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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景象在极短时间内排山倒海而来。
他只想狂叫:不可能,这不可能!
然心中痛极,喉咙嘶哑,居然说不出一个字。
安巡已经近在眼前,他虽然长相文弱,其他武艺不差,丝毫没把凤鸣放在眼里,抬起凤鸣下巴道:“喝下去,包你立即暴病身亡,毫无痛苦。”
凤鸣薄唇蠕动几分,大眼睛里满是绝望神色,终于轻轻吐出两个字:“容恬……”他话音太轻,安巡并未听清楚。
“不必留遗言,你的遗言,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安巡潇洒说道:“天不佑我长生,唯将王位让于王叔,以保西雷富强。”他说着,撬开凤鸣没有反抗力的嘴巴,把瓶中液体灌下去。
毒药入了喉咙,居然是甜丝丝的。凤鸣一直盼望容王最后一刻破门而入,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个诱敌的计策,可随着腹部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眼前一阵白光晃动,终于放弃仅有的一丝希望,沉入黑暗。
长廊昏暗,摇曳火光下,凤鸣缓缓倒在冰冷的地上。
安巡蹲下,抓过凤鸣手腕,静静停了片刻,直到脉动尽无,才将凤鸣手腕放下,站了起来。
王后站在一边,视线从没有声息的凤鸣身上扫过,眼里蓄满泪光,声音却还是平和安静,轻道:“我为了你,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天下再没有比我狠心的母亲。现在,你总该召回各处的密探,以免将来有人趁机生乱,危害西雷。”
她心内又痛又酸,定下此计,等于把安巡骗上死地。安巡对她情意深重,心中还是不忍,那眼中的泪光,其实是为了安巡而涌。凤鸣所喝的毒药,自然也是假货。
安巡点头道:“不错,没有太子,还有谁可以和我争位?那些扰乱四方的密探,也不需要布置了。”一边说话,居然噌一声,从腰间抽了一把利刀出来。
寂静长廊中,兵刃之声分外刺耳。
刀口反射出阵阵寒光,看得王后心里一凛,惊道:“安巡,你这是干什么?”
“模兰,我不是不信你。”安巡手握利刀,音调却说不出的温柔,对王后微微笑道:“只是西雷王家秘药,总有许多玄妙之处,难保其中没有一种假死的奇药。他这样去了,我到底还是不安心,干脆在他身上捅上一刀,我才能确保太子不会死而复生。那样,我才能放心把手上的筹码都交给你。”
容王对凤鸣安危千叮万嘱,一刀下去,凤鸣哪里还有命在?
王后变色道:“太子已经死了,难道你连个全尸都不肯保全?”
“放心,我扎了几刀后,会命人把他缝好的。”
“安巡!”
“模兰,我们都长大了,再不是当日两小无猜的安巡和模兰了。”安巡手握着刀,凄然苦笑道:“你们到底是母子,身在王家,牵涉王位,谁敢不小心?可我对你的情意,从来没有变过一丝一毫。”
王后如被重雷击中,频频倒退两步,仿佛经受不起安巡如此表白。伸手撑着墙壁,低头闭目数息,方轻轻道:“他脉息已断,你一定要毁他的尸身,才肯撤回密探?”
“既然脉息已断,扎一刀又有何妨?一旦我再无疑虑,立即撤回所有密探,保证西雷不会出任何差错。”
若此刻阻拦,安巡一定生疑。
王后犹豫半晌,盯着安巡不作声,心中无数念头不断交替,容王的嘱托和西雷硝烟处处的情景交错浮现。
她猛一咬牙,终于把西雷安危放到最上,点头道:“好,既然你一定要这样才安心,那你就扎吧。照着心窝扎下去,无论什么奇药都救不回太子,你也该放心了。”
安巡脸上喜色一掠,声音放柔道:“楼兰,我知道你心疼。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你放心,我日后登基,一定好好安葬他。”低头看毫无知觉的凤鸣,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当即反握刀柄,就往凤鸣心窝狠狠扎下。
刀风起处,只听见轰然一声,通往外面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人影旋风一样闯进来,惊天动地一刀,从头劈下,直取安巡门面。
如此凌厉刀势,哪能躲开?
