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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跟他说那些关于自己去留的顾虑,他能够全部理解。何况我这么说出来,无论如何有点像是逼婚的意味,我自认还不算大龄剩女,也不是完全没有追求者——刚才的情景已经很好地证实了这一点——而且天知道这个古板没EQ不解风情的绿色肌肉男头脑里到底有没有结婚什么的这根弦。
万一我直白地问“你到底打不打算跟我结婚”什么的,而他一头雾水地反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婚礼什么的那都是人族爱搞的把戏,我们精灵族是不讲究这一套的”,那时候我就出大丑了,再恨嫁也没有这样的。
我想了想,决定先迂回一下。
我说:“芬丹,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一辈子都只能是那个躲在黛蕾尔躯壳里的耶泽蓓丝,你会怎么样?”
芬丹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沉重的话题,眸光如电一般瞬间扫向我脸上。
最后,他只是草草地说:“你怎么会是耶泽蓓丝呢。你不是说,你的真面目,是来自于‘未知的东方大陆’的人族么。”
我低头笑了笑,说道:“啊……当然。可是,我的灵魂被禁锢在耶泽蓓丝体内了啊。能有什么法子让我重新恢复本来的模样,回家去么?”
芬丹闻言果然沉下了脸,冷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想回家?”
我默默颔首,看着他的脸色实在不甚好看,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总不能一直寄居在别人的躯壳里……可是恢复成人族的模样以后,我能去哪里呢?我的模样,和狮鹫……呃,独角兽帝国的这些人都不一样。艾罗兰是精灵王国,只怕也没有我一个外人容身之地吧——”
芬丹突然有丝粗暴地打断我。
“胡说!你当然可以呆在艾罗兰,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唉,这个榆木脑壳。我苦笑了一声,问道:“那么,我有什么理由能够呆在艾罗兰呢?……和考德威尔领主一样,政治避难么?”
芬丹一窒,薄怒道:“胡说!你怎么会和他一样!即使你恢复成人族的模样,也是我艾罗兰最尊贵的客人……”
我暗叹一声,转过头来望着他线条深刻的侧面,轻声说道:“芬丹,没有人会去别人家作客作一辈子的……”
芬丹似乎被惊雷劈中了似的,猛然转过脸来,目光灼灼,直视着我。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不可置信,像要在我脸上看出个洞来一样。
他最后慢慢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叹了一口气。
这个榆木脑壳真是无可救药了。他的EQ值看来不是零,而是负无穷。和他高到破表的能力和等级一点也不相称。
我凝视着他那双犹带冰凌的深蓝眼眸,低声问道:“当一个精灵成年时,会发生什么事?”
芬丹惊异地盯着我,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他这种神情,不知为何我竟然感到一阵心酸。
也许老天确实开了我们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也许今天换作任何一位精灵姑娘——而不是我——站在这里,都不会问出这样不识大体,令他困扰的问题吧。也许没有遇见我的话,他就不会一再为难,一再破坏自己坚守了几乎一辈子的原则和道义,和自己过高的正义感和道德观一直做着艰难的斗争吧。
我忽然想起当我刚刚恢复为黛蕾尔的面目,和真正的伊拉娅一道回哈尔利斯去寻找雷拉格的情景。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小白女王并肩站在城外的湖边。那时,他温柔地望着伊莎贝尔女王,说:我们很幸运,伊莎贝尔。
呵,经过了这么一场旷日持久死伤无数,令各方都元气大伤,充满了冷酷、阴谋、背叛、伤害、险恶的大战,他们的脚下踩着无数无辜生灵的血肉和尸骨,他却仍然认为,他和伊莎贝尔女王的相遇是幸运的么?
这毫无理由的爱呵。
那时,我和芬丹也在场。
那时,我对芬丹说:我们很幸运,芬丹。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即使一路上充满了艰辛和荆棘,充满了失望、误会、背叛、谎言、分离、伤害和伪装,在无数次似乎就要迈不过去的生死一线间,我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可是现在,我不能确定了。
呵,真是讽刺。多年动荡和无数牺牲之后,我们终于拥有了这份得来不易的和平。然而这份和平也同时将我们之间隐藏得很深的那些问题突如其来地带到我们面前,不容忽视,必须立刻得到解答。游戏至此,我已经没有了穿越前已烂熟于心的攻略作为助力,每一个问题,每一个答案,我都要如履薄冰,慎之又慎。
我低声说道:“假如你没有忘记的话,雷拉格会在埃尔韦尔等我一道坐船出海,去寻找蒂耶鲁的灵魂。我必须去,我有一大堆问题,等着他为我解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再告诉我答案。”
芬丹的下颌紧绷,薄唇紧抿,似乎很不能理解我的话,满脸都写着困惑和忿怒。他的表情令我心酸,简直要让我以为自己真是那个折磨他的神经至深的狠心的妖女。可是这个问题如果不找到答案的话,我终究无法一辈子在艾罗兰就这样顶着一张他人的面孔,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就回身向大厅中走去。
☆、326321
几天后,即位大典和祝捷大会等等活动终于全部结束;各股势力纷纷告辞回国。我和芬丹;以及艾罗兰前来祝捷的代表团成员,一起回到了艾罗兰王国的首都塞利斯塔拉。
没有人对“蜂群女王”黛蕾尔的神出鬼没产生疑问。除了安雯还是板着一张半死不活;与我不共戴天的脸孔之外;其他人都热烈地欢迎我。“独角兽少女”于尔辛甚至眼里闪着几点泪光;对我说你受苦了,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和平了。
