要嫁给英雄。”
杨夫人也笑道:“以悦儿的心性,只怕一般人等降服不了。你说的英雄是怎么样的英雄?什么样的人才称的上英雄?”
杨悦想起从前与同学们开的玩笑,说道:“悦儿要嫁便嫁给秦始皇那样的英雄。”说完也觉好笑,不由莞尔。
杨夫人也笑道:“秦始皇乃是千年前的古人,你如何能嫁。”
两人谈笑一会儿,杨夫人叮嘱杨悦以后不可再带武照去见杨豫之,以免日后二人更加痛苦。杨悦表面答应,心里却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解除武照与郭家的婚约。见杨夫人说郭家自从被贬官司便回到成都老家,许多年未有音信。心想或许郭家从此不会出现,那问题就好解决了,不过只怕是不太可能……
好在这些事儿放到以后再头痛不迟。杨悦想起玄奘法师说的“具足戒”不明所以,于是问杨夫人:“‘具足戒’是什么?”
杨夫人解释道:“具足戒是僧人受的戒,只有受了具足戒才能成为比丘。”
“比丘”杨悦到也明白,乃是梵语,“僧人”的意思。但是具足戒是她没有听说过的,又问道:“当和尚不是十戒么,怎么叫具足戒?”
杨夫人摇头笑道:“守十戒者只不过是‘沙弥’,只有受‘具足戒’后才能称为比丘。‘和尚’也并非所有僧人都能如此称呼的,只有‘高僧’才被尊称为‘和尚’。”
“啊?原来和尚不是和尚。”杨悦大为诧异,惊呼道,“出众的僧长才是和尚?”
杨悦说得奇特,杨夫人却点头道:“和尚一词也是梵语,如果翻译成中国话乃是‘师父’的意思。是弟子对师父的尊称。”
杨悦这才明白原来“和尚”在唐代有这么高的地位。想起自己叫辩机“和尚”,辩机一脸欣喜的样子,原来如此。又想起刚才见到的“戒言”“高僧”,不知他是否当得“和尚”一词。笑道:“今日悦儿的确见到一位‘高僧’,只是不知他是否是知尚。”
杨夫人笑道:“什么样的高僧?”
杨悦道:“那人的确十分高,足足比玄奘法师高出一个半头。是成都大慈寺的和尚,呀,不对是大慈寺的僧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和尚。呵!”
“法号叫做什么?”杨夫人被她逗得大笑,又问道。
“‘戒言’,很奇怪吧。具然有人把说话都戒掉,当真令人好笑。”
“戒主?”杨夫人若有所思的说道,“他长得什么样子?”
杨悦想了想摇头道:“这个人极不起眼,几乎让人想不起他的样貌。”
杨夫人听了也觉纳闷,摇摇头,不再理会。
杨悦在杨夫人房中消磨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武照早已回来,杨悦看到她,便又想到杨夫人的话,不由大叫头痛……
第二十三章 鹅鹅鹅(上)
一早,杨悦起身,在院中做一套广播体操,这是杨悦的习惯,学校养成的习惯,如今来到另一个时代,也保留了这点小习惯,这样让杨悦还能想到自己是个现代人。
武权早就来了,恭敬地垂立一旁。看到杨悦练那套奇怪的“拳法”,不无腹诽地想:“少主这趟拳法实在奇怪,一会儿象打拳,一会儿出掌,一会儿蹦蹦跳跳象在跳舞……”不过他却不敢说出来。杨悦虽然一向随和,但他却知道谨守主仆之礼。
等杨悦做完早操,武权才走近来报告说有客来访,问杨悦是否去见。
杨悦从武眉儿手中接过毛巾的擦了擦汗,心想古人真是有意思,拜访也不看个时辰,一大清早扰人清梦,如果不是自己有早起的习惯,这个时候大概还在睡觉。摆手说道:“让武大郎或者武二郎去接待吧。”
对于武元庆、武元爽兄弟,杨悦一向喜欢称他们“武大郎”、“武二郎”。有时还叹息“武大郎”怎会长得这么高?“武二郎”怎会只是个文弱书生?
