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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正是时候”是指什么,如果没有这场雨,现在虹军恐怕已经兵临黄岩城下,就是这么一场大雨,虹军才临时中止了战斗行动。
虽然在这种春雨之中,清军的鸟枪受到的影响最大,而虹军这边的击发枪、米尼步枪因为是雷管击发,基本可以在雨中正常使用,但是虹军装备量最大的燧发枪同样没法在雨中使用,而且大雨对步兵部队的影响太大,所以这次对黄岩县城的攻击才因为这场持续了几天的春雨停顿下来。
旁边施退季补充了一句:“检点,叶娘子既然来了,自然谈的是兵进黄岩的事,只不过咱们独立营事先该准备干什么?要不要派部队到黄岩城下探一探,象前次在太平县城的事如果再发生,那难免被动了!”
他指的是太平县城的守军一下子暴增到两千五百名的那件事,但是柳畅告诉他:“先把自己家里扫除干净再说,咱们进黄岩城,自家家里可不能起火!”
施退季对于扫除太平本地的民团倒是颇有信心:“检点放心,我们立即和霍营长合作,趁着这场雨把太平县内来一场大扫除。”
旁边霍虬说了一句:“这次检点用兵如神,把整个处州镇都调动起来,肃清我们的侧翼。”
“我们两个营现在攻守都不用顾忌侧翼,不但能完成肃清境内清妖的任务,而且一定替检点打开通向黄岩县城的通路。”
……
柳畅见到叶娘子的时候,她正穿着柳畅很喜欢的那身红色劲装,给柳畅行了一个礼:“叶娘见过检点,感谢检点前面送来的礼物。”
“几桶洋火药而已,五娘子不必客气!”
只是叶娘子眼睛盯着柳畅武装带上的两把左轮手枪,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那这次我们水陆并进,检点可要多送我几件礼物。”
有葛五与叶娘子协助,柳畅这次受到的军事压力就会少得多,至少他不会顾忌清军自己背后登陆的问题,不过他仍是故作不知地问道:“五娘子是不是误会,这次我们虹军刚刚兵进仙居、缙云,伤损不小,全军正需休整半月,怎么现在就要北进?”
“等上半个月?”叶娘子坐在椅子笑了:“检点真狠心,对叶娘也不肯说一句实话,检点这次西进不正是为了拿下黄岩与台州府城,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是啊!福建清军被瞿振汉牵制住,整个处州镇为倪廷模所牵制,现在柳畅可以毫无顾忌攻击整个台州,叶娘子说的下一件事更是柳畅不知道的一件事:“听说清妖要从江南大营调兵来增援浙江,只是现在没定下来是向荣还是张国梁。”
无论是向荣还是张国梁,都是算是当世名将了,他们可是从广西开始就和太平天国交战的老手,手下精兵强将甚多,比浙省绿营不知强上多少倍,如果入浙的话,那么整个浙江的军事形势将为之一变。
“看起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柳畅回答叶娘子道:“只是五娘子好不容易占据了玉环岛,怎么不休整几日。”
叶娘子现在和家人聊天一家地谈起自家事:“检点,也不瞒你,我们五爷在海上也遇到了点烦心事。”
“怎么,是黄岩镇还是定海镇?”
柳畅以为是海上的绿营水师,只是叶娘子告诉他:“是咱们广东的一位海上老前辈,大名鼎鼎的布兴有,他以前挺照顾咱家五爷,五爷能在浙闽洋面活动,都是有了布前辈的照应。”
一提到布兴有,柳畅就明白过来了,这位布兴有可是一位真正的江洋海盗,在鸦片战争后的很多一段时间之内,他纵横于中国沿海,甚至多次大破过清军水师,浙江人将强盗称为“绿壳”,就是因为布兴有手下那浩浩荡荡的绿色船队。
只不过这位大海盗已经在咸丰初年已经受了招安,收了官府的重金成了宁波府的一员水师将领,现在拥船数十,独霸着宁波外海的不少渔场,日子不知道有多畅快。
叶娘子继续说道:“布前辈虽然以往照顾我们五爷,可是这次却不怎么地道,他给我们夫妇稍来了一封信,让我们把浙江沿海的地盘都让出去,退到福建去,布老前辈给我们留一条招安的金光大道。”
“招安?”柳畅心底不由一惊,如果葛五与叶娘子的船队被清军招安,那么自己的背后就等于被人插了一刀,看到叶娘子一直盯着自己武装带上的左轮手枪,当即说道:“五娘可不要吓我,咱们就是受招安,也得一齐联手,这样才显得声势浩大,布前辈准备保你们五爷一个官衔?游击?总兵?”
“招安,招安!”叶娘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五爷都差点上了他的当,刚准备派人到宁波问了个仔细,却发现布兴有这老混帐已经派人过来挖五爷的墙脚,现在玉环岛上已经砍了七颗脑袋。”
“宁波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柳畅又问了一句:“五娘子,我这左轮手枪不错,回头我送你一把,连火药一起送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了!”五娘子似乎很随意地说道:“五爷派人去了宁波府,结果发现他许诺的水师都司根本没缺,而且布兴布自己才弄了一个六品顶戴,怎么可能保五爷一个都司缺?他正在招募咱们广东老乡准备出海来和五爷斗一斗,甚至放话说,五爷不给他布兴有面子,他布兴有也不必给五爷面子,谁拿了五爷的首级过去,赏白银八百两!”
“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就是这个道理。”柳畅当即说道:“虽然他是前辈,可现在他是功成名就金银满屋了,却是不能断了我们后辈的进取之路。”
叶娘子点点头表示同意柳畅的观点:“所以我和五爷说了,怎么也要与老前辈斗上一斗,看谁的本领更强,可是牛皮位他们跟着瞿振海南下福建去了,攻占玉环岛又耗费了许多子药……”
“好好好!”柳畅:“我多接济五爷几桶火药,可是这一回咱们可真是要水陆并进了,我们拿下太平县这么多天,五娘子你才动手。”
“那就说定了,咱们一齐动手,五爷好多年没去过舟山洋面了,这次故地重游,一次大有收获!”
