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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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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极高极胖。虽然如此,一身白衣翩翩,却不失儒雅风度,彬彬有仪。

原来不过是个古人!杨悦心中一叹,一时不知该是安心还是该有些失望。

杨悦只看那人一眼,已知此人断非后世来人。且不说那人歌词有些生疏,想来是夜静声高,此人听到杨悦歌声,记下了曲调,试着弹凑。只那一身气度便是后世人根本不可能有的。那是一种累世贵族才能养出来的气度,高傲的谦卑与谦卑中的高傲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不分不少。

杨悦听了片刻,见那人极是聪明。只听杨悦唱了一遍便已记下,调试一两次,竟能一点不错的唱出来,而且比杨悦唱得还要好听。

“喂,你是什么人,看你模样像个君子,怎么窃取他人曲子?!”杨悦坐在墙头,一手竟然还提着酒壶,对那人高声叫道。

那人抬头看到杨悦,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到也并不十分吃惊,反而更多的是好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杨悦许久,才淡淡一笑道:“阁下逾人墙头,不请自来,似乎也非君子所为。”

“我来抓贼而矣。”杨悦一面喝了一口酒,一面理直气壮道。

“君来捉贼反先作了飞贼。在下是贼,阁下也是贼,贼人遇上贼人,谁也不用说谁,到是可做个贼友。”那人看着杨悦摇头晃脑,显是酒醉,不由摇头微笑。

杨悦被风一吹,酒气上涌,头早已有两个大。听那一串“贼贼”说下来,如绕口令一般,不由嘿嘿大笑,道:“好!即是贼友,我这里有酒,阁下上来吃一杯如何?”

那人笑了笑,也不客气,说一声“好”,身随影动,已飞身而起。看他又高又胖若大的块头,竟然十分灵便,轻飘飘地落到墙头。

杨悦不由拍手叫好:“好功夫。”

“却也不及公主。”那人行了一礼,与杨悦并肩坐下,见杨悦递了酒壶过来,伸手接过,饮了一大口,大声笑道,“闻说隋国公主诗词超群,容颜绝代,果不其然!然而以在下之见,公主狂放不羁的性情才是真正天下无双!”

“你认识我?”杨悦却是不由一怔,吃惊诧道。

“隋国公主名动天下,只怕不知者没有几人。在下虽未见过公主真容,然而此间毗邻卫公府,有人深夜提了酒壶坐在人家墙头之上,还这等理直气壮,这世上除了隋国公主,哪里还有这等天下无双之人。”那人到是言语通快,微微笑道。

“好,聪明!我喜欢,你这个贼友本公主交定了。”杨悦瞅了对方片刻,也不由大笑。

从那人手中取回酒壶,对着月亮又喝一口。当下二人坐在墙头竟然边笑边喝,不几时便将壶中酒喝干。

杨悦晃了晃酒壶,见再倒不出来,不由惋惜地道:“可惜没酒了。今日暂且别过,他日再请你吃酒。”说完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向那人拱手作别。

那人笑了笑并不挽留,只恭身一礼。

如此半月过去,杨悦都是每夜提一壶酒,与那人坐在墙头对饮,酒尽而归。二人谈古论今,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到是谈得十分投机。那人满腹经纶,时又妙语横生,超凡脱俗,杨悦不由大为赞叹。

终于一日,酒后将归之时,杨悦不由感叹道:“以仁兄之才,若入仕不愁不至台阁。仁兄何以隐而不仕,岂不可惜了满腹经纶。”

“公主也觉得在下可惜?”那人笑着看了看杨悦,眼光一闪,隐有喜意。

杨悦不由点点头。那人却又长叹一声:“可惜家父不肯让在下出仕。”

杨悦奇道:“乱世而隐,不失为明哲保身之法,如今大唐正值盛世,伯父为何反不肯令仁兄出仕?难道伯父曾受过什么冤屈,以至于心灰意冷?”

