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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窗前,就看许多的当地人关得牢牢的铁门前向前拥挤着,门房几个人挡在门前,似乎有些为难的往自己这里看来。
温庭玉能感觉到身后饮墨的手抬起来,跟着是府里养的枪兵整齐的跑到门前。
转身,端枪,上膛,瞄准了闹事的当地人。
“哇呀呀呀……”唱片里声嘶力竭的,是将军发怒,急躁不安的。
温庭玉的两手伸向前,猛的一推窗户,外面的声音就像被阻隔了很久的洪水猛兽,轰隆隆的涌进屋子,和唱片中的怒吼混在一起。
“魔鬼!滚出去!”
“滚出去,死也不做魔鬼的奴仆!”
温庭玉听着脸色就变了,一时怔在窗前。有人见到温庭玉出现在窗前,便指着他骂将起来。
随手从地上捡起的石头远远的扔过来,向温庭玉的面门飞近,将将要撞上的时候,饮墨的手一伸,便将它接住掷了回去,打倒了一个人。
只这一下,人群更骚动起来,更有人大声的叫。
还我们的矿山回来。
还我们的胶园回来。
饮墨眼尖,便看到了那呼喝之人是谁,微微躬身凑在温庭玉耳边说:“那是以前矿脉那家的人,爷,大爷把矿山收购了去,也怪不得对方撺掇当地人过来找我们的麻烦。”
“若是让他们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温庭玉点了点头,转过头便往门口走过去,“总不能等着顺哥回来。”
“爷,您不是想出去吧!”饮墨急忙冲到门前,挡在温庭玉的面前,“这不行,你看下面那些人,都是被挑唆过来的,让他们闹闹就算了,大不了还有枪兵,他们是万万不会闯进来的。如果您要是伤着了,我们要怎么跟大爷交代?”
“还有半个月顺哥才回来。这中间若没有个主事的出来,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温庭玉冷笑了一声说,“十五日,已经够他们把这房子拆了。饮墨,让开!”
被温庭玉盯着,饮墨有些胆颤,他立了半晌,终于缩了缩头,缓缓的动了动。
这家里,他最怕的到底还是温庭玉。
李顺还没到家,便已经听说了胶园里发生的事。
这是报复他们收购矿山的事情,潘先生无可奈何的说,他们一起联手收购矿山的时候,确实用了些龌龊的伎俩。再加上温庭玉那一唱,成功的把总督拉到他们这头,对方心存报复之心也是正常。
所以在他接手之前以他的名义解雇了大部分的当地矿工,煽动当地人视他们为魔鬼,以为他们控制了当地的命脉之后便会将当地人如同奴隶一般压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笔生意之后,必然有成王败寇,和打仗一个道理。所以李顺听到胶园里有个中国人,只带着翻译便只身去当地的村子,与村长们交涉,成功的安抚了当地人的情绪的事情时,烦得脑仁都疼起来。
那个中国人,他不用想都知道是温庭玉,而跟在身边的翻译,必定就是饮墨。
这本是他回来该处理的事,却被人那么一闹,被温庭玉知道了,揽上了他自己的身。
他回家的时候,只看见一班下人站在门前,却没有看到饮墨。李顺一怔,便觉有问题。
他回来的时辰虽不是早就定下来的,但早些时候也用德律风传过话。按规矩,饮墨做为管家,是必定会站在门口等着回话的。
如今饮墨不在,不知道温庭玉是出什么事了。李顺心里一急,阻止了通报声,便往屋子里走去。
他才走上二楼,便见饮墨轻手轻脚的从卧室里合上门出来。他见到李顺,笑起来又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这早先喝过药,还没醒呢,大爷,您要不等等再进去?”
凑在李顺身边,饮墨轻轻的说。他见李顺的眉毛挑起来,脸色也变得不太好,又紧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两天出去冻着了。现在吃了些西医的药,还挺有效的,只是平日乏了些,大夫说,等停了西药就好了。”
李顺点了点头,便走到另一房间,听着饮墨跟他说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
温庭玉答应了绝不随意解雇村民,还有修缮教堂和建立育婴堂的请求。
“爷说账上还有些余钱,就先让我支一部分去修教堂。”饮墨有些兴奋,李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嗯,毕竟你是信教的,这事,你就去张罗吧。对了,庭玉让你支了多少?”
见饮墨伸出五个指头,李顺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脸。
那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极限,温庭玉几乎一点后路都没给俩人留。不过修教堂,倒真是安抚当地人最好的方法。
明明是个讨厌教堂的人。李顺一边听着饮墨的回话一边想,自从上次看到火刑之事,温庭玉对教堂这些地方便避如蛇蝎,恨之切齿。可为了安抚乡民,他却走到教堂里去听牧师讲道。
也怪不得病,这人有玲珑心思,是他拍马也追不上的精明,只不过,全要用温庭玉自己的身子去换。
如今他因为矿山的事又竖了敌,这事情多多少少,早晚还是会惹到温庭玉的身上。李顺闭起眼睛想,只要温庭玉还呆在这个环境里,还是少不得操心。
他仰头考虑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心,睁开眼看着饮墨说:“饮墨,你帮我个忙,安排些东西和车船。”
岛已经买下来了,房子也盖好了,接下来的,便是让庭玉住过去了。
哪怕是圈住了他呢,总之温庭玉的身子是最重要的,等真的好了,这人要怎么操心闹腾,他都由着。
只有现在,绝不能由着温庭玉的性子胡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身子摇摇晃晃的,还能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
“醒了?”
