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府南河因为一群小学生的谏言终于在每一个蓉城市民心里确立了母亲的地位后着实被涂脂抹粉了一番,沿岸修葺一新,惹得一对儿对儿小情人儿都把河边当成了踞点,说起来,成都也找不出几个可以让人品味浪漫的地方,河边义无反顾啦。
可是在今天,雨水雾气已将天地间拉上了帘子,府河两岸也像谢幕后的舞榭歌台,在这样的背景下,一红一黑如此醒目,灰绿的天空映衬着无所顾忌的卿卿我我,女孩子一头浓黑蓬松的波浪长发如幕般覆盖了整个腰背,绯红的衣裙像是雨中燃起的一团火,赫然昭示着她个性中的那团烈火,她似乎是难以自禁地在男孩的脸颊上不住地亲吻着,黑色的男孩在女孩的红色火焰中像锻造的石墨,淡淡反应着女孩的热情,只偶尔浅浅微笑表示他的允许,终于,女孩吻上了他的唇,试探地,辗转地,男孩慢慢用手稳住了女孩的头,缓缓加深了这个吻,他不无感动地品尝着女孩对他的奉献和爱。
黎一辉注视着,默默注视着,世界是一片宁静,世界里只有黎一辉,黑色的男孩,红色的女孩,男孩的吻由被动到主动也是黎一辉的心由攥紧到撕裂的过程,黎一辉突然产生了破坏一切的欲望,但是欲望在一个小时的默然伫立中被雨水包裹了,浸润了,弥散了,黎一辉痛苦地感觉着爱所带来的百般滋味,除了破坏,除了嫉妒,还有其他,例如温柔,例如包容,爱他的一切,黎一辉想。
黎一辉从来没有看到黎一昆如此失态过。
黎一辉费尽力气才把醉得掉进门里的黎一昆扔进浴室,激烈刺骨的冰水从头而下,黎一昆象是清醒过来了,他停止了挣扎与噫语,但他又象醉得更厉害,他使劲地仰起头,迎接着冰水所带来的刺激,黎一辉认为自己产生错觉地仿佛看到黎一昆流下了眼泪。水很快转热了,黎一辉踹了黎一昆一脚,说:“臭酒鬼,快洗干净。”
黎一昆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一动不动,仿佛停止了一切生理机能的运转,但黎一辉知道黎一昆在剧烈地思维着,也许有一天黎一昆会因为耽于思维忘记了呼吸窒息而亡。
“我又见到她了。她一点没变。我变了,我更爱她了。”黎一昆开始说话了,七天没说话,声音喑哑暗淡,挟杂着病态的激情,“‘以心为界,我想握住你的手,但在你的面前,我的姿态就是一种惨败。’”黎一昆混身颤抖着,床也跟着颤抖着,地也仿佛颤抖着,黎一辉觉得自己也颤抖起来了。
黎一辉模糊地记得黎一昆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儿失去理智,看来,黎一昆又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白光,但这道白光始终不属于他。
春节快到了,今年春节过得早,闰二月,虽说好不容易过次生日,但每次黎一辉都有点郁闷,谁让他是二月二十九日出生的呢?远在美国的妈妈还特地打了越洋电话过来慰问他。二老身体不好,没办法经历长时间飞来飞去,所以老大黎一民一声令下让两个小的春节滚将过去,否则家法侍候。黎一辉整个人都是无精打彩的。年底公司的人个个人心惶惶,黎一辉这个业务主任也无心管理,由得他们一伙折腾,反正来开春上班准得操练他们,现在卖个顺水人情也无妨。黎一辉胡思乱想地整理桌子。已经请好假了,提前一天走在美国过除夕,回来时提早一点儿……“呤……”电话铃声惊醒了出神的黎一辉,“喂,你好。”“一辉,我在双流机场,没钱了,你来接我吧。”久违了李柯,还没见人影麻烦就来了。黎一辉抓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黎一辉一把将被他压在地上的李柯拽了起来,不去管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黎一辉狠狠地将李柯抵在墙上,占有地亲吻李柯的嘴唇,这是黎一辉最喜欢李柯的一部分,无论从哪个角度,何种表情来看都那么性感迷人,动人心魄。李柯色情地喘息着,他有些体力不支了。在北京爬完香山然后直接到机场买票上飞机,出机场见到黎一辉,然后就发疯似的做了几个钟头。李柯已经觉得非常难受了,但他强迫自己忍受着。即使内心如何脆弱表面上一定若无其事,也许这就是李柯。