“那道不是。”那人神色一暗,摇头道,“家父不肯让在下出仕,只因更爱兄弟,因而让兄弟世袭了他的位子,所以在下只好隐而不出。”

“难道仁兄乃是庶出不成?”杨悦不由叹道,“这嫡长制度最是不该,不过仁兄到也不必如此灰心。如今科考致仕,凭自己本事博得个功名,才更能令人叹服。”

“公主当真以为在下也应凭自己本事博得功名?”那人听了,似是大为振奋,眼中大起跃跃之势,有些激动。

杨悦见了,心中不知为何不由有些异样。正在诧异,突被那人握住她手指,说道:“公主若肯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将感激不尽!”

“我又怎么帮你?”杨悦心中咯噔一下,她原本想过此人本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没想到果真如此。不由皱眉甩开他的手,淡淡地道,“难不成仁兄想走终南捷径?”

“什么终南捷径?”那人却是一愕,奇道。

“难道你不是想通过本公主举荐,直接到朝中做高官?”杨悦这才想起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个成语,退后一步,微微冷笑道,“只是很可惜,你来晚一步。本公主如今已被逐出朝堂,有心帮你也已力不从心。”

那人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连连摇头。

杨悦不由不解道:“或者你想让本公主劝说令尊,以庶代嫡?”

“公主错会了意,家父已过逝。”那人更加大是摇头。

“那是什么意思?本公主如何帮得了你?”杨悦不由诧道。

“在下的确有与兄弟一争世袭之位的打算,然而在下并非庶出,只是想取回自己的位子而矣。”那人神色突然一转,双目炯炯望向杨悦,一瞬不瞬,微微有些紧张地说道,“公主若肯帮我,那个位子定然唾手可得!”

“你,你,你是……濮王李泰?!”杨悦心头猛然大震,骇然惊道。

“闻说隋国公主聪慧异常,果不其然!”李泰哈哈大笑。

第三百二十四章 伐谋(3)

“若本公主当真聪慧,应该早已猜到殿下是何人才是。”杨悦不由苦笑道,“看来民间将本公主说成妖孽并非空穴来风,乃是出自濮王。”

亲王向来不可擅离封地,李泰被李世民贬道均州,更是一步都不曾踏出均州。杨悦被逐出朝堂,李泰却巴巴来三原请杨悦帮忙。这一贬一尊之间,只怕不无关联。

李泰知杨悦聪慧,一眼便看透事实,也不隐瞒,一揖到底,谢道:“一时权宜之计,还望公主海涵。他日定会还公主清白。”

“他日?”杨悦心中不由再次苦笑,知道李泰所言他日不过是,若她肯与他联手,助他夺得皇位,自然会还她清白。否则,却又另当别论了。

沉吟片刻,杨悦突然抬头直视李泰,道:“濮王为何认定本公主定会帮你?!”

李泰沉吟片刻,迎着杨悦的目光,从容言道:“若平心而论,公主以为本王与九郎谁更适合皇位?”

“若论才学聪慧,恐怕陛下不及濮王!”杨悦沉吟片刻,幽幽说道。

李泰心中不由一喜,然而听到杨悦一直称自己“濮王”,皱头却又不由微皱。

如今他虽被封为濮王,一向却更喜欢人家称他魏王。只因自从十八岁被父皇李世民封为魏王以来,是他最得意之时。那个时候李世民对他的宠爱冠于诸王之上,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太子李承乾。开支用度一切都比及太子。加上太子私下玩男宠胡作非为,被李世民得知后,越来越不喜。甚至曾私下里答应立他为皇嗣。然而……

然而,杨悦并未停下,接着说道:“然而,若论当今天下形势,陛下即已拥有四海,反比濮王更加合适。”

李泰面上笑容未落,不由僵住。怔了片刻,却又笑道:“公主心胸宽广,不以个人得失论人,令人叹服。九郎如此待公主,公主却以德报怨,不加微词,当真难得。”

杨悦微微一笑,道:“濮王过誉了。陛下与我有朋友之义,他虽无情,我却不能无义。更况事实如此,非我一言可以偏颇。”

“然而,本王并不认同公主所说。”李泰顿了顿,却又不紧不慢地道,“本王闻说公主向来不以嫡长而论,以为有德者居天下才是正统,对父皇莅位视朝极为赞叹,只因父皇乃是千古难得的英明之主。公主能明此中道理,奈何今日反不能为天下选择明主?”

