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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皇宫很大,李治的嫔妃极少,加上他初登基之时,大赦天下,放了一批宫女出宫,如今宫中空空荡荡。竟没有人看到她。便是有人偶尔经过,也只道是一时发呆的宫人,不加理会。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候,月色朦胧,宫中传夜的更声已响过三更两点。武眉儿仍旧坐在草丛中无意起身。甚至忘记了如此之久不回立政殿,已无法向皇后交待。
虽有灯光,四下却一片静寂,武眉儿蜷缩在空荡的廊角,孤寂,无助……一阵秋风吹来,武眉儿倍感秋夜原来极凉。
暗自沉思:虽然不知道那个写字条的人是谁,但他既然没将事情真像说出去,只是写张字条来吓唬自己,定然另有图谋。或许那人只是想以此为柄来要挟自己,想让自己为他所用……想到此处,武眉儿定了定神,终于镇定了许多。
即如此,武眉儿不由又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晚不回殿中,万一被王皇后发现,定会另起风波。
站起身跺了跺已经发麻的脚,武眉儿始才觉得肚饿。辨了辩方向,刚想要往自己先前住过的凝云阁看看。突然,一阵低低的呜咽声自不远处传来。
什么人在哭?武眉儿觉得自己落到这个田地,尚未哭泣,反是他人在哭?武眉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然而刚摇了半边,突然心头一动。仔细凝神去听,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是李治!那声音虽低,定是李治没有错。
这个时候他本应在甘露殿中睡觉,怎会到这里哭泣?
突然想起这些日子的传闻,武眉儿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别人不敢说,但是李治的心思,武眉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还要得益于李治从前对她无话不谈,他对杨悦的爱意在她面前更是毫无保留。
武眉儿眼中笑意更深,沉吟片刻,缓缓地寻声而去。
夜深人静,李治却无法入眠。特别是床下屋角的蟋蟀声更令他无法入睡。相思入骨,痛如抽丝,一点点地嘶咬着他的心,纠结着他的每一跟神经。
四下静极,李治悄悄起身,走出甘露殿,信步往西海池边的假山旁坐下。月影入水,李治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想放声大哭,然而他不能。想着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却连哭都不能畅快,李治又有些气馁。低头望月,水中似乎倒映出一个绿衫身影,用嘲弄地眼神望着他,李治心中更痛。痛从中来,禁不住低声抽泣起来。不能大哭,如斯深夜,总还能默默垂泪吧。谁成想,却是越哭越起劲儿……
哭,或许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李治哭得一塌糊涂,不知不觉已是放开大哭。心中郁闷果然好了许多。不知何时,微风吹过,如一双温柔手抚弄着他的发稍、头顶,轻柔、温暖,像小时候投在母亲怀中,被母亲轻轻地拍打一般。
哭原来有这般好处!
渐渐地,李治停了抽泣。然而心中的相思却更加炽热,他渴望见到她,渴望拥有她。什么家国,什么太白星,什么女主昌……通通都去吧,他只想要她嫁给他。
然而,她肯嫁给他么?
李治不由心头又是一暗,长声叹息。
突然,头顶的微风似乎有些异样。
“谁?”李治吓了一跳,意识到头顶如一双温柔手的微风并非微风。
“陛下,是我。”一个温柔地声音说道。
“武才人?”李治愣了愣,看清身后之人,不由诧异地道,“深更半夜,你怎会在这里?”
