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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好了一切,听见院长忙不叠的承诺,楚煜总算放下心来,刚准备掏出一支烟,仰头看见墙上大大的禁烟标志,无奈的叹了口气,陷在椅子中。
他最讨厌等待,此刻却不得不枯坐着守着那扇紧闭的门,默然的数着时间的流逝。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楚煜百无聊赖的变化着坐姿,胡乱猜想着陆晓夕的行为举止和身世。捡到的少年居然第一天就想自杀,自己却没有看出他有如此弃世。
他的眼神并不快乐,仿佛没有焦距,又像是看穿一切的超脱,但楚煜觉得自己曾捕捉到他的迷茫,就像是被覆盖在松软积雪下的陈年的冰,坚硬而拒绝融化。
但怎么看都还是个坚强的人,不曾哭也不曾说过泄气的话,若不是如此,楚煜也不会捡他回家。
没有烟果真无法思考,楚煜习惯性的摸口袋,还是止住了动作。
门终于打开了,护士匆匆走出来,楚煜弹簧似的起身迎上去。“需要输血。”护士简单示意,楚煜微微一怔,停顿了一下,又追上去:“什么血型?”
“B。”挺普通的血型,不会出现缺乏的情况,但楚煜指指自己:“用我的吧。”
护士想说不用,看见楚煜一脸坚持,立即改口:“要600CC。”
楚煜对这个计量单位只有大概的概念,他的脑中浮现出的是实验室中的试管,100mL一支,又粗又大。他的脸暗了暗,还是点点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问题。”
他从未献过血,如此的决定,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血会比较干净。
蛮长时间没有打过针了,就算看家庭医生,他也坚持只吃药。冰凉的针管扎进静脉倒不是太痛,护士小心翼翼将那管鲜红液体慢慢抽出。楚煜斜眼看着管中渐渐上升的一层深红,附着在管壁上留下印迹,突然想起家中那白亮灯光下的一地血色,立刻有些泛恶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晕血症状,以前也从未有过如此感觉,他侧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正在接受伤口缝合的陆晓夕,看着自己的血液被输入他的体内,看着少年的脸恬静如前。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夹杂着很久未曾有过的热血沸腾和激愤感觉,就如同很古早的从前,自己很想和小学同学打架时摩拳擦掌的感觉。
楚煜在臂上的管子被拔掉的瞬间,纵身跳起来,但他立刻感到自己的无力,一如多年前,还没扑上前去,就被家中的仆人拦住拖走了,他一阵头昏目眩,眼前发黑,很失气度的扶住自己刚躺过的床架,被护士搀着再次坐下。
“楚先生,您献了这么多血,应该休息一会儿。”楚煜无奈的挥挥手,略带凶狠的瞪了毫无知觉的陆晓夕一眼。
4
温暖阳光,满目白色,淡淡的消毒水味。
陆晓夕缓缓睁开眼睛,略一偏头,看到带着黑眼圈的楚煜阴沉着脸坐在床边,忿恨的盯着他。
他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只能看着楚煜呼的一下站起身,拎起他的领子让他半坐在床上,吼了一句:“干嘛自杀?”
陆晓夕在那一瞬间以为楚煜要扑上来揍他,只是因为那略眼熟的动作,他的脑海中迅速切换过在几个月之前,那个曾被称为“爸爸”的男人,就如此的将他按在地上猛打。
一剎那的回忆让他的身体都僵硬了,好像每块肌肉都回忆起了当时的倔强与反抗。
楚煜看见陆晓夕眼中停留的恐惧,拽住他衣领的手指立即放松,带着愧疚的将小鸡般的少年放在床上,压下火气,也降低声音:“喂,为什么自杀?”
