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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队地外委小军官刚才冲在前面,胳膊上挨了一记洋火,趴在地上正哭爹喊娘。几个士兵拖他下来:“大人,小鬼子朝咱们动手,怎么办?”
那小军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咱们多咱时候怕过小鬼子?拖洋枪上来,打他奶奶的,老子还要为自己胳膊报仇!他妈的是小鬼子先动的手!”
黑夜火光当中,不一会儿就响起了两边步枪的对射!子弹嗖嗖的到处乱飞,乱跑的百姓一群群的倒下,火苗越冲越高,几乎将整个汉城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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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了一阵,那些趴在地上的淮军正骂骂咧咧打得过瘾。反正隔着火堆,双方都没准头,也没人发起冲锋,就是对射。就听见背后蹄声如雷,大群大群的人涌了过来。先是马玉昆,然后另一头出现的是聂士成,到了最后,连叶志超都过来了!
几位提督军门,都是衣衫不整,有的骑在马上靴子都少穿了一只。辫发蓬松的在马上大喊大叫停火,可是这么混乱的场景,谁听他们的?这个时候风大了起来,火头一卷,在前面的淮军站不住脚,纷纷给逼了下来。对面的射击也松了下来,大概也开始忙着救火。还传来房倒屋塌的声音,那是也在清理隔火带。
几个军门狼狈的凑在一起,亲兵们簇拥保护。在马上对望一眼,都是脸色铁青。公使馆被火焚,还有枪击事件发生。这个时候也不用扯谁先动手了。反正是一本烂账!淮军单单在汉城恐怕就有过万人,日本公使馆卫队加上侨民不过才两千多,屎盆子轻轻松松就能扣在自己头上。
太后万寿,正在力求河宴海清,连徐一凡都暂时撂开手了。架得住朝鲜突然出这种大乱子?
叶志超翻身下马,看着一队淮军正乱哄哄的退下来,看服色,正是他军门老大人的盛军。当时就暴喝一声:“捆起来!为头的砍了!趁火抢劫,擅自开枪起衅,就是他的罪名!”
身后亲兵一涌而上,七横八竖的就捆倒几个。聂士成一拉叶志超的手:“叶军门,还是要先救火啊!咱们要救,日本的也要救,这罪名咱们担当不起!”
叶志超这才反应过来。再顾不上下令砍人。大声命令亲兵开始救火。几百人乱哄哄的和朝鲜百姓,又扑又打又拆房子。几个提督在那里对着转圈子,都是愁眉苦脸。聂士成更是神色深沉,眉头紧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转了一会儿,叶志超突然想到。日本公使馆那里也不能不管啊!要是能搭上话儿,帮他们救火。礼物好话送上去,说不定也能掩盖一二。等老佛爷万寿完了。谁不调离这个短命朝鲜。谁是丫头养地!什么南路会剿钦差大臣,不稀罕!
火虽然扑小了一点,可是叶志超也不敢逼到前面。再来一枪,子弹可不分官衔儿!他指挥亲兵架起了台子,拿着洋铁皮喇叭,让几个大嗓门儿亲兵一块儿喊:“大清钦差叶军门在此!半夜失火,叶军门担心杉村公使阁下。请不要误会,我们也是来帮助救火!”
喊了一阵。嗓子地血都喊出来了,对面除了哭喊的声音,火头噼啪的声音,一点回应都没有。叶志超在底下呆呆的等着,发火道:“都他妈的给我滚下来!找几个会说东洋话的上去喊!
几个亲兵正听命滚下,对面火场当中却响起了回答的声音,却是华语:“淮军纵火,枪击大日本帝国外交公使馆,违反万国公法,帝国唯有进行严正交涉!杉村公使至意叶大人,私谊可感,公义不可废!公使馆属于大日本帝国领土,任何外人不得侵犯!”
马玉昆在叶志超背后低声发急:“再烧死几个日本人,那就真地有好瞧的啦……大人,您瞧是不是请朴执政过来,他是议政大臣,和日本人也有往来,居中说几句好话?”