黎一辉神情恍惚。黎一辉认为自己晕机了,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甚至更早,刚刚上飞机的时候。
“黎一昆?!”悦耳的女声含着惊讶,黎一辉徇声望去,寂静漫延,呼吸,只在咫尺之间,黎一辉所有梦里的想念在刹那间幻化成千象百态然后终于在眼前聚集,聚齐,如此强烈如一道白光深深刺进黎一辉瞳孔透进眼底神经,扎进记忆的脑细胞,“嗡~~~”的暴裂开,黎一辉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咒骂黑暗,用黑夜隐喻各色各样的罪恶,但是,人们难道没有在内心中感叹着黑暗,每一丝邪恶的欲望,在黑色的藏污纳垢,海纳百川下,人们的灵魂得以平衡,精神得以解脱。黎一辉用手将自己一厢情愿地纳入黑暗之中,感受着,喘息着,调试着,仿佛自己站得很远,遗世孤立,寂寞而安全,但是黎一辉的心脏却忽视着大脑的指令,它疯狂地跳动着,黎一辉甚至能感觉到它每“嘭——”一下,鲜热的血液喷溅到心脏四壁,喷射入脉管的洪流中催促着,熙攘着,欢舞跳跃着,终于,一把温润的声音把黎一辉再不犹豫地扯到了此时此刻,日思夜想不就为了这一刻么,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到,如此感动地听到,他叫着黎一昆的名字,说:“你好,很久不见了。”
是很久没见了,黎一昆呆呆地,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道白光,命里无法属于自己的生命中的白光。她更美了,但也更加忧郁了,配上她野性的气质却兀显出成熟的魅力,黎一昆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灵动起来,美好而富有生趣,生命能为偶然的相遇而达到美感的极致,简直让呼吸都无法承载这超强的负荷,骤然间黎一昆双眼圆瞪,脸颊变得铁青,冷汗从他头上倾泄而下,黎一昆感到自己正处于天堂与地狱的交界点上,最兴奋与最痛苦正将他蹂躏得几乎抛却肉体的时候,一个天使的清凉抚上了他的眼睛,用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对自己说:“黎一昆,呼吸,呼吸。”黎一昆这才记得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吸进空气,天籁继续说:“黎一昆,你怎么又忘记呼吸了。”黎一昆大声咳起来,眼泪也咳了出来,但是他等不及理顺气,他大声地说:“‘你看那伤痕,永不痊愈了,成为胎记;在往生的路上,如花开落,使你可以,辨认。’”
洪虹红看着黎一昆,感到由衷的无可奈何,但是没有歉意。在洪虹红的人生哲学中,追求心灵的完美是个人隐私的事,也是不能停止的事。洪虹红爱过黎一昆,爱过黎一昆的率真与单纯,孩子气的理想,甚至也陪伴他追求,但是在所有的过程中,洪虹红都是一个理智的旁观者,她可以不断地拍打黎一昆的脸颊,提醒他“呼吸,呼吸”,也可以催促他往前嗤笑他彷徨,这一切都在遇到自己所有的想望以后中断了。黎一昆永远不是洪虹红所要达到的最终目标,当洪虹红遇到自己真正的思想的中心以后,她就无法摆脱地踟躅在艰辛的命运的河流当中了。