安巡大惊,此刻再管不到是否要扎凤鸣一刀,多年练武本能力立即反应,手中向下的刀随即改变方向,往前一挡。
“当”一声,金属交撞之声响彻整个长廊。
安巡接了要命的一刀,手臂发麻,抬头一看,眼前满脸怒色,如雄狮一样威风凛凛的,正是容王。
容王一刀没有将安巡毙命,长刀一挥,又是连续几刀,专挑诡异难挡之处下手,刀刀指向安巡要害。
“当当当当当”,电光火石间,双方兵器又撞出数道暗光。
容王武艺高超,英勇世所罕见,高下立即分了出来。
安巡蹭蹭连退两步,气喘吁吁,对上杀气大盛的容王,顿时心怯,扭头对王后喊道:“楼兰,快叫他住手。”
王后茫然看着两人,紧咬下唇,脸色苍白。
容王却毫不迟疑,当面一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挑飞安巡手中利刀,跨到失去武器的安巡身前,举刀就砍。
森然刀光,印出安巡绝望的脸。
“住手!”王后大喝,可惜已迟了一步。
刀锋劈下,正中安巡前额。安巡“啊”惨叫一声,满头鲜血,仰面倒下,再也没有呼吸。
全战历时不过数息,容王刀法煞人,已经将安巡干净利落毙于刀下。
“安巡……”王后骤见容王下杀手,冲到安巡面前时,战斗已经完毕。她低头看了安巡一眼,脸上重重情感浮积起来,如深山烟雾瞬间变幻一般,眼泪已盈盈滴了下来,转头对容王怒道:“你……你为什么杀他?”
容王怒气未消,冷冷瞪地上的安巡一眼:“此人是西雷叛徒,妄图篡位登基,王后为他流泪么?”
“容恬!”王后生气地喝一声,发觉自己过于激动,深深吸气缓和下来,才柔声道:“哀家一直以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你难道不懂?事情本来可以圆满解决,为什么忽然杀进来,破坏我们辛苦安排的一切?”
容王转身,从地上抱起软绵绵的凤鸣,凝视着凤鸣的脸,沉声道:“原来的计划,并没有包括让凤鸣死。”
“事情紧急,为了西雷,牺牲一个假太子又有何妨?就为了一个没有用的假太子,你居然放弃这天衣无缝的计策,甘愿为西雷招至天大的灾难?”
“凤鸣并非假太子那么简单,王后若有时间,听听他的治国言论。他才是我西雷最重要的宝物。至于安巡死后的事情,臣会处理。”容王脱下披风,盖在凤鸣身上,怜惜之情溢于言表:“药效将过,凤鸣快醒了。早知道此计无用,就不该让他受这些苦。”
王后自知方才牺牲凤鸣的决定招致容王狂怒,看他对凤鸣的神色,顿时一震,颤道:“容恬,你……你生我的气?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的王位,为了你的西雷。”
此时此刻,她再不复方才决断国家前途的英明,只不过是个疼爱儿子的母亲。
容王心里一软,柔声道:“母后含辛茹苦,都是为了儿子。只不过,请母亲再不要伤害凤鸣。”
他摸摸凤鸣的脸,感觉热气渐回,显然药效开始过去,望着王后的眼睛,诚挚道:“母后若是为容恬着想,请待凤鸣如亲儿。我……我们……”他皱眉,长长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对王后微微一躬,抱着凤鸣昂然离开。
王后看着容王坚毅背影,忽觉脚下一软,坐在地上。
低头一看,居然是安巡死不瞑目的脸,顿时眼泪关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也不愿意如此,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和我的儿子抢?”颤颤玉指抚上安巡依然英俊的脸,王后哭道:“天下父母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身为西雷王后,又怎么会让西雷被人侵犯?安巡啊,你还如当年一样有勇无谋,可你留下的种种伏兵密探,又叫我如何收拾?”
安巡虽死,他的眼睛,却还带着临死前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冰冷寂静的长廊,回荡着王后幽幽深情的声音。
“你虽然不能得到王位,但我的心,却永远是你的……”
哭声一落,安巡睁得老大的眼睛,终于在王后素白玉掌的轻抚下,缓缓闭上。
繁佳王夫,暴毙于西雷王宫中,消息传入繁佳,顿时举国大哗。
西雷边境之国,大乱近矣。
假死药对身体伤害甚大,凤鸣脉息虽然当即回复,却昏睡了好几天。西雷局势动荡,繁佳王室声言报仇,朝中众官纷纷迅速反应,抵挡变乱。
所幸容王对外做了许多掩饰功夫,朝中百事,处理得当。
种种事情,沉睡中的凤鸣却毫不知情。
午后,宫殿中持续数日来的安静。
大床中央安置的身影,依然被众人目光紧紧锁着。其中最焦急炽热的一道视线,自然来自容王。
“……嗯……”忽然间,紧闭的薄唇逸出一点轻微的声音。沉睡的脸露出一点不寻常的淡红,仿佛是即将醒来的预兆。
众人的心,立即被吊到高处,都屏息而待。
浓而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数下,在期待的目光下,忽然没了动静。稍一会,猛然掀开了眼帘。
那双闭上多日的乌黑眼睛,忽然睁开了。
凤鸣才一睁眼,整个太子殿立即沸腾起来。
“太子醒了!”
“醒了……”
“天神保佑……”秋篮的祈祷声,清脆地夹杂在众多惊喜声中。
容王一个箭步跨了过来,金刀大马坐在床边,抓起凤鸣的手腕查看脉息,急道:“还记得我么?可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