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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一声斥责唤回他的理智,转头一看是郑无离。见他神色有些紧张戒备,带着敌意看着他,道:“不许碰,你有什么资格碰尊贵的皇长子。”
昭华惊觉,回到残酷的现实,意识到自己尴尬的身份,讪讪地收回了手,一脸黯然。
文康皱了皱眉,瞪了郑无离一眼,没说什么。
这时,天已大亮,所有人几乎一夜未睡,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个个都脸带喜容,一是宫里有了喜事所有人必须面带喜色,二来皇帝龙颜大悦,大加赏赐,除了宫奴们赏赐衣料食物银钱,外面大臣们也有赏赐,甚至宫外的普通百姓也沾了光,凡家里有婴儿的家庭都收到官府派给的酒肉之类的赏赐,从宫里到都城都一片喜气洋洋。
沈落雁由低位的贵人直接升为德妃,成为后宫仅次于贵妃的尊贵女人。
所得赏赐都是按皇妃品级赐予,皇帝还有额外加赏,沈落雁也按规矩谢了恩。
皇帝还每天驾临宜芸宫看视小皇子,命昭华跟着。
奶娘把婴儿抱过来,文康看到小婴儿,脸上的线条就变得柔和,眼里满是温情,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抱着,心里被幸福涨满。
昭华在旁边看着,脸上是温柔的微笑。
忽然,文康把婴儿抱到他跟前,道:“想抱吗?来抱抱。”
昭华有些惊讶,看他神色不似说笑,又感激地对他一笑,轻轻抱过婴儿,闻着肉乎乎的小身体散发的奶香,一股热流冲上来几乎落泪。
文康看着他温柔之极的眼神看着婴儿,唇角的笑容如春风融化万丈寒冰,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也忍不住感染他的欢喜,笑道:“看你的样子对抱孩子还有点经验,以前抱过?”
“陛下忘了十几年为何回燕国省亲?”
文康想起来了,十几年前母亲回燕国省亲,就是因为靖安王妃生产在即,母亲是出自靖安王府,幼时入宫当公主,靖安王是她亲兄弟,世子才是亲侄子。文康对这小表弟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当时昭华兴奋激动的跳来蹦去,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刚出生的小肉团上面,几乎没功夫答理他。文康千里迢迢随母省亲被他冷落,心里很不爽,对这才出生的小表弟没有任何好感,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抱了。
如今转眼十几年过去,那小表弟慕容昭明也有十二三岁了,听暗卫禀报,燕国亡时,昭华曾下令万一他有不测,由昭明继位,也许是盼着皇帝念在小昭明是他真正的亲表弟份上对他手下留情。
文康想笑,其实那小表弟虽然血缘关系更近些,但是在他心里,哪有昭华重要。
看昭华一脸喜悦,文康心里愈发柔软平和,无意中一回头看见郑无离一脸不悦地紧紧盯着昭华,眼里满是警惕,好象生怕他使什么坏招,把婴儿摔下去。
文康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那么紧张。昭华的性子他了解,哪怕恨他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寝皮,也不会拿一个无辜婴儿撒气,他不是那么没人性的人。
“瞧,他嘬手指头呢。”
想到文康也是这般睡着时无意中嘬住碰到嘴唇的东西,昭华笑意更深,抱着婴儿给沈落雁看。
却见沈落雁脸上带着合乎礼仪的优雅微笑,眼里却没有初为人母的欢喜,看向婴儿的眼神也很冷淡。
昭华脸上的笑意消失,想起落月方才悄悄对他说,沈落雁至今都没有抱过孩子,似是对孩子不喜。昭华看看怀里的婴儿,又看看沈落雁,眼里掩饰不住的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两只关系缓和,宫廷又起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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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快结完挖新坑
第117章各怀心思
接下来是隆重的洗三活动,许多大臣妃嫔都送了添盆的礼物,另外还有献给皇长子的礼物,金银玉器堆积如山。沈落雁一直带着无可挑剔的温雅笑容,雍容华贵的端坐一旁看着。
洗三完毕,众人散去,皇帝回到寝宫,当天晚上又是昭华值夜,见四下无人,对皇帝说:“看沈妃娘娘似是体虚无力,没有精力抚养孩子,不如陛下将皇长子接到身边抚育吧。”
“哦?”文康略有纳闷,黑暗中看不见昭华的神色,只觉得一双手在被中伸手握住他。
皇帝亲自抚育孩子,于礼不合,是绝无仅有的,等于向举国臣民宣示皇帝极爱此子,要亲自教养,等同提前立了太子,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无意再与后宫女子纠缠,这个孩子恐怕是他唯一的子嗣,正需好好养育,将来好继承大业。
“嗯。”文康答应一声,盘算着在寝宫哪处地方安置皇长子,没有多想其他。
皇子初生带来的忙乱过去一阵,郑无离寻了个机会对皇帝说:“陛下待那人实在是宽厚过了,以致于他狂妄无礼之极。”
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昭华,叫他名字皇帝不许,称他公子他现在又失了宠,所以含糊称指,反正皇帝知道“那人”指的是谁。
文康听了没吭声。
郑无离继续说:“明知道宫里的规矩,没有皇上的旨意,外人不得随意入宫门,何况又是半夜时分,他居然擅自下令半夜让陈太医入宫,还有宋乐志居然也听他的。真不象话。宫门就这样随便让外人出入吗?”
