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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怎么说也是心头上的一块肉,见他回来后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她也着实难受。
昃铎虽然懒惰,可一向是秉性温柔、会体贴人的好孩子,虽然性子执拗些。但这次看他爹是动了真火,他再不放弃原来那个笨念头,万一老爷在气头上真的将儿子怎么了就算碰破块皮她也心疼。
「这样也好,这种事就交由你们娘儿们操心去!唉,传出这种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呢!」
丢下一句话,又被儿子的事情闹腾了半个晚上的苏老爷气琳琳地回房睡觉去了。
第七章
苏昃铎睁着茫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从上次他逃跑的的举动又被老爹发现,抓回来锁在房间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不言,不动……当然的,也杜绝了一切食物的入口。
干燥的唇快要裂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能挺到什么时候,只是不想跟父亲在这个问题上妥协。
他心里也很清楚,南宫剑都走了半个多月了,他怎么追都是追不上的了。但,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他们之前的情誓相守就变成了一场空梦:不甘心让他带着误会就这样一去不返;不甘心在让那个人、那个对自己许下相爱誓言的名字就这样沉入时间的洪流里,之后就再不重现。
他不甘心啊!
苏昃铎看着天花板上来去忙碌的小螂蛛,心里又酸又甜地想起他是在那天,饿到不能动弹地看着梁上螂蛛结网时,遇到了他。
小小的蜘蛛成了支持他的力量。
一天……两天……,他沉默地继续着自己的坚持。
到了第四天,一次又一次来将桌上丝毫没有动过的食物撤下的佣人们担忧地找来了主母。
「昃铎,你别跟爹呕气了,也别吓娘呀!」
苏耿氏看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儿子,以前他是只是懒惰,但肚子饿了当然也会自己爬起来找东西吃。
但现在满桌的美味珍笼就摆在他面前,她这做娘的都亲手喂他吃饭了,却依旧得不到半点响应,他紧闭的嘴唇如撬不开的珠蚌。
贪懒又爱吃的儿子这次看来也是下了决心。
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让一个饥饿的人无视就在身边散发出香气的食物,存心把自己饿死?
不管怎么拍他都没有反应的苏耿氏慌了神,搂着他一声儿一声肉地哭了起来,立刻引发了同来的几房妻妾们发水相助,哭声震天,弄得在门外偷听的苏半城心里也颇不好受。
可是,如果真的答应他了,他为人爹的面子要往哪搁?
苏老爷叹着气,低声吩咐下人再多做几道少爷平素喜欢吃的菜送过去。
让那一伙女人使出水磨功夫把这鬼迷了心窍的小子招回魂吧……
亲自蹲在厨房监督厨子的苏老爷心事重重地这样想着。
「昃铎,张开嘴啊,娘的乖儿子!」
不管门外那个嘴硬心已经软了的爹有什么举动,房内的苏耿氏可心疼极了。
她老来得子,苏家也就统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又哄又劝了半天,苏昃铎好不容易动了动眼皮,但依旧不肯张嘴。
眼光固执地看着门外,示意不让他出去找人,他就宁可饿死自个儿。
「大姐,我们还是想办法让昃铎出门吧……」
素来都是宠爱苏大公子的同伙,二房的秋娘也这样说道。
「是啊,既然昃铎都已经爱那个男人爱到要死要活的了……」
一向与大房不合的九姨也开了口,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有意相助。
苏耿氏为难地看了看儿子,刚好这时仆人将苏老爷特地交待加作的菜肴送进来,让她下了决心。
「那么……昃铎,娘给你安排后天……」
几个娘儿们终于在苏昃锋那虽然虚弱却透露出不屈与恳切的目光中倒戈,附过耳来如此这般一番细细商量。
终于说动儿子开口吃东西的苏耿氏面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不管他那个还死拉不下面子的老爹发现了以后会如何的暴跳如雷,总之,她只能希望自己的心肝宝贝平安就好。
***
日子过得很快,就到了苏家妇人实现阴谋的那一天。
临江阁档次最高的包厢里,满满地坐上了两桌子人。
「唉呀!这就是苏老爷家的公子啊!真是一表人材呀!」伶牙俐齿的媒婆在两桌中间,舌灿莲花地疏拢着,「不过我们的许小姐也不差呀!啧啧,瞧这水灵灵的模样,早早把生辰八字台一合,就是一双佳偶天成呀!」
号称在苏州作了三十年媒的媒婆指指这个、点点那个,笑嘻嘻地穿梭着,努力地向双方家长推销各自的儿女。
许小姐倒还羞人答答,眼风不断向这边嫖;可是苏昃锣从头到尾都没往别人那边看,活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头也不抬地专心对付桌上的点心,拼命地吞咽着食物。
他一连饿了四天,到现在回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所以……有吃的时候就拼命吃喽!
「这个……苏世侄在外做些什么营生啊?」
这小伙子人还长得不错,就是吃像有点……难道说他饿了很久?
许老爷干咳了一声,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咔嚓,咕噜,唏哩哗啦……」
苏昃铎嘴里只冒出一串大嚼声,根本无暇回别人一句话。
苏半城只好干笑着代他答道:「小犬平常……嗯,不太喜欢出门,性子是温和的。」
许老爷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因为知道媒人经常会有夸大其词的作法,所以他才特地将夫人和女儿都带过来了,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万一这事成了,自己还是他未来的老丈人呢,他居然只顾着吃都不说话,总由他爹代答,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更何况许汉儒看着苏家那一大桌的珠环翠绕苏老爷自己可是一共娶了九房老婆,全带来了跟示威似的,如果他的儿子也有样跟着学样,他的宝贝女儿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与家人的眼光一对上,许老爷表示自己给这桩亲事投了否决票。
「那么,世侄,暧,我还是叫你昃铎吧!昃铎平常在家里又喜欢做什么呢?」
好男儿不一定志在四方嘛!喜欢窝在家读读书、写写字,没事考个状元来当当,这样的男子也不错呀!
