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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五日,蜀中,幽林小谷。
“青璇,我收到虚先生的信了。寇仲他们大功已成。定于八月十九日立国。虚先生已请了尚秀芳前往立国大典献歌舞。知道你与秀芳大家神交已久,也特修书请你去呢?”
“希白以为我应当去吗?”
“青璇明心慧眼,我们当然不必白跑这一趟。还是听你吹箫更有意趣。”
幽林小谷,箫韵悠扬,那自遥远东海而来的邀请信,早已被谷中二人忘怀了。
***
七月九日,塞外,草原。
跋锋寒自深沉的入定中醒来,丝毫不为身旁突然出现的无数骏马铁骑所动,淡淡道:“可汗有何贵干?”
突利难掩脸的兴奋:“你看,虚先生的信。寇仲终建下不世功业,扶余国要与我突厥永世交好,你说我们要不要亲去扶余和他们见一见呢?”
跋锋寒淡淡道:“可汗要去请自便,我是不会赶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突利一怔:“无意义的事?”
“去也白去,当然是无意义的事!’
八月十八日,夜,扶余岛。新建的皇宫外,暗夜中人影无数,大家在夜色里苦守已然有三个多时辰了。
白文原跺着脚道:“虚先生,你猜得真的没错吗?我看少帅和徐爷象是没什么动静啊。哎哟……这鬼地方蚊子也太多了,难怪大家吃不消。”
不止是他,其他的兵士们无不在身上抓个不停。可怜啊,马上就是立国大典了,本以为打完了仗有福可享,谁知却被军师大人拉到这里来守夜。
陈长林也躲在一旁唉声叹气,王玄恕低声嘟哝:“希望虚先生没有料错,否则让大家白白受这个罪就太不值得了。”
虚行之对于身边众将的唠叨只作不闻,目不转睛,望着皇宫深处的某一房间。
麻常低声道:“到现在还没动静。”
虚行之肯定地道:“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明天就是立国大典了,少帅在今晚一定会逃。咱们必须守住各处要道,绝不给他任何机会。只要押着他明日在各国使节面前行完登基大礼,咱们就算大功告成了。”
身旁的宣永轻轻叹息一声。
虚行之一怔,他向知宣永的才智,一直也极为敬重他,此刻听他叹息,自然发问:“宣将军也以为行之料错了吗?”
宣永苦笑一声:“虚先生算无遗策,想来是不会错的。只是少帅非常人,行事自有非常法。只怕我等困不住他啊。”
虚行之呆了一呆方问:“你是说……”
“少帅的房间至今尚无动静,不知是他还没有行动呢,或是已经行动过了。”
虚行之脸上变色:“快,我们去求见少帅。”
再三的呼唤求见得不到应答后,门被轻易地撞开,不出意料得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在场几位将领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虚行之快步来到桌前,看到桌上那张纸墨迹早已干透。想来人早已在一个时辰前就跑了。
“虚先生,你一向神机妙算,不过我与子陵更加高明一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已远离了扶余,不用找我们,你也找不到。还是想一想明天大典立哪个当皇帝为妙,切记不要让各国使节看笑话啊。”
虚行之看完手上这封信,差点没气晕过去。
众将无不苦笑,碰上这种不负责任的主帅真是叫人哭都哭不出来。
宣永看虚行之眼看就要气背过气去了,忙将他扶住:“先生镇定,明日的大局尚要先生主持呢。”
虚行之眼看这苦差要落到自己头上,惊得拂袖便走。
几个将领互相一打眼色,一起追了出去。
“先生不能走,明日不能真让各国使节看笑话啊。”
众人追追逃逃去远了,兵士们有的心慌意乱光想明天怎么办,有的守了一夜累到极点,自去找地方睡觉了,原本都是暗伏人手的皇宫变得无人进出了。
床底下的寇仲钻了出来,伸个懒腰:“最简单的方法用上几百年,都一样有上当的人,可惜啊可惜,亏得虚先生还是少有的智士呢,居然还会上我的当。”
徐子陵也已现身出来,笑道:“大家对你的信心太强了,总以为你可以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一看到你留下的信,就以为你真的逃得没影了。其实这几日防卫如此森严,想想不伤人而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实在太高看你了。再说他们又哪里想得到,一代英雄的寇少帅你会窝囊至在手下面前钻床底。”
寇仲搓手跺脚地说:“再等一会儿,各处防守的人就都散光了,到时我们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徐子陵失笑:“真不知道你兴奋个什么,送上门的皇帝也不当了。别忘了,明日尚秀芳小姐也会大驾光临,亲贺你登基。就这么走了,岂不错过她的妙绝歌韵。”
寇仲老脸一红:“我不就是当年稍微有一点儿动心吗,子陵你何必到现在还计较。我也没和你不停地说师仙子石才女啊。”
徐子陵冷笑道:“这又怎能并论,你以为我不知虚先生一心想让你登上帝位,为你选择贤后,让你长留扶余,以后生子传孙,帝业永驻,所以才特地请了秀芳大家来吗?”