武权说道:“这个人已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大公子接待的,第二次由二公子接待,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见到公子。而且是裴学生陪着来的,少主是否见上一见。”
杨悦笑道:“什么人这么执着?”杨悦却不知来人之所以如此早来访,正是因为前几次都见不到她,只好一早便来,以防她又出门去了。裴学生则是弘文馆的学生,名叫裴炎。前些天杨悦与柴令武决斗时,裴炎便是杨悦的“纷丝”之一。经常来拜访杨悦,到是有些交情。
武权又说道:“他说自己是骆宾的王子,不过小人看他十分落拓,怎么看也不像个王子。”
杨悦也很奇怪道:“骆宾的王子?骆宾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道啊。”转念一想,不由哑然失笑,心道:应该是骆宾王吧。唐初四杰之一,在文学史上大名鼎鼎,笑道:“原来是‘鹅鹅鹅’到了。”
骆宾王据说少年神童,七岁作“咏鹅”诗,估计所有现代人都学过这首诗。此诗从孩子的角度看鹅,明快活泼,朗朗上口,十分有趣,当真是才华横溢。
杨悦伸个懒腰,说道:“左右无事儿,不如去会会他。”
杨悦到前堂客厅,却见到有五个人,都是士子书生装束。杨悦只认识其中的裴炎。其他人杨悦都不认识,其中一个样貌特别,与他人不同:衣衫老旧,个子矮小,面色黝黑,长像奇丑。
杨悦与众人见过礼,先向裴炎打个招呼,笑道:“裴兄今日有何见教?”
裴炎回道:“某今日是陪着这位齐鲁才子骆先生来的。”说着便引见众人给杨悦,其中一个年轻人叫做富嘉谟,一个叫做徐彦伯,还有一个叫做王勮,而那个长像奇丑的黑廋小人便是骆宾王。
杨悦不免有些失望,心想:原来骆宾王是这副模样。杨悦自从来到大唐,所见的王孙贵族、才子佳人无一不是相貌堂堂。未见到骆宾王之时,心中很自然的想象着骆宾王会是一个风流彦俊的才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又黑又廋的小个子丑八怪,不由“哧”的笑出声来。
骆宾王见杨悦英俊潇洒、身材修长、衣着华贵,与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已暗自自惭形秽。又见杨悦嘻笑自己,不由心中又羞又怒,黑脸一板,激愤地说道:“这便是人人称道的‘长安公子’?原以为有什么过人之处,一见之下不过耳耳。”
杨悦知道自己失礼,正要告罪,没想到骆宾王先说出这番话来。见他一脸愤世嫉俗地模样,心想:我不过笑了一笑,他却说出这等无礼的话来。淡淡一笑,转口说道:“是么?我一向没有认为自己了不起。怎能及得上骆先生大才?”
骆宾王原本是来长安赶考的乡贡,没想到却名落孙山。到也不是他没有才学,只因为当时科考主要考“诗文”与“墨经”,许多举子纷纷先投到名人士流门下,吟诗唱对博个才声,再由这些名流代为举荐,才更加容易中榜。骆宾王自小便有天才之名,随父亲到了山东任上,在齐鲁一带早已名声斐然,自恃才高,不肯依附名流,结果却名落孙山。骆宾王愤愤不平,而又无颜去见“山东”父老,因此在长安盘庚数年,一心想凭自己的才名扬名长安以闻达于朝廷。因而多向才子们挑战。近日听说“长安公子”声名雀起,便一心想要与杨悦一较高下。
骆宾王见说还以为杨悦反讽于他,哈哈一声长笑,说道:“大才不敢,只不过会做几句诗文。听说长安公子文采名惯京师,今日特意前来讨教一二,不知长安公子意下如何?”
杨悦心道:“原来是向自己挑战来了。”她虽然不知道骆宾王的处境,但见骆宾王的语气神态,已明白他的来意。正如杨悦与玄奘法师辩经一样,所谓要想出名,第一便是骂名人,第二便是捧红人。今日这骆宾王是冲着自己地名气而来,看来想打败自己,借此扬名立腕,因此说话才如此不客气。
杨悦见他狂妄,不由也生了好胜之心,说道:“早就听说过骆先生乃是神童,七岁便已能诗,今日得见岂能错过,还请骆先生赐教。”
骆宾王见杨悦轻意答应自己的挑战,不由暗喜,心道:“今日前来,只怕你不应战,没想到你这么轻意的便应战了。”当下不客气地说道:“你我今日以文会友。公子可有佳做拿来一起评品如何?”
杨悦摇摇头说道:“我向来不善长写诗,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诗作。”
骆宾王见说,气的鼻子差点歪掉。杨悦这句话等于在说:你骆宾王自视诗写得好,但是诗对于我来说是最差的一环,你拿来与我相比,比胜了又怎样?
裴炎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不用谦虚,一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已传唱街头巷尾。前些天某还听过公子的一首‘绿枝荫幽院,香茗飘亭苔,佛音心中绕,美人入帘来’,听说是公子信口拈来。这等诗才,‘长安公子’的名号自是名不虚传。”
杨悦没想到自己与辩机、高阳公主一起写的诗竟然也会流传出来,很是好奇,心道:“古代没有报纸,这些八卦新闻都是怎么传出来的啊。”
同来其他几位学生也纷纷叫好。富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