“虽然如此,然而当今陛下也不见得不是明主。前些年先皇令陛下独断朝政,并非不是存了考察之意,先皇即未改变心意,自然是认为陛下有能力作这个皇拉。更况陛下虽然有些感情用事,然而也并非不能明断是非之人。”杨悦微微摇首,言道。

“公主只知其一,却忘记其二。”李泰也摇头道,“先皇在时,九郎虽视朝,却终有先皇余威震慑,朝臣自然不敢狂妄。如今九郎性情羸弱,不免为朝臣所欺。便如公主之事,九郎虽有回护之心,却无回护之力。如今朝政决于外戚之手;四夷窥伺,洞獠反叛,突厥生变;内宫却又乱成一团。如此外忧内患,怎称得上英明之主?”

平心而论,李泰所言到是事实,令人难以辩驳。

杨悦思索片刻,才说道:“陛下继位以来。四夷虽有挑衅,然而洞獠反叛非今朝才有,贞观盛世也有四夷之患。今四夷虽不安,然边有大将。我闻说陛下已派右戏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弓月道行军总管,往讨阿史那;又令赵孝祖为郎州道总管讨蛮。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能算是陛下之不明。至于长孙太尉虽是外戚,朝政多决于他手。然而长孙太尉受先皇顾命之托,所决朝政一向未有过失。如今又主修律令,颁布天下,实则多有建树,与国有功。至于内宫争宠,向来只要有女人的地方便会有这个问题,并非陛下一人头痛之事。天下男儿只怕皆有此困,到也不能算是什么大过。如今大唐国祚不过三十几年,宜稳患乱。只要宇内诸王相安,兄弟齐心,则四海咸服。否则……在下实在不愿看到前隋大业之祸。愿濮王以家国为先,三思而行。”

杨悦语出诚肯,到是真心想劝阻李泰罢手。李泰听了也不由动容。暗叹杨悦口才极佳。难怪向以辩才著称。

“公主心怀天下,令泰叹服。”李泰喟然叹道,“公主所言极是。然而伊尹、霍光虽贤,终是欺主权臣。王莽未篡之时也未尚不十分谦恭。如今主弱臣强,前朝可鉴,太尉掌朝日久,难保不生贰心。

当年太子不贤,先皇本意属本王,已暗许改立泰为皇储。若非长孙太尉阴教九郎在先皇面前诋毁,泰如今早已是天下之主。太尉也是泰的舅父,却偏向九郎,不过正是因为九郎性情柔弱,更易控制而矣。”李泰也不示弱,侃侃而谈,“至于公主所虑,泰不以为然。所谓‘上兵伐谋’,泰虽有代天下之心,却无乱天下之意。所以想请公主联手,人心所向,只要义旗一举,朝事唾手可得。公主所患之乱必不会发生。”

李泰言语谦卑,连本王二字都不敢在杨悦自称。只以名字自谦,不可谓不是谦恭之极。

然而杨悦终是摇头说道:“话虽如此,然而宫廷流血只怕在所难免。先皇当年不可谓是以最小的牺牲拥有天下,然而玄武门前诛杀兄弟,向来引为撼事。难道濮王比之先皇当年准备还要充分?凭何能言必有把握。若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乱,一发而不可收拾。此等千古罪人这行,还请濮王三思。”

……

两个到是棋逢对手,说了半天,却是说也说服不了谁。

杨悦不由有些不耐烦起来,看看唐晷已是正子时分,打了一哈欠,起身恭行一礼道:“这些日子蒙濮王见爱,结为酒友,托以腹心。然亲王不能擅离封地,若被朝廷得知,只怕会有杀身之祸。今日与濮王别过,还请濮王速速归去,杨悦只当从未见过濮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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