少年的双眼紧紧盯住他的面颊,仍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是楚煜没有料到的反应,他以为陆晓夕会冷漠依旧,然后甩出一句:“你管我。”一如那些将性命视为儿戏的少年,好像拥有掌握自己生死的豪迈。
楚煜喜欢随心所欲,也享受着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却打心眼里鄙视肆意挥霍年华的人。他稍稍反思了一下自己对陆晓夕突然而然的粗暴,还是冻结下脸,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静谧的病房只剩下呼吸的声音,陆晓夕保持着半坐半躺的姿势,仍旧注视着楚煜的脸,却显然在想着其它的事。
楚煜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面颊,冰凉凉的脸因为温暖的手指而浮起一小片血色,楚煜突然记起了少年瘦瘦的身体,耷拉的脑袋和下垂的双臂。
他是那样的轻,好像一松手就会被吹走。或许是心理上的暗示,抱在手中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冷。
楚煜长叹了一口气,软下声音,生怕惊动什么似的“喂”了一句。陆晓夕受惊般一抖,如释重负般也长吁一声,尽量迅速的转了转头,对上楚煜双眸,又不可置信般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缝合好的伤口,确定似的抚摸了一下,喃喃的说:“自杀?自杀?”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一般:“没有,没有。我不想自杀。”
楚煜皱紧眉头,拉起陆晓夕的手:“那这是怎么搞的?”
他决不相信那是切菜时的误伤,可如果是想割腕,那个位置的确诡异的可以。
他记得清楚,面无表情的陆晓夕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就像是专注的思考着什么事情,仿佛一切都可以不在意。如果他愿意,无论是拨打112还是自己出门去医院都不是难事。楚煜的背上渗出冷汗,若不是自己心血来潮的早归,恐怕这个少年此刻已成为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不是不懂什么叫做死,没有人不动,他到底想干什么?
楚煜捏住陆晓夕纤细的手腕,陆晓夕并不挣扎,他好似也陷入了一种不解和迷茫,他试探着开口,像在搜索自己的所有想法:“刚开始我是想切西红柿的,第一刀成功了,第二刀不知道怎么就划到手上。”
他抬头,有点怯怯的瞟了楚煜一眼:“然后就流血了,一点点,一点点的流。伤口虽然长,但是并不深,我一点也没觉得疼,甚至有点痒的感觉。然后我看着,看着血流的越来越多,把手臂染红,溅在地板上,一个一个的圆点,但依然不痛,只是有点全身发软。然后我坐下,我想看看血会流到什么时候。地板上渐渐变得冰凉,可我不想动。看着自己的血凝结成小小的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陆晓夕盯着臂上伤疤,低低说:“后来血又开始流的缓慢,几乎不怎么流了,我开始觉得痛,有种收缩干裂的感觉。”他叹了口气,“我不想自杀,从来没想过,只是当时就是想那么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伸展双臂,像要拥抱什么一般,他突然对楚煜一笑:“你知道么?血的颜色并不那么漂亮,又有一股怪味,虽然是那么浓又那么深的红色,却不会让人感到温暖。我原以为被红色包围就会像拥抱了阳光,却感到愈发的冷。”
楚煜一言不发,他语塞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能坐在陆晓夕床边,看着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病号服随风鼓动。
“阳光下,很温暖。”他顺着陆晓夕张开的双臂将少年打横抱起,大步走到窗前。陆晓夕在灿烂的阳光下闭上眼睛,又勉勉强强的睁开。
他喃喃的嗯了一声,扭过脸看着楚煜:“谢谢你那么早回来,阳光下,真的比较温暖。”
楚煜腾出一只手捏捏他的脸蛋,基本上没什么肉,但皮肤光滑。
“以后珍惜你的每一滴血。”他对陆晓夕一笑,“因为那是我的。”
陆晓夕瞪大眼,慢慢按向自己的手臂又移到心脏,仿佛确认一般,许久,他微微点头,作出承诺,慎重而坚定:“知道了。”
5
他从未想过要死。
无论是那个曾如此亲密的吻着他的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说:“我不再爱你。”的时候;无论是那个叫做“父亲”的人说:“我不曾有你这样的儿子的时候;无论是他身无分文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候;无论是他呆呆注视着一辆又一辆的地铁,到站又开走的时候。
他从不曾想过死,哪怕他站在高耸的楼顶,风鼓吹他的衣,还是他握着一把刀,刀刃闪闪发亮。
他不曾想消失于这世上,却也没想到过怎样活下去。
他曾经以为他找到了生活的理由。
他曾经以为活着是因为有“爱”。
这个名词虚幻如斯,缥缈如斯,但他以为他触摸过并拥有着。
他曾以为那爱如同他读过的故事中一般诱人而美好。如果命运让他们相遇,如果命运让他们认识,如果命运让他们对彼此露出微笑,拥抱而且亲吻,那是不是可以互相了解并且相守?