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温庭玉抬手,摸上被布巾蒙住的眼睛。
因为去村子而被传染的感冒已经好了,这些日子李顺回来,却没有责怪过他的自发自为。
睡觉前喝过药,大抵是放了安神的东西,是以睡梦中搬到车上也没发觉。温庭玉的手移向额角,轻轻的揉了两下。
“怎么了?不舒服么?”李顺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帮他轻轻按摩着。
如果现在吓唬他,想必会被立刻送到大夫那里看诊吧,那就没意思了。温庭玉想了想,终究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刚睡醒而已。”他对着李顺的方向转过头,微微笑了起来。
远远的传来海浪的声音,还有海边特有的腥味。车停了下来,然后他被扶着,一步步的走上踏板,步入船舱。
待他坐定,船便摇摇晃晃的开起来。“要是头疼,就再睡一会。”李顺将他揽在身边,轻声的说,“还有好一阵子路呢。”
“要带我去哪呢?”
“到了就知道了。”
什么都看不见的坐船奔向一个陌生的地方,温庭玉怔了一会,便叹了口气将头靠在李顺肩上。
“害怕了?”
“怎么会……”
怎么可能害怕,因为是在他身边。
就算李顺带他去的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微笑的走过去吧。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温庭玉调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你这样神神秘秘的,还是第一次。”
“就当是惩罚吧。”李顺凑在他耳边说,“谁叫你一个人去犯险的?”
“这是惩罚……”温庭玉忍不住轻笑起来,“如果只是这样,我倒是愿意多犯几次险。”
“你……”感觉着李顺无可奈何的圈紧了自己,温庭玉的两手摸上他的手,侧头用唇扫过他的下颌。
“你这个人真是……”李顺的手在温庭玉的手下,搔着他的腰间,搔得他咯咯的笑开来。
船外涛声阵阵,船内笑语连连,这本来并不短的航程,竟眨眼就过去了。
待船停稳走上岸,温庭玉才走上码头便能感觉到夕阳西下的凉意。
“已经这么晚了。今晚回不去了吧,可以住在外面吗?”
“怎么?不舒服了?”
“这倒不会……”温庭玉举起双手,仰头笑着说,“要抱我过去么?”
“路不太远……”李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能自己走过去吗?”
“也好。”温庭玉向前伸出手,让李顺扶稳了自己,“很久没有跟你一起散步了。”
“嗯,你总是呆在屋子里。”李顺迁就着温庭玉的步伐,一点点的半扶半领着温庭玉向前走去,“现在不下雨了,你也该多出来走走。”
走在路上,脚下发出的是落叶沙啦沙啦的声音,还有之下沙子柔软又有些粗砾的质感。温暖的手从后握着他的,扶着他一步步的往前走。
风吹过树叶是哗啦啦的声音,草丛里传来的是不间断的虫鸣,这么多声音和耳边规律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声混在一起竟是一种宁静的感觉。
一瞬间,竟有种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的想法,温庭玉想到的时候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在笑什么?”
“我在笑,如果以后你不陪我的话,我要怎么一个人出来走。”他指了指自己被蒙上的眼睛,嘟起嘴说,“我可什么都看不见。”A69929A6在见:)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小样儿,嘴上都能挂酱油瓶了。”李顺看见温庭玉这样子,噗哧一下乐出来,抬手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又不是让你永远蒙着,瞅你这得寸进尺的样儿。哎,小心,这儿有石头。”
耳朵里能听到他为自己踢去脚前石头的声音,温庭玉毫无顾忌的向前走着。
反正有李顺在身边,他看得见看不见前方,其实都无所谓。
“庭玉,到了。”
脚步停了下来,手也被李顺放开了,然后能听见他的脚步向前,离开了几步。
只是几步,却突然怕起眼前的黑暗来。温庭玉低下头,抬手摸了摸眼睛上的布,终于还是轻轻的掀开了一条缝。
脚下是平整的缸砖路,上面浮着一层黄土,在夕阳的映照下染着桔红色。像是突然回到了北京一般,温庭玉漫不经心的想着,突然又看到脚边那影子。
脚踩绣球,张口怒吼,正是以前镇统府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的样子。
温庭玉怔怔的后退了两步,耳朵里又听到了熟悉的“吱啦啦”推门的声音。
石狮子,厚木门,浮着黄土的缸砖路,温庭玉猛的把眼睛上的布往下一拉,抬起头来。
眼前是三阶的石台阶,包着铜皮的门槛,还有漆绿的大门,之后青砖的影壁,还有描着“福禄寿禧”四柱的门当。
饮墨站在门前,恭恭敬敬的弯着腰:“爷,您回来了?”
宛若梦中,恍如隔世。
温庭玉又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向两旁看去。
周围仍是异乡的树木,郁郁葱葱的,圈着他曾经刻骨铭心的一切。
似乎不相信一样,温庭玉忍不住又退了两步。
“你要是再退,就要退到林子里了。”李顺的声音无可奈何的响起来,然后他的人也从石狮子边上走了出来,走到温庭玉的身边,“怎么了?不进去看看么?”
“这,这是……”即使已经被李顺握住了手,温庭玉仍然没缓过劲来,只是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不住的说,“太象了,和镇统府,实在是太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