(二)你知道我恨你吗,你知道我爱你吗?爱恨交织中,我选择离去。
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上,黎一辉遥遥望着窗边的童微眯着双眼,黎一辉猜想童现在在想什么呢?想与洪虹红的初遇,相知,相恋?想从黎一昆手里横刀夺爱?想黎一昆仍然迷恋洪虹红这个事实?想自己不瞬目地盯了他一个小时了?童抬眼看向黎一辉,带着一丝疑惑。被童的眼神击中,黎一辉酥麻了一下,自恋地想原来这就是叫做“幸福”的感觉。
黎一昆坐在洪虹红的身边,但黎一昆不相信自己就坐在洪虹红的身边,所以他无法停止地与洪虹红说话以便于以听觉来佐证视觉的可靠性。黎一昆说话的速度很快,偶尔还能听到洪虹红简略的声音,大部分是黎一昆的喃喃自语,惹得空中小姐都扯着机长来看了一回,黎一辉忙解释说他乡遇故交,太激动了,不必在意。
黎一昆问得最多的问题是“你好吗?”,“你还好吗?”,“你过得怎么样?”,“这几年的日子你过得好吧!”……请尽情想象相同意义的各种不同句式。开始洪虹红还回答“行”,“还好”,“不错”,“你看呢”,后来便一言不发,正想带上耳机听音乐,洪虹红听黎一昆说“你过得不好,你那么忧郁。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设想各色各样的你,冷漠,傲慢,狂热,性感,各种各样,但没有忧郁。现在,你用忧郁做外衣,只斑驳透露着骨子里的野性。是我错了吗?这才是真正的你吗?或者是我不应该放弃吗?我以为只要放手让你追求你的梦想就是对爱的全部理解和展现,我真是狭隘得可怕,爱也应该占有和嫉妒。红,如果我现在,从现在开始把我数年来隐匿起来的所有妒忌展示出来,是否能重新赢得你的爱?红,我不要看你过得不好,我不能想见你过得不好,红,……”洪虹红摇摇头,抬手拍打着黎一昆的脸颊,说:“嘘,呼吸,呼吸。”
黎一昆终于发现了童,黎一昆说:“咦,童,你也在呀?”童微笑,说:“是的,我还跟你打了招呼。”黎一昆哦了一声,说:“你好吗?”童沉吟一下,说:“要看从什么角度来说了。”黎一昆说:“红她过得不好,你知道吗?”童看向洪虹红,端详她锐利的面庞,玫瑰花般娇艳,妩媚却隐含战斗的气息,真是不协调的综合体,童说:“你累吗?”洪虹红对着童奉献了一个毫不吝啬的笑容,疲惫而动人,说:“跟你吗?永远不累!”童说:“又是永远,你最爱说永远,真的有永远吗?”洪虹红说:“是你,我就说永远永远。”童笑笑,低下头想了想,又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白云,远方,刺眼的白光。
自始至终,黎一辉没有和童说一句话。
偶然邂逅并非是每一个罗曼史的开端,黎一辉在美国的短暂生活仅仅是在对童的侧面的回忆中颠倒度过的。所有开端在于黎一辉帮黎一昆接了一个电话。从美国回来以后,黎一昆的生活更加的糜乱,黎一辉因忙于工作也无暇理会。星期六早晨黎一昆手机里的母鸡一声一声地高叫着终于让黎一辉把自己的脑袋从沉埋的被褥里拔出来,茫然半晌,黎一辉诅咒着从被窝里爬出来,黎一昆的房间整整齐齐,保持着主人没有回来过的状态,黎一辉拾起枕头边的CDMA,狠狠地掐断了母鸡的喉咙,“喂,黎一昆,我是童。”黎一辉静静站在那里,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丝丝缕缕披覆在黎一辉黎黑的皮肤上,并不温暖却充满生动的触感。“喂,你好,童,我是黎一辉,一昆的弟弟,……”
黎一辉的感觉就是梦游,睁开眼蓦然发现自己居然和童面对面坐在露天咖啡馆里,好象眼皮底下的两杯卡不其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