叶志超跺足应是,挥手又让那几个亲兵滚上去,先稳住那头,一片派人飞骑去请朴泳孝。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火头已经渐渐控制了的时候,朴泳孝地车驾才赶了过来。这位阴差阳错才坐了朝鲜议政大臣位置,虽然各方面势力都瞧不起他,偏偏他地位就是稳如泰山,也被公认为真小人地人物。叶志超平日对他都是颐指气使,今儿却跟见了亲兄弟似的。上前就要扶他下马:“朴大人,我们宗藩一体,这次事件突然,最好就地解决了!你和杉村公使说得上话,又是地主,还是麻烦通融一下,现在还是先救火要紧啊!日本人有什么损失,咱们都好商量,绝不让他们吃亏如何?”
今儿的朴泳孝神色却没有了往日地殷勤,虽然还是微笑领命。但是这棒子大臣的单眼皮小眼里面也不知道一种什么样的光芒在背后闪动,脑子里面的局势变化的算盘,估计正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看着朴泳孝隔着火头在和日本公使杉村对话,杉村那里却是绝不让步。叶志超和马玉昆巴巴地在下面看着。
聂士成离得远远儿的,只是冷眼瞧着这一切。马蹄声响,却是左宝贵赶了过来。淮军在朝鲜四大镇将。叶志超领盛军是主力,马玉昆领四营毅军完全依附于盛军体系,基本上和叶志超穿一条裤子。而奉军马步前后加起来已经有十三个营了,说是左宝贵总统,聂士成分统,其实两人资历一样,各领各营互不统属,算是两镇。虽然同属淮军,但是左宝贵和聂士成算是被叶志超暗中排挤地。左宝贵统着自己亲兵营,连汉城都没住进来,隔得最远。看到火起,听到枪声,这个时候才带着亲兵赶过来。
看到叶志超在那里,正准备赶过去询问,却被聂士成从旁边一把拦住。左宝贵疑惑的下马:“功亭,出什么事儿了?”
“来朝鲜已久,日本人等不得了,今天这就是借口,他们自己生造出来一个!真下得了手啊,两千多侨民一把火……不知道烧死了多少!这位叶军门,咱们是指望不上了,回去点兵备将,请粮请军火请饷,准备打仗吧!”
左宝贵一怔,在朝鲜这两人还算说得上话。也都是素有勇名的战将,对当前局势,两人也私下探讨过许多次。那次聂士成犯颜给李鸿章上的折子,也有不少左宝贵的意见。不过聂士成憨直,署上自己地衔名就单送上去了。
这个时候儿看着这混乱景象。看着这汉城短短一年第二次备火。看着这沉沉黑夜熊熊烈焰,满地的尸首,大队大队的淮军,左宝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得打么?”
“尽人事听天命吧!看中堂如何指挥了……可是我信不过杨士骧这小诸葛!水师在,也许还能平分秋色,如果水师不在,朝鲜甚至本土的安危。就要看……”
说罢聂士成沉沉一叹,也不理犹自在那里急得跳脚的叶志超和马玉昆,翻身上马。带着戈什哈就要离开。
左宝贵呆呆的看:“……看什么?”
“就看北面那位细看涛生云灭的家伙。是不是当真有扶危定难地本事!冠廷,运气好的话,咱们朝廷的忠烈牌位上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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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在北朝鲜大同江畔,响起一声旱雷。
徐一凡猛地从自己行军床上翻身坐起。
这些日子指挥疏散动员,实在是倦得很了。本来还半靠在签押房内地行军床上,看着一份份袁世凯转送来的情报,不知不觉的就歪了过去。
小睡当中。却全是支离破碎地梦境。仿佛又回到了穿越之处,在草原上面跋涉。惊雷闪电在他头顶不住炸响。还有那个穿越的时候,自己隐约听到的声音:“我给你这个机会!”
