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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簧+番外合集 by peta-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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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儿点头坐下来说:「早上我伺候大爷出门後就出去喝了碗豆汁儿,早不饿了。爷,您说大爷去广东,见著那广东巡抚,会不会来出定军山·」

  温庭玉冷笑了一下说:「广东那边当真胡闹,没见过这种事情还能上报纸的。你当大爷是你吗·成天为了白府那使唤丫头捻酸吃醋的·你要那么喜欢她,我回头帮你赎她出来就是了。」

  四儿嘿嘿笑著说:「抱杏的赎身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再说人家不要我赎,我又去添什么乱·对了,您昨儿跟大爷府上唱堂会的时候,户部的吴侍郎打发人来说,今儿晚上他想请您去爆肚封那儿吃东西,说今儿晚上牛街过开斋节,热闹著呢,您上次不是还说想去看·」

  温庭玉眼睛一转,抿著嘴说:「你也信他的话,我今儿要跟他去吃东西,晚上就去不了牛街玩了。你跟他说,我今儿下午林府三爷请堂会,指不定唱到几时。他要有心请我,明儿晚上包了爆肚封再请我过去。」

  四儿点头应了,又问:「您不是说要推了三爷的堂会吗·怎么又说要去了·」

  温庭玉冷哼了一声说:「三爷是请个天津过来的协统,没什么大不了人物,我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不过大爷昨儿说,那个协统是段大人亲自提拔上来的,让我怎么都要给三爷面子。」说著又笑起来:「今儿我唱完了就回来,你帮我准备准备,晚上咱们两个去牛街玩。」

  四儿笑起来说:「好啊,爷,要不要找纳兰提督一起过去·今儿晚上肯定人多,乱七八糟的,回头您要磕著绊著了,这北京城里的贵人,一半得心疼死。」

  温庭玉轻啐了一口四儿说:「口没遮拦的,说什么不三不四的呢·仔细我撕了你的嘴。纳兰那个木头,有他去,咱们还有的玩吗·」

  四儿笑著回嘴:「他那木头,您不是最喜欢那样的。浑浑噩噩,有话说不出来,见您就闹大红脸。要我说啊,他还不如……」他看著温庭玉的脸稍稍僵了起来,咬了一下自己舌头:「热水快烧好了,我出去看看。」说著就站起来。

  温庭玉点了点头,头里又刺痛起来,食欲也没了。他放下碗,冲外面喊说:「四儿,烧完水,你帮我烧一管烟拿过来。」

  四儿在外面应着说:「爷,怎么又疼起来了·二爷说您不能再碰大烟了。」

  温庭玉闭著眼睛,觉得头像被大棍子搅著,眼前的东西都花起来。他伸手使劲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大声说:「我是你的爷还是二爷是你的爷·你是想看著我疼死是不是·」

  四儿听见一阵碗盘落地的声音,叹了口气。这戒烟,多少人都劝过温庭玉了,林玉堂还跟温庭玉动过手。可温庭玉的头一疼起来,却是除了大烟没一样东西能制得住,渐渐的林玉堂和常二爷也都不管了,随温庭玉抽去。只是常二爷每次来给温庭玉看病,眉头都皱多一分,方子也越开越多,变著法儿的保著温庭玉的身子不被大烟给弄垮。

  他走进屋子,看温庭玉坐在凳子上,两只手紧紧的抓著桌子,眼睛紧闭著,双唇灰白的紧抿著抖动。四儿走过去,扶起温庭玉,小心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儿,把温庭玉扶到床上。拿过旁边的巾子给温庭玉说:「您等等,我就去给您烧。」

  温庭玉点了点头,喘著气捏著手里的巾子绞著,躺倒到床上。打从他杀了十三贝勒以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就无时不刻的跟著他,时不时的让他头疼欲裂,扰他清梦。只有唱戏,做爱和用福寿膏的时候,他才能稍稍的从那张脸的注视下逃开一阵。