许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多少还是有一点偏坦的。
苏昃铎刚好在此时解决掉了盘子里最后一块千层酥,想了一想后很诚实地答她道:「吃饭,还有睡觉。」
懒人经常做的差不多就是这两件事居多,南宫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会捉着他一起干活,就算不一定要他一起干,也会拖着他在旁边相依相限着不愿离开,要不然就是拉他一起做两个人都喜欢的床上「运动」。
一想起那个人,微微的酸楚胀满心臆。
恰好此时隔壁包厢里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商贾请了歌妓前来助兴,只听得琵琶「冬弄」一声响,那姬人唱的却是一曲正宫调:
「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梅梢月,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勾月。当初意儿别,今日相拋撇,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
甜甜糯糯的调子诉不尽的相思缠绵,听到她最后一句「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想起南宫剑对着月亮向自己许下的誓言,苏昃铎鼻子一酸,差点没潸然落下泪来。
本来还是一团喜气的许夫人也不做声了。
不出门,只喜欢吃跟睡……这不就是懒汉吗?
虽然苏家是财大势大,可是女儿嫁了这样一个废物,叫她这做娘的也不安心。
苏半城气恼地瞪了老婆一眼,意思是妳教的好儿子,存心是来破坏别人女方的印象来着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他以为自己的几位夫人到底还是用相亲这件事将他摆平,见他又肯进食后才放心地让他出来,可是看这小子的神气,摆明了就不想相亲成功。
苏耿氏只好陪着笑,在桌子下拉了儿子一把,示意他跟出来为娘的有话交待。
从早起出门以来一直就在等这一刻的苏昃铎立刻站起来跟她走了出去。
苏半城气呼呼地看着他们娘儿俩的背影,希望孩子他娘还是私下先跟儿子套好话再进来,别让他再出丑了。
苏耿氏左右看看无人,把苏民铎一直带到临江阁后门的码头上,那里早有一艘小船泊在船坞里等待多时了。
「孩子,娘帮不了你什么了,出门后一切都要自己小心。」
昨夜她想尽办法不着痕地从老爷那边套出了南宫剑最有可能回的地方就是他的师门南海派,但自己儿子长这么大才是第一次出远门,说到底她这作娘的还是不放心的。
把一个小布包塞到他手里,那是她打点的一些首饰和私房钱,还有一套新做的衣服,昨儿个晚上才收的线针。
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孩子长大了能体谅母亲的苦处才好……
苏耿氏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抹眼泪,几乎立刻就想改变主意了。
可是想到他那种在食物中存心把自己饿死的意志力,明白留住他也是无用的苏耿氏只好挥泪送他上船。
儿大不中留啊!
「娘,我会好好的……」
苏昃焊心里也没底。
可是那个人不在,他食不安心、睡不安寝,现在才后悔自己平常都懒洋洋地什么都不会干,无事可做的结果就是天天想他,想到心都痛了,只好顺从心底深处最渴切的愿望去寻他。
「有时间就记得捕信回家,娘……娘总挂着你吶!」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他的家!
苏耿氏暗示他就算寻人无果,也一定记得回来,家毕竟还是温暖地包容他的地方,随便他走到哪都别忘了。
「我会的。」
苏昃铎眼圈一红,伸臂抱着母亲将头挨在她身上蹈了赠。亲情是他勇往直前的支持力。那么,吸引他宁可摆脱现状也要不断前行的强大力量,是不是,就算爱情?
「铎儿,快走吧,不然等一会儿你爹发现,就走不了了!」
抹去了眼泪,苏耿氏担心着他们母子出来得太久,迟早会引起别人怀疑。
「娘您也多保重!」
在苏家母子的依依惜别中,小船轻悄地荡出了船坞,顺流而下,扬帆驶向未卜的前程。
***
「咚」
一声水花四溅的巨响,巨石投入湖心,散去了那一轮惑人心神的月影。
砸碎了水中月的南宫剑兀自怨愤末平。
从绿柳庄策马狂驰出来后,他心中只余一片槌心肝的痛。
原来,最深的伤痛并不是来自对手或是敌人,而是来自最亲密的情人。
被背叛的感觉让他辨不明眼前方向,狂冲到马儿脱力,人也无力后,才发现自己赫然又到了龙王庙前,那个与他情定的地方。
静静的水波,波澜不兴;淡淡的明月,寥寂无语。不知是今晚心情有异还是景色有异,总觉得这个地方全然陌生。
没有那个晚上的烟火,没有那个晚上的人群,这里只是静静的一片死寂,寂静到彷佛那种车水马龙、烟花满大的盛况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一般还是那原来就是个梦?
都是骗人的!
而,他最痛恨的,就是故意的欺瞒。
那晚的烟火,想是终自己一生也难忘的了。
那天的自己以为,不一样的烟火,只因身边有他,可是这一切却如镜花、如水月一般似幻还贞,却空飘飘落不到实处。
虚而不实,虚情假意。
他对他的欺骗,这个事实远比他是仇人的儿子来得震撼。
他一直以为那个懒懒的人儿有着最无心计的天真,虽然偶尔会显出一丁丁点儿大智若愚的机灵,但那为他所钟爱的懒惰却成了最好的保护色。这样的一个人,可是那会画人皮的恶鬼?美妍多情的表面一揭开来,底下又是怎生得一个皮相?
骗了他近三个月,那个人是不是在背后时时偷笑?
最柔情蜜意的记忆,现在成了最刻骨铭心的疼痛。
在认识的第一天他自动报上了名号时,他就应该知晓了他的身份,却还故意地假报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