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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他伤得怎么样?”华文洋放下了手上的活急急地问道。
“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不过也撞得不轻,估计没几个月是好不了了。”袁天刚说着说着就气呼呼地哼了起来,“我昨天就已经提醒过说他这两天气色不大好,很有可能是有血光之灾,要他不要乱跟着别人瞎溜达,可他就是不信,结果呢,哼!”
他要是信了才有鬼呢!华文洋没有出声。这林皓翔(昵称翔子)和袁天刚都是他大学时的好友,其中袁天刚据说是出身魔女世家,所以总是神神道道的,老想给人算命,痴迷的程度就差没抱个水晶球了,只不过据统计,他说的预言,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会发生,而剩下的那零点零一算对的,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事;至于另一个林皓翔则是老爸老妈全都是记者,所以平日里最喜欢搜集情报,一遇见什么让他好奇的事就会跟上去看个究竟,这次,估摸着大概又是因为这个而没有注意交通结果被撞到的。
华文洋等了一会儿,在袁天刚的抱怨声平息下去之后问道,“你现在在哪呢?”
“我现在就在医院呢。”
“哦,那我现在就过去。”
“你不用那么急,他只是骨折而已。对了,文洋阿,我们两个折腾了半天了到现在还啥也没吃呢,医院的东西太难吃,我们都不想吃,所以你一会儿一定要记得给我们带点儿吃的来阿!对了,再弄点儿大骨头汤,人不都说缺啥补啥吗,咱给他多喝点儿大骨头汤,补补骨头!”
有那么补的吗?华文洋听得哭笑不得。
“好,我知道了。”他的本意就是让他给他们弄吃的吧。他问了医院的地址以及林皓翔病房的房号,然后就挂了电话。
之后,华文洋就去为那两人弄吃的,饭什么的还好办,唯一不好弄的就是那个什么大骨头汤,他跑了几家都没有,打听了半天才打听出来在向阳大道那边有家餐馆做那个做得好,他感觉道不太远,便步行过去。途中,他路过一家珠宝店,他看着那布局似乎有些眼熟,抬头一看,竟是“莱斯梦”的连锁专卖店。看到那牌匾,他愣了下,接着便抬起了拎着保温桶的左手,那无名指上,拙朴的指环,依然戴在那里。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他戴着这指环整整等了七年,可是却没有等到肖岩的一点儿消息,他去了哪?他不知道,他甚至去找过他的父母,可是即使是他们,也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他究竟去了哪里?他又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时时刻刻地为他担心?
华文洋本来还算好的心情瞬时变得黯淡,这么多年都没他的消息,他,究竟怎么样了?
“先生,这位先生。”有人拍他的肩膀。
“恩,有事吗?”他转头,正看见一张年轻的笑脸。
“我想问一下你手上的指环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它的样式挺独特的。”年轻男子问。
“这个已经买了很久了,也是在‘莱斯梦’专卖店买的。”
“这样……”男子沉吟了一下,“谢谢你。”他说完便往旁边走去,那里站着一个绝美的女子。
是情人吗?他看向正窃窃私语着的两人,微微一笑,转身便想离开,却不料刚走出两步便又被叫住了。
“那个,先生,我还想问一下,恩,你这只指环可以转卖给我吗?”男子不好意思地跑过来问。
“这个不行,对不起。”华文洋认真地说。
“你说一个价,我可以给你双倍的!”男子急急地说道。
“还是不行,这个指环对我有特殊意义,所以我是不会卖的。”他摇了摇头,况且那指环也是根本就取不下来的!这是他在一次想清洗它的时候发现的,它就像是被试了魔法一样地长在了他的手上!他冲两人笑笑,接着便离开了。
华文洋走了之后,那女子便走到了男子的身边。
“熙,你看他怎么样?”
“还可以吧,你看他护着那指环的样子,好像是宝贝似的。这个指环对我有特殊意义~~如果肖岩不是现在这样,他听见了岂不是要高兴死。”男子一改刚才诚恳的模样,冲着华文洋消失的方向嗤笑道。
“那就好。”女子笑笑,“希望他能让岩找回他失去的东西。”她说完又看了男子一眼,“这也是你的责任,所以你必须帮忙!”
“恩。”男子点头,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咱们回去吧,一会儿蓝斯找不到你该抓狂了。”
“不要,我还要去看翔子。”
“得了吧,他看见你还不把你给拆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他推到车底下的,就算是为了帮朋友的忙,那么干也实在是太过分了。”男子白了她一眼,“所以你短时间内绝不能去看他!”