  温庭玉抱著头想,他恐怕这辈子逃不开这东西了,不然以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积蓄,怎么会还没足够本钱开班授徒。

  四儿端著烟枪烟灯进来,看著温庭玉满头冷汗的蜷在床角。他叹了口气,把托盘放在小几上,再把温庭玉给扶了过来躺在躺椅上。他跪在地上,一边往枪里填膏子,再放到灯上烧,一边说:「爷,等下还要去堂会,别抽多了。」

  温庭玉就著烟枪抽了一口,等著那股子香甜攀上头,脑子里快绷断的那根神经才舒展开。他靠在椅子上说:「我知道了,去帮我准备洗澡水,我就抽这一管,完了就过去。」

  

  今天的会贤堂说冷清不冷清,但也绝不算是热闹。林府三爷林玉宏包了这里请一个天津来的协统看戏。要说这林玉宏也是大手笔,包了整个会贤堂,请了温庭玉,却不过是和那协统和两三个私交好的官开一桌而已。不过林家如今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而老二是内阁大学士,这老三林玉宏四年前进了练兵处,如今是副总办,只在教练处的冯国璋冯总办之下,官居从二品。这林家三兄弟,非富则贵,所以摆这种排场,也没人觉得新鲜。

  温庭玉坐在单间里贴片子,今日除了他这个角儿,林玉宏还叫了这两日来京城串场,在天津顶红的凤鸣班跟他配。那班主站在下首对他说:「温老板,刚三爷传话过来,说他点了您的贵妃醉酒和思凡。还说等您唱完了,他们今儿晚上还跟会馆里开一桌,请您赏脸留下来。」

  温庭玉皱了皱眉头说:「知道了,留下来的事儿,等唱完了再说吧。」转头又对镜贴著片子。

  等他换好衣服,却等了半天没人过来叫。温庭玉正不耐烦,那班主又跑了过来说:「三爷说李协统要晚点来,要您去台子後面等等,回头等李协统来了就开台。」

  温庭玉皱著眉头说:「那个李协统是个什么人物·连三爷的约都敢迟·不就是个天津来的协统吗·」

  那班主在下面答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李协统跟天津,那可是英雄人物。当年八国联军屠城的时候,他是杀翻了一片洋人,打了好一个胜仗。段总办进京的时候,天津的协统就给他做了。这在天津才四年,他就被段总办提进了练兵处,听人说,老佛爷前些日子还见过他,赞过两句,随手就赏了黄马褂。要说前途,这李协统是无限的。对了,他还是从北京过来的,虽然自个儿不说,不过那口京片子,瞒得了谁啊。」

  温庭玉想了一圈自己在天津认识的人,竟没人跟他说起过这个协统,连带的他也没留过意。他的心思转了一圈,又开口问:「你是天津来的,见没见过这李协统?他什么样儿·爱听什么戏·」

  那班主暗哼了一声,心想跟天津就听说过,温庭玉是见到有权势的人就勾搭,如今见到了,果真是风流戏子一个。他也不敢说出来,只低首回道:「李协统捧过我们几次场,人不大,二十六七岁吧。这相貌嘛,生得仪表堂堂的,就是那腿好像是打仗的时候给弄瘸了,走起来不好看。他喜欢听相声,自个儿还跟人串过双簧,说是以前在天桥卖过艺。不过这戏嘛,倒是没什么特偏爱的。硬说起来,他倒是最爱听贵妃醉酒,可惜您去的那几次,都赶上他不在天津。是後来我们这看戏的时候说起来,他还直说可惜来著。」

  温庭玉越听心越惊,觉得自己的头又剌痛起来,他挥挥手说:「知道了,我就在这儿等,等李协统来了叫我。」

  那班主点头应了,出去跟林玉宏回了温庭玉的话。林玉宏笑笑说:「他就这脾气,随他去。」说著又和身边作陪的人说笑起来。

  那班主听到林玉宏的话,也不好说什么,退出去就暗呸了一声。这温庭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骄纵成这样。说嗓子吧,虽然他是少有的好,但北京城里嗓子好的旦角儿有好几个呢。说是温庭玉的脸漂亮吧,其实也不能说是绝品,新红起来的那个程秋君的脸比他还精致三分。可偏就这温庭玉的年龄虽然越来越大,追捧他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一干疯狂票友,京城内外的达官贵人也多如过江之鲫。这行里的人都传,温庭玉是在床上有一手才有今日成就,那班王心想,看来果然不是假的。

