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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就踏上了中原的土地。被阿颜抱在怀知道我终于感到了一点安心。
我为自己开了几副药,请阿颜帮我抓来。我算过,这些药虽然不能彻底治好我的伤,但已可以支撑我走完剩下的两个月旅途。只要能再活两个月,那我,就可以再见他一面了。
我必须积存足够的体力,所以我斗争漫漫长路上沉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多得多。熟悉了之后,雅各对我不再冷漠,并且开玩笑似的认我做她的弟弟。只是,越接近京城,阿颜越来越寡言少语,雅各的脸色也越凝重。
京城,或许跟他们一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没有体力和精力去思考别的事了。接近京城,我的心开始有些动摇,甚至怀疑起当初拼命要回京城的决心。
我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九月的傍晚,残阳拖着失去温度的身子躲进了薄薄的云层里,映成耀眼的橙红色晚云后,隐隐地露出了圆形的,有些黯淡的身影。
客栈后的两株高大的乔木随着傍晚的徐风飒飒地响着,半黄的宽大叶片努力地维系着与枝干的血脉。打扫得很干净的青石地面上,不知不觉又落上了几片枯黄的叶子,在秋日的晚风中瑟瑟发抖。
阿颜出去,已经三天了。三天里,我们失去了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雅各每天清晨,会抱着牙牙学语的摩诃勒到客栈的门口等,而我,也习惯了坐在床前,数起窗外的落叶。
傍晚,雅各会回到我的房间,给我送来热腾腾的米饭和三亚过酽的温茶。
“三天了……”我忧心地望着她。
她愣了一下,低头用手拨弄着摩诃勒熟睡的小脸。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对我笑了笑,“别担心,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她的笑容很温柔,也很空洞。
“不找他回来吗?”我无力地靠在了床枕上,坐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不用了。”她淡淡地答。“该回来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回来。”
“我……是不是,很麻烦?”四肢冷得几乎失去知觉,我的眼睛也有些模糊起来。
“他,要快一点。”看着雅各倏然变冷的眼眸,我苦笑了一声,“我知道,2我的要求是太过分了,只是,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我知道。”雅各突然别过了头去,“你有时实在麻烦得想让人一刀劈了你。”
“雅各……”
“算了。”她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我,“反正我也舍不得真杀了你。只当,这是神佛的旨意吧!”
“你……是不是知道阿颜去了哪里?”我叫住了她将要离去的背影。
雅各的身体僵直了,她头也没回的地对我说:“我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更想杀你。”
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的时候,雅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你呀,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一心一意想到中原会的人竟然是那个人。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趁阿颜不注意的时候把你除掉了。不然,今天一不会让阿颜再下定决心回到那个地方。”
“阿颜不在,你现在一样可以杀了我。”
“太晚了。”她摇了摇头,“阿颜已经去了,而你,我早就把你当成了弟弟,还下得了手吗?”
“我只希望,见到了你想见的人后,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那么将来有一天,你或许就可以帮我和阿颜一个忙,就算是报答我们对你的恩情吧!”
没有用的,我这副残破的身体还能苟延多久呢?我闭上了眼睛。
“只怕,我今生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报答你们了。“
“……”雅各没有说话,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叩叩!”门上响了轻轻的敲门声,让我从沉寂的睡眠中惊醒过来。
今夜的月色昏暗,但我还是认出了站在我床前的身影。他全身上下沐浴在幽深的黑暗之中,只有两只蓝色的眼睛,在暗夜里闪动着荧荧的寒光。
我抚着胸口,轻舒了一口气。
“阿颜……”伸出手,我很自然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流樱,现在你起得来吗?”阿颜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神也有些疲惫。
“你怎么了?”觉察到他的异样,我抬起头。
“轻点声,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他伸出食指,轻轻放在了我的唇边。
“去……去哪里?”我的身体开始发抖,阵阵眩晕感袭了上来。
“先去一个离那里很近的地方,找一个人,他可以把我们带进皇宫。”“真的?”我紧紧抓住了阿颜的手,“你不是在骗我吧?皇宫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如果是你一人独闯是没问题,可是要带上无法行动的我,只怕一到门口就会被发现了。”
“我带着你进去一定不行,但如果是他,就一定可以。”阿颜斩钉截铁地回答,但回答的声音又苦又涩。
“他,他是谁?他为什么肯帮你?”胸口一阵剧痛,让我差点昏厥。但在此时,我听到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的门前响起。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去求他了。”
“雅各!”“雅各!”
我和阿颜一起失声叫了出来。雅各的脸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诡魅而怨怒。“你去找他了是不是,你想丢下我和孩子是不是?”雅各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中发出的,尖锐而怨毒。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
阿颜后退了一步,突然倒在了地上缩成了一团。他的双手不断地抽动,嘴里发出喀喀的声音。“阿颜!”雅各怨毒的神情陡然消失。飞奔着扑到阿颜的身边。“你怎么了,怎么了?”