他经历过的那仅有的感情,开始像个童话,浪漫而梦幻;过程像那些故事,波折而坎坷,他将自己当作主角,努力而倔强的等待拨云见日的一天;但结局却是现实,裸露而冰冷。
已经不痛了,但并没有忘记,当天的情景却模糊,或许是从未看清过。脚踏上的路依旧坚硬,太阳每天都升起,生活还是在继续。他不想想起曾有的心情,只要看见便会欢喜,轻轻触摸便会脸红,给予一个亲吻就好似交付了全部心情,以为感情的真谛就是如此,青涩而稚嫩,有梦想中的完美;以为岁月会如流水,缓慢而甜蜜的流淌。
生活是故事,情节却不由自己。曾经为之而感动的一辈子的相守仿佛永远都只存在于那单纯洁净的书页中,还有姐姐的计算机中。
并不遥远的记忆中有着闪烁的屏幕,还有熟悉的人的面孔。失去了一切,没有家,没有追寻的东西,也没有了等待。
伸出手来,完整依旧,却早已陷入了深重的茫然。
还有没有人在我的身边?
有没有?
有没有?
陆晓夕猛地睁开眼睛,一汪模糊中他看见一个人影,俯下身,罩住了他所有的亮光。
这次,他并不讨厌这样的黑暗与遮挡。
他闻到微微的烟草味,不像是前几天刚遇见时那么浓重,发散着些许清新。陆晓夕弯起眼角,露出大大的笑容,脸上立刻留下两道冰凉。他伸出双手,无视楚煜疑惑目光,费力的环住他的脖子,紧紧扣住十指。
楚煜单膝跪倒陆晓夕的床上,脖子被拉的生痛,他等待少年下一步的动作,看着他脸上闪亮的泪水和欢愉笑容。
他想到了总是边下雨边天晴的黄梅季节,永远不知道该不该打伞出门。是任凭雨点砸在身上留下潮湿还是遮蔽所有阳光?
身下的陆晓夕,完全不像刚遇见的雕塑式的少年,他笑得让谁都能感到他由心里的高兴,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美梦。
楚煜用奇怪的姿势双手撑在陆晓夕的身体两侧,勉强维持平衡。让第三者看,却好像他们是亲昵的恋人,在享受甜蜜的早晨。
可爱的少年,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小的脸,白嫩嫩的皮肤,水灵灵的嘴唇,闪亮的泪水还有甜美笑意。
楚煜不是君子也不是禁欲派,他看着身下的陆晓夕,从心底升起一股欲望。
这样的欲望让他浑身发热,只是赤裸裸的想要亲吻和肌肤相亲。他打量陆晓夕的身体,目光已经带着点情色。他看着少年的皮肤,好像已经感觉到那瓷器般光滑的手感;他看着少年微启的唇,好似已经感觉到那柔软的轻轻啮咬的痛楚;被搂住的脖子后面的皮肤,已经有滚烫的烙印感,仿佛预兆着等会儿的呻吟和快感。
楚煜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他立即放松力道,缓缓压下去。交织着气息,掺杂着暧昧,还有微微喘息。陆晓夕没有任何的惊慌和羞涩,依旧笑着,目光清澈的让楚煜甚至有了些罪恶。
“说爱我吧。”在身体交迭的剎那,陆晓夕突然开口,搂住楚煜脖子的指尖轻轻摩挲,又是低低的言语:“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