我讪讪地笑着,和热情的人们应酬着。热情奔放的小绿人儿们毫不掩饰他们对和平的渴望和欢迎;塞利斯塔拉街头巷尾都有欢庆的人群,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好多天。
我仍旧住在国会楼上的树屋里。虽然黛蕾尔已经久未出现;但当初那间属于我的小小房间却依然被整理得很干净,等着我随时入住。
我每天大多数时间宅在房间里,偶尔也会跟其他精灵游侠一起去参加一些街头巷尾自发形成的庆祝活动,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喝点无伤大雅的小酒,打发时光。
精灵游侠们也多数长年忙于东奔西走南征北战,像现在这样放松的聚会时间可谓是少之又少,所以大多数人都不免放开心怀及时行乐,一时间塞利斯塔拉大街小巷热闹滚滚,其乐融融。
我本来以为我们这么颓废地狂欢,作为如今的艾罗兰第一人,芬丹可比先王阿拉伦要严厉十倍,一定会忍无可忍地出声呵斥。
结果芬丹倒格外沉得住气。我们一连HAPPY了十几天,他每天既不说教,也不参与,只是自己留在国会的办公厅里,处理那些堆得如小山一样高的事务。
最后我终于对这一切产生了一丝厌倦。
我明明不能够完全敞开胸怀,像真正的精灵一样去狂欢,明明有着太多前途未定的担忧和顾虑,沉沉地坠得我的心发痛。我明明心里有一块怎样也填不满的空缺,那么我这样在别人的狂欢里透支自己的时光,又是为了填补什么呢。
我从繁华喧嚷的大街上回到静寂无声的国会。夜间的国会分外安静,就连门外守着的两个战舞者也有些昏昏欲睡。看见我回来,他们向我点了个头表示打招呼,就替我拉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我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里,听着自己细碎的脚步声回荡。走到上楼或者回树屋的那个岔路口,我犹豫了一下,转往相反的方向。
我爬上国会的楼顶,转过那两道巨大华美的花碑,一直走到栏杆旁。
深夜的塞利斯塔拉,从国会楼顶俯望下去,一片静谧幽美。所有的建筑上都跃动着星星点点的流萤,亮着明亮耀目的灯火。从国会楼顶还能看得到猎人公会院子正中那一堆经久不息的篝火,偶尔爆出几个极亮的小火花。市场的那些高高矮矮的建筑上都挂着彩灯,随着流萤一闪一闪,幻化出美丽的七彩光芒。倘若再仰首望天,会在深黑的天幕上看到无数闪动的明亮星辰,如同缀在天鹅绒上的钻石一般,令人眩惑。
我漫望着这一片美丽至极的灯海与星光交织成的,美得像梦的景致,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一惊回首,发现芬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那里。他衣着整齐,就连那袭树叶大披风都披在他身后,显然是还没有就寝。
我向他勉强地笑了一笑,没话找话地寒暄道:“啊……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么?”
他漫应了一声,却走过来站到我身边,手扶着栏杆,同样眺望着塞利斯塔拉的夜景。
我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无话可说。
好在他也没让我尴尬得太久。
他突然问道:“你知道贝尔-泽里城么?”
我仔细想了想,从记忆深处搜索到不甚确定的答案。“那个老骷髅头子……马卡尔的老巢?”
芬丹点了点头,仿佛陷进了某种回忆里。
“你知道么,黛蕾尔……那时候,当我终于越过边境,会合银色城邦的*师泽希尔和狮鹫帝国的哥德里克公爵,将马卡尔围困于贝尔-泽里城下时,我抬起头,却望见贝尔…泽里的城门上,挂着一面用人的皮肤和骨骼制成的横幅,上面写着‘放弃所有希望’……我忽然想起来,传说这句话既是这座城市的座右铭,也是对任何胆敢来犯之敌的警示语……当时,我脑海里只能够想到,假如我不能攻下这座罪恶的城,割下马卡尔的头颅,确保他进入永恒的坟墓,不能再出来作乱,我才真正是没有了任何希望……”
我有点惊讶于他向我絮絮述说这么多与我不相关的回忆。只不过我也没有想要打断他的意思,只是默然颔首,继续听他说下去。
“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其他人……我也不是为了解放狮鹫帝国才去攻打他。”芬丹的手肘曲起来,撑在栏杆上,上身前倾,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知道,为了维护世间的和谐,我不应该产生任何憎恨的情绪。可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恨马卡尔的狡诈阴毒,恨伊莎贝尔女王为他所蒙蔽,更恨我自己……我以为你死了,即使不死在‘光明圣言’的强大威力之下,也必定被魔王捉回谢尔戈,被他处置了……”
我有些微的动容。可是仍旧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他。
芬丹却又停住了,仿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往下说一般。
我终于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这一看就令我隐隐吃了一惊。
他似乎有点紧张,也有点无措。这种表情我似乎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过。他仿佛是在担心一旦表达失误,就会失去某种很重要的东西。这种患得患失奇异地抚慰了我的心,使得我开始隐隐确定某种我追寻了很久的感觉。
我望着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精灵们在哪里记录他们的故事?”
芬丹一愕,犹疑了片刻,仿佛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按照当初斯芬克斯谜题的标准答案来回答。最后,他飞快地想了一想,好像终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张破旧的莎草纸,递给我。
我有丝纳罕地接过来,一看之下,却大为震撼。
原来,这就是当初我在艾罗兰边境的中央要塞,与芬丹击退拜娅拉亲自率领的最后一波恶魔军队的进攻之后,我在那座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