寇仲干咳:“那还不是他一厢情愿吗?咱们不用理他,还是想想往哪里逃为是。这些年,我们已走遍塞外诸国,又历经海上各岛,许多人都已经认识我们了。明日登基的皇帝一改人,天下尽知,不但海上各国要找我们。我看大唐突厥回纥吐谷浑都一样会尽出人马搜寻我们。以后我们要到哪里落脚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徐子陵微微沉思了一会儿,方道:“你说,这世界到底有多大,路可有尽头吗?以往,我们以为中原就是整个世界了,后来才知道塞外还有突厥吐蕃龟兹等国,海上还有琉球有篷莱。那么突厥之外又是什么,草原之外又是什么,大海之外,又是什么?”
寇仲也是一震,露出深思的表情,良久才道:“子陵啊,你所说的,我以往竟从来不曾想过。不错,我们已知的诸国之外还有什么,天之涯海之角到底是什么样的。以前虚先生为我讲史时说过,汉人最早到遥远的地方见识外面一切的是张骞,而后汉朝开出丝绸之路,与远方各国通商。而走得最远的是班超的部将甘英。那时班超入西域逐匈奴。官至西域都护。班超对一个买进大量汉朝丝绸的国家非常好奇,于是派遣他的部将甘英西行,寻找那个名叫罗马的国家。甘英行至一个叫做波斯湾的地方,据说波斯湾的西岸就是罗马。当时的安息商人常从汉朝买丝绸卖到罗马去,他们不愿意汉人与罗马人直接见面买卖,所以就说‘海水广大,往来逢善风,三月乃得渡、若遇迟凤,亦有两岁者。’甘英不愿苦等,所以就回头了。自那以后,汉人再也没有走过更远的路了。”
徐子陵眸中闪动异彩:“为什么我们不去走那条路呢?那是张骞曾走过的路,班超曾走过的路,甘英曾走过的路。我们去看看,今日遥远的波斯湾西岸是否还有一个叫罗马的国家,去看看,天外是否还有天,世外是否仍有世。我们修习长生诀以寻求生命的极限,我们也可以一路往西走,去看看天地是否有极限?”
寇仲虎目闪亮:“好,无论天涯海角,你我都携手闯一闯,踏遍天下,看尽一切,方不负你我生在人间。子陵,我们走吧……”
巴蜀,幽林小谷之中,箫音忽止。
“青璇……”
“他们走了!”