“好啦,好啦,算你有理,我不去行了吧。”女子闻言气呼呼地转身就走,男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之后便也跟着离开了。
再接着说华文洋,他在离开专卖店后不久就找到了传说中炖大骨头汤特别好喝的那家餐馆,又过了没多久他就拎着两个保温桶坐上计程车出发到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他问了几个护士,很容易就找到了林皓翔的病房,他推开门进去,发现这是一个二人间,林皓翔正躺在其中的一张床上,而袁天刚则正半倚在空着的那张床上,听见门响便转头看向他。
“文洋,你可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他看到是华文洋,便赶快冲上来一把夺过一个保温桶。“真的是大骨头汤耶!”他打开盖一闻,一股诱人的香味便钻入鼻腔,把他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给我,那是我的。”旁边躺着的林皓翔喊道,华文洋把另一个保温桶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之后就把他扶了起来,由于看他的右胳膊吊着不方便,他便干脆牺牲一把,拿勺喂起他来。
他们正忙着,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接着就听见一声喝斥:“他才刚醒你怎么就给他吃这些!”华文洋转身看去,第一个入眼的是一件洁白的医生长袍,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容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阿!”华文洋惊叫一声站了起来,他手中的保温瓶顿时被打翻在地,也顺便洒了林皓翔一身。
“哇!文洋,你搞什么阿!”林皓翔被烫得呲牙咧嘴,可偏偏他的腿受了伤被吊在那,结果就只能挺着忍受了。
“是你,你回来了!”华文洋痴痴地看着眼前那似乎都没有变过的容颜,一种难以述说的狂潮在心胸中肆虐,久久不能平息。
不过,不管他的表现是如何的,他对面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喊来护士给林皓翔收拾床褥。
华文洋看着他冷静的动作和冷淡的表情,脑子里像是打翻了一锅粥,实在是说不上什么感觉,接着只听那人淡淡地说道,“这位先生,请你记住,他现在是个刚刚醒来的病人,食物应以流质、轻淡为主,不能吃太荤腥的东西。”说完,那人合上手中的本子,转身便走。
“等等!”迅速反应过来的华文洋冲了出去,靠着自己敏捷的身手终于把那人在走廊里拦住了。
那人挑了挑眉,“先生,还有事吗?”这人有毛病吗,刚刚看到他就好像看到鬼一样地大叫,现在又来堵他。“如果没有,就请让开路,我还要去看下一个病人。”
“岩,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华文洋问。一定是的,要不然他怎会对他用上先生这样冷淡、生疏的称呼?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陌生人一样。华文洋挡住了那人的去路,他抓住了他的胳膊,执意不肯让开。
“……”那人瞟了他两眼,之后便低下了头,“你认错人了。”他伸手拨了拨头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叫什么岩的,我姓桓,我的名字叫桓羽。”
他说他是桓羽……不是肖岩……可是,他那模样,那神情,分明是肖岩无疑……
“你说你不是肖岩?”华文洋激动地喊着,他伸手拉起了桓羽的左手,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华文洋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桓羽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淡淡地答道。他要找的是一个叫肖岩的吗?看他那表情似乎和自己很像……哦!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么有耐心,要是往常他早就不知把他踹到大海的哪一边去了。
他说的是真话。华文洋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绝对的真诚。
不是他,他不是肖岩。
华文洋失望地垂下了头,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他,等待他,他一直都在期望他能回来,回到自己身边,可是,他的等待,他的寻找却都只换回失望。
而等待之余,他也曾经很认真地回忆他和肖岩的一切,包括他们之间复杂暧昧的关系,最终才得出一个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的结论——原来他,早就爱上了那个高傲的男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寻思。一缕阳光洒入他的记忆,那只向他伸来的手竟成了他心中唯一的答案。
从今天起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
朋友……
肖岩要的,并不是一个朋友。
这是他后来才想到的,尽管他蠢,他迟钝,他比起肖岩要笨得多,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就算是再笨的人,在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时,也不难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肖岩想要的,是一份真挚的、真诚的,只属于他一人的爱恋。
他希望那是永恒的,全心全意的爱情;是永远没有伤害,永远没有背弃,能带给他足够的温暖,和他父母给他的心寒完全不同的感情。
肖岩是寂寞的,所以他高傲,他的性子被他的母亲磨炼得甚至有些扭曲,但正就是那种过于执著的性子,像极了他的母亲!
肖岩,是渴望被爱的,但是他的亲人却无法给他爱,他们能给与他的,只有伤害。所以他饥渴,他渴望爱到了随便挑一个人就去索求的程度!
而那个被他索求的人,正是他华文洋。
这是幸运吗?抑或是一种悲哀?他挑上自己,对于他,不,是他们而言究竟意味了什么?
肖岩啊肖岩,你在某些时候,真的是个白痴。华文洋苦笑,你永远都不明白,当你去索求一份爱,那么你就必须先要付出你的真情。
肖岩付出了,但是他自己却不知道,而当他明白过来,他已经陷得太深。
不,不光是他阿,他也陷得好深,只不过,当时的他对这丝毫不知。
爱上他,自己当时并不知情,直到后来整理自己因他的不辞而别而变得凌乱的心情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他!
而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居然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
无视他的伤痛,揭开他的伤口,强逼着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任他疼痛入骨却没有一句安慰;侵犯了他,但却犹豫不决,懦弱地相当一致鸵鸟,以至于让他对自己寒了心;不相信他,对他口不择言,狠狠地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罪;他的孽;所以肖岩要离开他;连话也不留一句;完全地断绝联系;这就是他;给他的惩罚。
“岩……”他望向对面的男子,好像,真的好像,就像肖岩本人站在他眼前似的,只可惜,他不是他。
“先生;我可以走了吗?”桓羽看到华文洋的眼神又迷离起来,知道他八成又陷入什么回忆当中了,便开口喊他,他们现在这样子实在不大好看;他的两条胳膊都被他紧紧地勒住,动弹不得,从后面看,他简直就是被搂在了他的怀里一样。
“啊,对不起。”华文洋赶紧放开了他。
“没关系。”桓羽笑笑,然后便抱着本子走了。
好像阿……
华文洋看着桓羽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