“雅各,冷静点!”我挣扎着下了床,摔倒在阿颜的身边,“快,揭开他的面罩!”“面罩,面罩!”雅各慌乱地扯下了阿颜的面罩,解开了紧扣的黑色衣襟。
蓝色的长发倾泻在地板上,莹白的面是和泛着诡异的紫色,他的嘴唇已经发黑,发抖的手插进了木质的地板上。
“啊!”我和雅各同时惊呼出声。不是为了阿颜那令人恐惧的面色和痛苦的呻吟,而是为了——伤痕,遍布在他身上数不清的伤痕。红色的,紫色的,黑色的伤痕。
被咬的,被掐的,被刀割的,被火烧的……无数的伤痕。
一滴、二滴、三滴……细白的手指轻轻放在了遍布伤痕的胸口,又如火灼一般急速地收回。
“我、我要杀了他!”雅各从齿缝间挤出的话语一字一顿刻在空荡阴冷的黑夜一隅。
我收回惊骇的目光,手搭上了阿颜僵硬的腕脉。
“天府、迎香、曲中、气海、心枢……”我干涩的声音和着阿颜痛苦的呻吟回荡在客栈的小屋里,雅各运指如风,在阿颜的身体上推宫过穴。阿颜的手指渐渐地放开,呼吸也渐渐平稳,只是脸上,那骇人的紫色益加浓郁了。“阿颜,你怎么样了?”雅各拎起衣袖,细细地拭去他脸上细密的汗珠。
“没事。”阿颜微微喘着,偏过头,避开了雅各的手。
雅各抬着手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哭又像在笑。映在眼中散落在阿颜雪色的肌肤上的那触目的伤痕,扭曲而狰狞。他额角益加湿透了,蓝色的过额长发纠结在一起,贴在阿颜的脸上,让我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只有紧紧捏着衣襟的左手不再颤抖,那双手伸到我面前时,平静稳定得就像从来没有颤抖过。
而他对我说话时,湿润的长发依旧挡住了我的视线,只有那熟悉的淡淡的冷漠声音从发后清晰地传来:“你,可以站起来吗?”
“怕是不行了。”我摇摇头,“你知道的。如果你想抱我走,你最好再过一个时辰。你的毒气只是暂时被逼住,不适合立刻用劲。”
“好!”我们三人又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中。雅各呆呆地坐在地上,也不管我,也不问他,只是这么痴痴地盯着阿颜看。阿颜盘膝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竟不再理任何人了。
“你为什么不问他?”雅各突然问我。“不问他因何中毒,因何受伤?”“我为什么要问呢?”我躺在地上,搓着我冰冷的双手,“他一定不会说,而你,你知道,但也一定不会告诉我。”
她冷笑了两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何必呢?”我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要告诉我,阿颜之所以受伤中毒,都是因为要帮我。因为我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要求,所以,他迫于无奈去找了一个他最不想见,你最怕见的人,是不是?”
雅各猛然抬头,恨恨地盯着我。
“只是,你别忘了。他曾经对我说过,我只是他的一个理由。”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他罔顾生死,去找一个如此伤他的人呢?看着脸色苍白的雅各,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忍,“一个去见那个人的理由。”“住口!”雅各嘶声喊着,瞪得大大的眼睛里缓缓地流下了两行清亮的眼泪。
“你……你知道些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捂着嘴,她压抑地哭出了声。“对不起!”我温柔地对她说,“如果想哭,就痛快地哭出来吧!”她摇了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阿颜。
“我不怪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除了叹气,我还能做什么呢?窗外的月色黯淡而清冷,我无力的躺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和晃动的树影,不知为何,竟又想起十年前在内庭的樱树下看到鹤老师的那晚。
漫天飞舞的樱瓣,银光流泻的月色,压抑地痛苦和扭曲的容颜。
和今晚,一点也不像。季节不像,景色不像,月光不像,人物不像。可偏偏,我又记起了那夜。
为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时只有六岁的我躲在廊柱后看着哀泣的鹤师傅时,心里被撕裂的无助感和现在的痛苦,一模一样。身体渐渐冷了,眼睛也渐渐重了。
古旧的地板承受着人的重压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现在那声音就停在了门外。“好了吗?”寒冷如冰的声音,有着魔鬼一般的穿透力。那声音,重重地敲击我的心脏,让我痛苦得喘不过气来。“我……我……”
是阿颜的声音,可为什么他的声音抖得如窗外的落叶,听起来如此的恐惧?那人的脚步坚实而沉稳。走到我的眼前时,我只看到了一双靴子,一双鸟底精致的紫靴。
“就是他?”我的脸被两根温暖的手指抬起,而我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可以抬起我的眼去看这个肆意轻薄自己的人。
“果然很少见。”那人轻笑着,可笑声却让我阵阵发寒,“是个美人儿,而且是个绝世的美人儿。”
“唉……”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有些悔了,我不想送他进去了,这么个尤物儿,为什么不自己个儿留着呢?”‘
“不要!”阿颜近乎愤怒地叫起来,“你答应过我,大丈夫无信不立,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那人悠然地放下我,踱到了阿颜的身边:“可惜啊,我并不是你的‘丈夫’。而且先失信的是你吧?我的……措吉朗巴颜。”
阿颜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辩。
“你生气了!”那人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一生起气来,眼睛里就会闪出蓝光,折年的好漂亮。当初,我怎么会放你走的呢?”
“住口!”阿颜的声音显然少了很多声势,只是那强忍着的痛苦和愤怒,就算我闭着眼睛,也感受得一清二楚。“我……我已经……什么都答应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答应?你什么也没答应过。我知道,躺在这里的人只是你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