“他们天生就不会长属任何地方,天地间并无一地一物可以长留住他们。他们只属于彼此,他们总是会走的。”
“青璇可以感觉得到,今生今世,再不会相见了。”
“若心中不忘彼此,万里如咫尺,千年亦转瞬。青璇着相了。”
“希白的花间心法又有大成,如今已比青璇看得更透彻了。”石青璇微微一笑,心中淡淡的愁怅已然随风而去。纤指轻扬,玉萧就唇,足以感动天地的箫韵再次飘荡在人世间。
***
塞外,草原。
突利握着手中这封刚刚自海上传来的飞讯,轻叹一声:“你说得不错,他们真的走了。”
跋锋寒似乎仍在深深定中,无知无觉,不言不动。
突利悠然长叹:“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次分别会是永远 。他们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了。”
跋锋寒徐徐睁目,淡淡道:“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聚聚散散亦是常事,无聚岂有散,无散如何聚。曾经肝胆相照,曾经生死与共,便已够了。何必在意太多,更何况,也许许多许多年以后,他们心中一动,便会回来了。”
突利点头:“但愿……”
尾声
岁月如流,天下一统已有四十多年了。大唐国势日盛,百姓生活安乐无比,人人称颂盛世太平,四十多年前的天下纷争,早已被人淡忘,已经不再有几个人不记得四十多年前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到现在,人们传颂的是大唐开国的英雄功臣们,是神奇的李卫公,是憨猛的程咬金,是大唐的种种赫赫武功。
破吐谷浑,败突厥,灭高昌,平薛延陀,收焉耆,降龟兹,天朝大国,声威尽显。
而今,英公李世绩再破高丽,年轻的高丽王被打入囚车押至长安,再次证明了大唐不可抗拒的天朝之威。
皇宫之中,歌舞声暄,满朝文武,齐贺大胜。高宗李治多病,稍饮几杯,即回后宫休息,主持大局的照例是那年已三十许,但依然貌能倾世,才可治国的武皇后。
李世绩虽然英雄不减当年,毕竟年迈,亦是不胜酒力,饮过几杯后,即谢恩请辞。
武皇后含笑而止:“英国公若不胜酒力,不必多饮。只是今日大捷,举国欢庆,英国公实是第一功臣,岂可不共欢。而今,当年开国的功臣只剩英国公一人在朝,我等后进俱想多听英国公讲讲英雄往事。”
李世绩注目看这个笑起来百花失色日月减辉温柔无限的皇后。这样一个女子,柔媚无双,美艳无伦,却把持了天下大权。当年凌烟阁标名的第一功臣长孙无忌也只因为反对她而含冤惨死。自己若非得妻子提醒,不肯干涉皇帝立后的家事,怕也难逃诛戮之惨。这些年来,故交尽丧。连李靖也要闭门不出不问朝政才得安老而死。独自己还能风光不减,都是妻子规劝之功。只是如今纵有无限风光,满目朝堂,再无近心知友,亦是凄凉。对于这位看来温和的皇后更不敢有丝毫不敬,此刻忙恭声道:“以往都是随太宗皇帝征战,在先皇指引之下方能百战百胜,有何英雄可言。”
武皇后微微一笑:“先皇也未曾百战百胜啊,太宗皇帝未曾征服高丽,而英国公却征服了高丽,这一点便是先皇也难以做到。”
李世绩出了一声冷汗,忙跪倒道:“皇后言重了,臣都是仗着圣上与皇后的福泽声威才能侥幸取胜。”
武皇后听若未闻,悠然道:“我还记得贞观十八年,我尚在先皇身侧服侍起居。时年高丽权臣盖苏文叛乱,与新罗反目。新罗求助于我大唐。大唐即是新罗的宗主国,自然没有袖手不助的道理,当即先皇便决定发兵高丽。可是奇怪的是,朝中有不少人都劝先皇三思,先皇不但不听,反而决定亲征。当时大臣们有不少深夜求见,抱膝密呈求先皇不可亲征的。先皇只是微笑说,‘区区高丽只需一个李靖即可平之,朕之所以亲征,实因太过思念故人,希望这一场战事,能将他们引出一见罢了。老实说当年不能与他真正一分胜负,朕其实一直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