“臣妾知道陛下定是想念悦姊姊了,所以来陪陛下聊天。”武眉儿弯眉一笑,温柔之中带了几分诮皮。
李治面上微红,却并不否认。在武眉儿面前他不必否认自己的情感。实在是他的心思曾经毫无保留地向她担诚。
“陛下思念悦姊姊,眉儿何尝不是……”见李治默认,武眉儿再次微微一笑。
“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李治长叹一声,似乎又回到从前。那时候他与武眉儿没有任何关系,但因为杨悦却无话不谈,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话题,令两个关系变得亲近。
“当然是在睡觉。”武眉儿诮皮地眨了眨眼睛。
“睡觉?”李治脸上突然挂起一丝向往,当年在五台山清凉客栈,他被她逼到床下睡觉……心中突然穿过一丝电流,原来睡在她的床下是如此幸福。不远处的促织声在寂静地夜里,反而变得亲切。
倾诉更是一剂心理慰藉的良方。不知何时,李治终于困倦,松下眼片,沉沉入睡。
……
陛下昨晚宠幸了武才人,消息不胫而走。众阁臣闻听传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多日里的愁眉为之一轻。
一夜倾诉,果然令李治精神有了许多。群臣见了无不欢欣,相视而笑。
“陛下应给武才人……不,是武氏早日定个封号才是。”上官仪第一个笑嘻嘻地道。
“封号?”李治怔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
“武氏如今入宫已久,却一直未有封号,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又为陛下诞下安定公主,还请陛下早日册封才是。”除了柳姡В诟蟪荚谡饧露抟煲椤1闶橇鴬'也无话可说。
“也好。”李治觉得众人言之有理,想起杨悦从前曾让自己好好照顾武眉儿,自己竟然一直未能做什么,不由沉吟片刻,道,“就封她个昭仪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 白天与黑夜
“於戏!惟尔武士彠次女,婉顺为质,夙表幽闲,往以才行,先入后庭。誉重淑闱,德光兰掖。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武氏赐朕,宜升后庭,备兹内职,是用命尔为昭仪。”
册封诏书不知出自舍人院哪位才子之手,到是为李治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将武眉儿变成了李世民生前赐给李治。
一句“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更是说得模棱两可,可以理解为李治常侍从在李世民左右,不离朝夕,李世民感叹李治孝心,因而将武眉儿赐给她。也可以理解为武眉儿常侍李世民左右,见到她与李治一对“碧人”,因而将武眉儿干脆赐给李治。
无论如何理解,此话当然不是事实,否则武眉儿怎会进感业寺?不过掩耳盗铃罢了,不免惹人暗笑。然而,自此武眉儿不及先皇忌辰周年生女却成了明正言顺。
武眉儿由李世民的才人摇身一变成了李治的昭仪,从一个五品才人一下跃为正二品的九嫔之首,排位还在当年的徐充容之上,当真是喜从天降。
“武昭仪接旨吧,奴才还要向昭仪讨喜!”听完册封诏书,武眉儿愣在当场几乎不敢相信。前来传旨的内侍,咳嗽一声讨好地尖声说道。
武眉儿这才回过神来,没想到一场虚惊,却因祸得福,竟然被封为昭仪。当下连连点头,一时却不知所措。
“恭喜妹妹,快去谢恩吧。”幸而王皇后在侧,眼中虽闪过一道失落,却也不失礼仪,笑着让宫人扶起武眉儿,说道。
萧淑妃却没有如此好脾性,她原本也恰好到立政殿中“请安”,本是想盘问武眉儿一夜未归如何去“勾引”了李治,大有兴师问罪之意,没成想反先听了李治册封武眉儿为昭仪的诏书,不由气得咬牙切齿,连招呼都不急向王皇后打一个,冷哼一声,气急败坏地冲出了立政殿。