“事急从权,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文康喜得贵子,宽宏大量许多,也不想再和昭华生气或是计较他的逾越之处。
“可是皇上在的时候呢?他还不是照样替皇上下令。”郑无离继续表达不满,“就算当时陛下关心则乱,后来又太过高兴,忘了下旨,还有总管太监,什么时候轮到他发号施令。”
“行了。”文康很不耐烦的打断,“无非你嫌他越了你的次序去,这事已经过去,没什么可计较的。”
郑无离本来想劝皇帝注意些,和那人保持距离,见他毫不在意,只得住口不提。
皇帝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对昭华的担忧,沈落雁的异常没有丝毫察觉。命人收拾寝宫东侧的偏殿,又命人置办了各种玩具和婴儿用品放在里面。
还命内府好生筹备过满月的事,皇长子满月的时候,恰好是皇帝的生辰,两桩喜事放一块,庆贺活动会更大一些,到时外国使臣来祝贺的会更多,接待事宜,赏赐回礼都是内府和光禄寺官员忙碌的事,不可出差错。
虽然遇大喜事,文康还没忘了做为皇帝的职责,他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要称霸天下,要后人记住他不是一个只靠着先祖余荫碌碌无为的庸君。
他的信念是宁做暴君不做庸君,宁被人骂也不愿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藉没无闻。他要在有生之年给他的儿子留下一个强盛的帝国,那时他可以放下一切,和心爱的人携手并肩,一同看江南杨柳依依烟花三月,看大漠长沙落日苍茫广阔,那是何等惬意,人生在世夫复何求。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文康深吸一口气,提起劲来,道:“泡茶,浓些的。”
郑无离听见,赶紧过来端茶,文康很是不满:“哪里用得着你倒茶,那家伙到哪里享福去了?”
郑无离只能苦笑,大将军和司农大夫他们要他设法使皇帝疏远昭华,可是皇帝仍然时不时想起他来,美女在怀也忘不了他,就算皇帝提到他时气呼呼的绷着脸,可是他在皇帝心目中已经牢牢生根,难以拔除,硬要□势必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皇帝的命令不能违背,郑无离只好一溜小跑,亲自把昭华叫了过来。
昭华遵命过来,行过礼后端茶磨墨,皇帝没发话也不敢停。
文康看着不见减少的奏折,又念着小皇子,心里烦躁,把一封奏折重重摔下,道:“把这些整理一下。”
昭华瞄他一眼,瞧他的脸色是真的,过来站在御案边,把堆积的奏折分了一下,先把请安折子分出来,这些折子只需写圣安二字即可,于是奏折少了一部分。再把那些例行请示如祭祀封赏之类只需照旧例行事的折子再分出来,批上照例或依议二字,最后剩下的是需要皇帝裁夺的部分折子,三分之一不到,难以裁夺的地方为皇帝提供可供借鉴的前例。
昭华博闻强记,许多律例都记在脑中,皇帝遇上难以裁夺的事向其垂询,他就有律依律,无律援例,只要有律可依,有例可援,拿到朝堂上,谁也不能说什么。
皇帝处置起来顺利许多,两人这么一分工,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当天的折子处理完。
文康满意地伸个懒腰,看向昭华的眼神柔和许多。果然两人配合着做事,效率高许多,如果他真的肯臣服辅佐自己那该多好,虽然自从他被迫臣服以来也献过几策,但是绝对有所保留。这一点文康非常清楚。
现在命他整理奏折,见他仍如先前一般,处事不见私心,应对把握分寸,文康心里暗叹,朝上那些大臣对他极不放心,盯着他挑他的错,可是经他手处理的事都是依律援例,并无偏私,所提计议也是顺天道合礼法,并无错处可挑。
那么他也许是真心臣服愿为齐国效力,私赠宝物是有结党之嫌,也许是为了自保,也许并非有什么图谋。拉帮结派各国难免,历朝屡禁不止,也是处于弱势的臣子们对抗君主的一种无奈之举。内臣与外臣结交,向来为国君严禁,可是昭华有结交之形,却没有作乱之实,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为君者若是严苛之极,不容半点污垢,怕是于国无益。那么先前对昭华的暴怒,是否太过?
是不是自己心底深处仍然对他怀有疑虑防备,才会把他所有行为都往逆心上推测?
文康看着侍立一旁的昭华,带着探究的眼神,若有所思。昭华不知道他一脸严肃在想什么,垂眼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去偏殿。”过了一阵儿,皇帝下令,昭华自觉的跟上。
偏殿是建章宫东边一处院落,离皇帝寝殿不远,皇帝打算亲自教养长子,所以现在重新布置做为皇长子的居所,赐名为“毓华宫”,饱含着美好的寓意,华丽舒适自不必说,里面的布置绝对是非常精心,寝室无比舒服安全,书房藏书丰富,还有间大屋专门放了各种各样的玩具。
每样陈设,每本书籍,皇帝都亲自过问。
文康环顾四周,看着一屋的玩具,心情大好,把严肃考虑的事情暂放一边,用手指着,道:“瞧,这些东西是从各处搜来的,有民间的,也有贵族用的。”说着,文康拿起一个九连环把玩着。
又拿起一只木鸟,这木鸟做得极精致,黑珍珠为眼,竹木为翅,据说得鲁班真传,可以飞翔盘旋,三日不下。
还有一个会旋转的木塔,每过一个时辰,就会有一白玉美人出现在窗口,击鼓报时。还有一辆小木车,叫流车,可以前后左右行进自如,人坐在上面用足蹬转,可以自由操纵。更奇的是一个机械舞人,穿着绫罗绸缎,可以端茶斟酒,还可以舞蹈吹笙掷剑,在齿轮的转动下,进退自如,着实奇妙无比。
文康本来要看这里是否摆置妥当,看着如此众多好玩的玩具,居然爱不释手,玩个不停。那深沉的眉眼竟有了一种如孩子般的天真和热情。
昭华起初在旁看着,看他一脸专注地玩着木鸟,好奇地观察着机械人是如何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