柳畅不想纠缠葛孟晋与布兴有的恩怨,但是葛五与布兴有在海上竞逐,却是利于他攻取全台:“不知五娘子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等这场雨停了,咱们一齐动手,风雨无阻如何?”
虽然柳畅打的陆战,但是浙江沿海的黄岩镇、定海镇都是水师,不过柳畅既然威胁黄岩镇驻地与台州府府城,这些水师的水勇恐怕非得弃舟上陆与柳畅一战不同。
但是柳畅却是有自己的心思:“我二月间向德蒙斯阁下订购了一批军火,他回上海已经两个月间,我估计着时日,他也应当快到了,不如我们再稍等下几日如何?到时候还可以多赠五娘子几桶洋火药?”
“洋火药?那好!”叶娘子不知不觉地说漏了嘴:“左轮手枪最好还能凑成一对。”
柳畅却是轻轻一笑,在这个时空没有太多的娱乐,呆上几个月只觉得日理万机,整个人都象流水线上的富士康工人一样,忙碌个不停。
能欣赏到叶娘子这样符合现代人审美品味的美人,是他生活不多的娱乐之一。
不过这一次只能送一把左轮手枪,若是送上一对,下次似乎就无味了。
……
“抚台,您觉得现在请江南大营哪一位大人往援浙江较好,是向提台,还是张镇台?”
问话是杭州府通判王有龄,他是何桂清夹袋里的人物,一开口就是投了何桂清之好。
向提台就是向荣,绿营出身,追剿太平天国立下战功无算,张镇台则是张国梁,江湖人称“大头羊”,他是凌十八起义军的余部,算起来也同太平天国有着很深的渊源,但是降清之后却是太平天国最可怕的敌人。
这两位算是江南大营的顶梁柱,清军能保住这东南半壁江山,大半是他们俩人的功勋。
何桂清却是苦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雪轩,这两位都是江南大营的顶天柱,红贼虽然倡乱于温郡,可是如此能同长毛相比,他们两位必不能亲身而来!”
何桂清继续分析道:“向提台多用川人,大头羊阵中皆是粤人,不知你想同川人共事,还是喜欢粤人一些?”
王有龄笑了起来:“抚台这话说得有趣,有龄是闽人,感情必然亲近大头羊一些,抚台是滇人,恐怕更亲近向提台一些,不过向提台标下大将,只要来得一员,例如秦如龙之类,全浙局势必定为之一变。”
只是何桂清的神色变得更为苦楚了一些:“是只要向营来一员大将即可,可等得江南大营驰援浙江,工也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了,雪轩你替我好好筹划,怎么将部堂大人应付过去!”
第146章 浙局
部堂大人指的当然是何桂清名义上的顶头上司,闽浙总督王懿德是也,只是一提到王懿德,连王有龄都头痛起来。
下首的一众布政使、按察使也是说不出话来,按察使晏羰书仍旧提出了旧议:“提督邓绍良部虽在宁国,但即是浙军,又食浙饷,与其等江南大营来援,不若请邓提督回浙主持大局。”
何桂清在这个问题上有所松动,只是他也有难处:“长毛国宗杨辅清等贼常年意取皖南,进而自宁国府入浙,现在我浙省应付红贼已经力不从心,如莫再多长毛入境,如何是好?”
不过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从邓绍良部挑选一员大将统带一部精兵回浙,藩台、臬台是怎么一个意见?”
布政使韩椿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按察使晏端书却是坚持已见:“非得邓绍良全军回浙不可,如今红贼虽然攻取温州全郡,但是台州两府,尚是完壁,大部未受红贼祸害,如果不趁现在将其扑灭,恐怕到时候悔之不及!”
但是何桂清这个甚是自傲,这个建议不甚受他欢迎,他还是提了那件旧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王部堂吧?”
“王部堂虽然把温州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了,但是现在却给中枢上了一个奏折,说是红贼柳绝户攻取太平县城,意图全台,如不及时肃清,恐怕后患无穷,限我一月之内将台州全府盗贼肃清,你们说说,该如何应付?”
王懿德这一手玩得极其高明,不但中枢挑不出毛病,就是浙江这些当事的官员也挑不出毛病,但是问题是,别说一个月肃清台州全府,就是三个月都难以制服柳绝户。
一想到这,王有龄率先说道:“部堂身在福州,对于浙江情形就有些陌生,柳绝户此股贼子素为红贼中最为悍勇之辈,有真长毛数百名,备有洋枪千余杆,重炮数十门,此次窜往仙居,若不是参将武红船临阵死战,坚守缙云县城,恐怕已与倪廷模一股合流,浙中全局糜烂了,如此悍贼,如此可能限定时日肃清!”
晏端书也在一边说道:“雪轩说得没错,即使邓绍良回浙,或者向提台亲自领兵来援,一月之内仍难肃清台州,柳绝户此股是真长毛,不同于普通股匪。”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那就是柳绝户这股红贼战斗力过于悍勇,限期肃清是不可能之事,何桂清何尝不知:“柳绝户此贼统带兵将确如部堂所言,实数不多,不过四五千人而已,但是台州却是官军守御,贼兵常遣轻兵深入黄岩境内,我虽然先后派去兵勇三千七百名,军饷两万两,据前线将官来信云,决不可出城浪击,出城则必中伏,浪击则必受挫,现在保全黄岩、临海已经勉力支持,谈不上反攻太平。”
“我在这里费心费力,勉强维持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