  

  温庭玉坐在单间里,头却越来越痛。他叫人给他泡了杯八宝茶进来。闻著红枣的清香,他的头稍稍好了一些,但心里却无法不去想那个李协统。

  二十六七岁的年龄,北京人,仪表堂堂的,瘸腿,还在天桥卖过艺。温庭玉的手心开始往外冒汗,如果这不是李顺,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可如果这李协统要真是李顺,他这七年都在天津没出过国,怎么会从来没找过自己·是因为他这么多年的糜烂生活吗·

  温庭玉的头越来越疼,他掐著自己的手,努力平复心情。他等头里稍微好一点,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台後边,微微撩起布帘往外看。只看见林玉宏正和几个人说笑,他才想起来那个李大人要迟些才过来。

  他放下帘子,叹了口气,转身要往後面走。突然听到林玉宏的声音:「李大人,怎么迟了这么久·」

  只听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我才从段大人府上过来,这……耽误了一阵,还请林大人见谅。」

  温庭玉一听到这声音,浑身好像被定住一样,动都动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心里拼了命的叫,他不是没听过类似的声音,哪次又是顺哥了·

  只听林玉宏笑著说:「大人来大人去的,那是跟练兵处的客套,我今儿是私下请你,你就叫我玉宏好了。遗山,你老实说,是不是让段家二小姐给缠住了·我们每次去过天津回来,她一准找我们打听你的事儿。啧啧,你让我们不想歪也难啊!啊——哈哈!」

  李遗山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答话,只跟著说:「玉宏,你今儿是点了哪出·请了谁来唱·」

  林玉宏拍了拍手说:「开台吧,人都来齐了。遗山,我今儿可请你看的是温庭玉的戏。我听人说,你足最爱听贵妃醉酒,就是一直没听著他的,每次他去天津你都正好放外差。这不,今儿我特意包了场子,请他过来唱给你听。」

  锣声响起,这才把温庭玉的魂给震了回来,他听著过场锣鼓响过了,深深吸了口气,款款的走上了台。这一上去,他的脑子就变的一片空白,眼中只剩下那个坐在下首的李大人。

  那赫然就是李顺,七年不见,他又高壮了不少,皮肤也比以前更黑了,原本憨直淳朴的脸上添了风霜,满是沧桑之色。他看著李顺的眼睛,那眼睛里面烧著把火,还混了太多他读不出的情绪。温庭玉也不想读,他看著李顺,觉得自己一瞬间进了七年前那晚上的小院。李顺坐在桌子後面,看著他唱戏,他们之间,没隔了七年,他没从过林玉堂,没杀过人,李顺也没离开过他。

  林玉宏看著温庭玉,咽了口口水,怪不得他哥喜欢这戏子,圈了七年,怎么都不肯松手。他看温庭玉演贵妃演了那么多次,就数这次最好,真个就是幽怨娇媚的杨贵妃在赏月喝酒。只不过这他的幽幽眼神不是给自己,似乎都是冲著这个身边新进练兵处的协统而去的。

  他悄悄的靠近了李顺,酸溜溜的说:「遗山,你真是好福气。我看这温庭玉是看上你了,你看看他那眼神,都是冲著你去的。」

  李顺乾笑了两下,却答不出话,他直直的看著台上的温庭玉,心里乱成了一团。

  温庭玉的眼神和七年前一样,柔得能滴出水,还添了不少哀怨疯狂之色。他喝了口酒,心想自己的眼神不知如何,但想来也好不到哪去。其实他这些年不是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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