“妖梦入怀啊……”
徐一凡披衣而起,走出签押房。溥仰一直守在签押房门口,全副武装双披挂,看着徐一凡出门散步,忙不迭的带着几个戈什哈跟上。
今晚月亮很大很圆,从徐一凡公署向外看去,不远处就是大同江畔他们新建的码头。一条条内河木船火轮,这么晚了,还汇集于码头之上。一队队地人,背着统一式样的包裹背囊,神色惶惶地等着上船。每个人大概都知道自己的去向。或者去上海天津广州的租界,那里已经租定了房子,可以继续他们的学业。或者去绥远关外安置,有大盛魁照顾,可以勘察一下矿产,探讨在那些地方建立工厂矿山的可能性。或者还会去南洋,在那里有南洋李家照顾,可以学习商业运作,可以进南洋李家投资开办的新工厂!
他们当初被徐一凡从各个地方连哄带骗的挖过来,到了朝鲜这么一个贫瘠的地方,和禁卫军一同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学到了那么多东西,正被詹天佑詹大人詹老师的工业化救国理想忽悠得浑身热血沸腾,准备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儿,现在又要告别朝鲜,重新安置了。
人群当中有人低声呜咽了起来,那是想起了有好友在朝鲜暴乱当中牺牲的事儿。不少学徒技师,在考察,在建设,在勘探的时候,撞上了那次东学党暴动。搞建设也有牺牲!
再瞧瞧他们的宿舍学堂,不少都是这些学生在大冬天的干打垒建起来的。现在就要离开了,前路茫茫,不知道再会何日。世界才为他们打开了一扇窗,难道还要再回到那个死气沉沉的黑屋子里面去?
不知道谁低低喊起:“不走!不走!有谁敢动咱们,拿枪跟他们干了!”
人群当中骚动起来,这些日子一直在码头指挥疏散的詹天佑忙走了过来。他眼窝深深的,眼睛里面全是血丝,胡子老深。每送走一批学生,每疏散一批设备,詹天佑都要大哭一场!这些全是工业化建设的种子啊!虽然是疏散安置,但是徐一凡地位风雨飘摇,日本入侵又是迫在眉睫。没了徐一凡,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些学生?
看着学生们愤愤的神情,就是不肯上船的模样儿,詹天佑嘴唇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正相对无言的时候,队伍后面又响起了轻微的骚动,低低的声音响起:“徐大人来了,徐大人来了!”
人群分开,就见徐一凡穿着军服,在几个戈什哈的跟随下缓缓而来。他那个样子,也比詹天佑精神不到哪里去。
走到码头栈桥前面,看着栈桥边上停着的一溜木船,两条小火轮早就生火完毕,准备拖带,到了出海口驳到大船上面去。可就是没有一个学生技师上船。
“达仁,怎么不动了?”
詹天佑还没有回答,一个学生已经喊了起来:“大人!咱们不走!没有你,我们学不到这么多东西,了解不到现在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不是说有可能打仗么?我们就留在这里,给咱们发枪,我们和禁卫军一起干!离开朝鲜,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谁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詹老师,见到徐大人!”
“不疏散,不安置!要死死在一起!这么多风浪都过来了。事到临头,却还把我们当外人!”
“说什么也不走!”
徐一凡脸色铁青,大步走到了栈桥一堆货物上面,站在高处,目光四下扫着。
“谁说回不来?谁说再也见不到我了?”
“你们在这里学本事,是准备干嘛的?是准备回去建设我们祖宗神灵所在之地,尧之土,舜之壤,禹之封!不是要你们死赖在朝鲜,真当这里是世外桃源了?既然睁眼看到了世界,就知道回去咱们该做什么……你们是我徐一凡的建设种子!
我和禁卫军的弟兄们,干的就是为你们挡风遮雨,打平一切试图入侵破坏我们华夏故土的外敌。我们就是你们的盾牌,你们的长城!现在,我命令,立正!上船!等我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