如此不敬之举,淑仪内官见了,正要追了去将她叫回。王皇后却已摇了摇头道:“且由她去吧。”与武眉儿对视一眼,不由相视而笑。
也难怪王皇后开心,萧淑妃恃宠而骄,一向不将她放在眼里。如今武眉儿得宠,萧淑妃吃瘪,不由心中长出一口郁气。便似自己重又得宠一般,异常开心。竟吩咐身边宫人拿些事物来,代武眉儿赏赐宫人。
宫中上下一团喜气,纷纷上前祝贺。武眉儿更是向王皇后千思万谢,这才往内宫去向李治谢恩。
武眉儿一路走来,迎接地尽是羡慕讨好的目光,心中不免乐开了花。然而,她却也不失精明,知道李治刚刚下朝,此时萧淑妃只怕正在甘露殿中找李治哭恼,便不直接往甘露殿去,反在宫中四下走动,见到从前相识的宫人,更是亲切攀谈,甚是融洽。众宫人见到武眉儿以昭仪之尊,竟如此和善不忘旧情,更是讨好巴结,极尽溢美之词。
待到武眉儿听尽了谗言媚语,心下欢喜。见日过正午,估摸着萧淑妃已去,才徐徐向甘露殿去。
尽管武眉儿心花怒放,却还没有完全昏头。昨晚之事,他人或许误会,然而她与李治只是相对倾诉,并非侍寝受宠。却没想到李治册封她为昭仪,却又令她燃起一丝希望。想象着或许李治是看在先前的情份上,重又对自己爱怜也说不定。
然而想到刚才与众宫人攀谈之时,得知李治这些日子夜里常到西海池边,或者在咸池殿中发呆,心下又不由黯然。摇头叹息,知道无论是西海池还是咸池殿都是杨悦在宫中最常待的地方,她的受宠终归不过是因为杨悦而矣。
一路患得患失,进了甘露殿,果然萧淑妃已不在,只有李治正在低头看奏折。然而几案上的奏折却横七竖八,乱糟糟一片,想是被萧淑妃撒泼所至。武眉儿不由暗暗发笑,上前乖巧地叩头谢恩。
“嗯——”然而,李治只点了点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看着手中奏折。
武眉儿心头不由一沉,面上讪讪。想多攀谈几句,却见李治神色冷淡,全不似昨晚那般亲切,不由又一阵失望。独自坐了一会儿,见李治双眼一直盯在手中的奏折上,便似她不存在一般,不理不睬,只好告退而出,心情郁郁。
“唉——”待见到武眉儿走出殿门,李治这才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将手中奏折扔到几案上,顺手又抓起另外一个奏折,胡乱地翻看几眼,又扔到一旁。
那一几案乱七八糟的奏折原来不关萧淑妃之事,乃是李治所为。他虽将奏折拿在手中,并无心去看。刚才不过是要刻意冷淡武眉儿。
也是李治被萧淑妃一顿吵闹,这才想到封武眉儿为昭仪其实有所不妥。才明白原来众人对昨晚他与武眉儿在一起有所误会。
想到若杨悦听说了此事定然也会误会,不由更加气馁。他之所以封武眉儿为昭仪,原本不无存了要讨好杨悦之意,此时才知弄巧成拙,不免心下一片冰凉,懊恼异常。
“陛下因何叹气?”李治叹声未落,却又吓了一跳。却是武眉儿竟然去而复返,折回殿中,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半痴半慎地道。
李治愕然抬头,猛然与武眉儿面对面,想到昨晚睡在武眉儿怀中,面上不由一阵烧,却也再冷不下脸来,干咳一声,问道:“你怎又回来了?”
“臣妾忘记一事。”武眉儿弯眉如月,妩媚之中带了几份顽皮,笑道,“皇后让臣妾来问一问,陛下觉得臣妾应搬到哪座殿中居住为好?”
“随你吧。你乐意住哪便住哪儿。”李治随口一答,不敢再去看武眉儿,又拿起了奏折。
“陛下在看什么,要不要臣妾为陛下先整理一下。”武眉儿却不依不挠,反凑了上来,指着几案上被李治扔得乱七八糟地奏折,轻声道,“听说悦姊姊从前常为先皇整治文案,眉儿先前曾听姊姊说过如何分类,请为陛下整理几案如何?”
“悦姊姊——”李治听到这三个字,心下不免又起波澜。见武眉儿已伸手整理几案,便没有制止。想起从前,心中却又有些害怕她会突然扑过来。
然而见武眉儿却规规矩矩,当真是为他整理奏折,没有半分挑逗之色。这才放下心来。见武眉儿果然将奏折整理的条理不乱,这才想起武眉儿这些年其实在父皇跟前,一直学习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