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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的双眉,澄澈的明眸,总是微微上翘的唇角,雍容的态度,顾盼间流露的动人风情,所有的一切已经刻骨铭心,他爱得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深。
恨他受万般宠爱,却毫不在意,冷眼看人在泥潭挣扎。
恨他眼波流转处,尽是虚情假意,却似世间最厉害的蛊惑,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恨一腔情意暖了一块石头,尽付东流。
恨堂堂一国之君,傲视天下,碰上这个跌到尘埃的人,却败得稀里糊涂,不甘心,不服气。
恨不得咬碎他的血肉吞下去,可是对上他的明澈双眸,再不甘心再不服气,也只徒叹奈何。
“就像一条毒蛇,明知道不能接近,明知道有可能会被咬死,可是又忍不住迷恋它的美。”文康痴迷地看着他。
“孔雀羽毛美丽,仙鹤头顶鲜艳,可惜都是剧毒,美丽的东西是毒药,你不知道么?”昭华看着他,微微而笑。几天的幽禁,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仍然有一番动人的魅力。
“是啊,我早知道,却是舍不得放手,控制不住这不该有的感情。”文康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笑不出来,“就这样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还有小爽……”
文康说不下去。停了停又说:“小爽为了你也做了不该做的事。你不问问他怎么样了吗?”
昭华默默地看着他,表情平静如无波的海洋,眼中藏着深深的悲痛。
“其实你也知道,背叛君主会有什么下场。”文康声音苦涩,“可是,你还是恳求他放过你。你这是陷他于不忠不义,可以说是你害死他的。”
“为什么?”文康看着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为什么总不肯死心安份?”
“我知道以前对你太坏,为了补偿曾经对你的伤害,想尽法子对你好,象傻子一样看你的脸色,揣摩你的心思,取悦你讨好你。我一直在骗自己,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对你好,只要我真心守护你,满足你的愿望,也许有一天我这份心意可以感动你,你会原谅我,会接受我。
因为这傻傻的梦想,所以承担朝廷上的压力,容忍你的不驯,一心一意宠爱你,明知道不应该这样,明知道是个错误,可还是选择沉沦下去。”
为了不想失去你的笑容,我默许了你养鸽子。为了威慑那些企图伤害你的人,我废了皇后。你对小林子做的事,我没有往坏处想,说服自己相信你是无意的,就为了能原谅你。
为了还你尊严,逼你效力于朝堂,只是不想你担一个男宠之名,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和我在一起享受荣光。可是这样的让步,你也不接受。
“为了保护你,我不惜和强大的北骁国开战,不惜冒着箭矢亲临战场上阵杀敌,想到这是为了保护你而战斗,想到可以看到你对我绽放真心笑容,我这番浴血奋战就是战死沙场也是值得的,受点伤又算什么。本以为回来的时候能够冰雪消融,能看到你的守候,却没想到,天地间的冰雪都消融了,却始终是溶化不了你心里的坚冰,等来的却是你逃走的消息……”
文康声音哽住,说不下去,转过头去对着窗外,迅速伸手抹了一把眼睛。
“我不惜一切代价付出的感情,得到的就是这样无情的背叛和不屑。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
昭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文康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说我先前那样对待你,我没资格爱你,更没资格得到你的回应,大丈夫不能不雪耻。无论我后来如何补偿你,你都会怀恨下去,你我最终还是没有未来。
可是我想问一句,以前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快乐的回忆,难道都是假的?你说不再恨我,也是假的?”
文康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相信、不甘心,那些温柔体贴、那些深情款款,难道都是做戏?
昭华垂着眼,默然不语。
这样的沉默,却激起文康的怒气。
“你怎么不说话?”文康愤然勾起昭华的下颌,眼光如刀,似是一刀刀将他的形貌刻入心中。
“你不是最会伪装骗人么?你不是素来能言善辩么?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辩白?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吗?”
昭华抬起眼看着他,缓缓开口,眼波柔情缱绻,双唇却吐出绝情的话:“当然……是假的。”
“你撒谎。”文康怒吼一声,勒住他的脖子。
昭华的眼睛异常明亮,没有畏缩、没有恐惧、只有淡淡的嘲讽。眉宇间的痛楚却直刺心间。
文康看着他略带凄绝的神色,松了手。狠厉的眼神随着黯淡下来,转为乞求。
如果你肯为我说句假话,我愿意选择相信。
昭华缓缓开口:“我不想再委屈求全了,你以为后来的善待可以弥补以前的伤害,可是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不会忘记这等耻辱。这不是个人之辱,而是国家之辱,所以我活着,忍耐着,等待着,周旋着,只为了可以讨回尊严。
我不可能因为你的这点痴情,就放弃国家之辱,甘心做一个男宠,一辈子做一个失败者、被征服者。
没有你我可以活,可是,没有尊严我不能活。从我手上失去的,我一定要亲手讨回来。”
文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令人心痛的绝望在胸中升起。临别时的那些日子,他珍惜分分秒秒,对他百依百顺,温柔关爱,还主动索吻,明明是不舍的,为什么现在说出来的话竟可以这样的冷酷无情?
“你没有心吗?你的心呢?”
昭华转过头,不再看他,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我的心就是砸碎了也不会给伤害践踏过我的人。你的爱不值分文。”
文康倒退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得出话来:“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昭华抬头抚了一下头发,顺势擦擦眼睛,冷淡地说:“不是我无情,是我不能爱你。”
文康哑然失笑,笑得越来越疯狂,笑得眼中流出眼泪,点点头:“好,说得好……”
原来,他为他守护,为他血战,他也不会为他改变什么,更不会为他放弃。毕竟只是他一个人痴了傻了。
而昭华,却是这世上最冷静、最理智的人。
其实所有的伤害,最终的罪魁祸首都是他,这一点他很明白。他和昭华没有未来,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早知道这么个结果,为什么还是不死心?
“真的生死不容?”
昭华淡然一笑,冷静坦然地说:“不是你我生死不容,是你我的国家不能相容,你我又如何相容,我们又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只顾自己不顾江山社稷。
就算普通人也不能只顾自己,只图个人私欲而放弃责任和义务。在你心里,不也是江山社稷为重么?”
“其实你并不是真的爱我,只是觉得得不到东西就是好的,只是定要享受征服者的虚荣,所以才会痴迷,非要得到不可。没有我的日子,或者我年华老去,姿容不再,到时你的感情淡下来,会觉得这并不是爱。你不用一副被辜负的样子。”
文康听了淡淡一笑,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那苍白的脸还是透着说不出的一种风情。
“你这么聪明,难道会分辨不出我到底是贪图色相还是真心相待吗?如果我不是真心爱惜你,又怎会让自己堕入泥潭,为什么不早些杀了你?
昭华挑起嘴角,优雅而冷漠的一笑:“那是你傻,看不开,”
“是我傻,是我笨,自愿把这颗真心送上任你糟蹋。却得不到你丝毫回应。”
“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应你,我不回应你,就是错了吗?”
文康干涩地笑了一下:“你没错,是我错,是我放不下,太痴心妄想,想得到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于是自欺欺人,受制于人。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意,你却肆意践踏,难道,这就是你的报复?”
好一个报复啊,现在终于体会到心如刀割是什么滋味。
这人,外表温润如水,心却硬如铁石。
如果不曾遇见他,如果不曾深陷,及时杀了他,那么就不会有这深入骨髓的痛苦吧?可是也没有那真真假假的幸福和甜蜜。
那些温柔,那些缠绵,都是做戏。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说的做的仍然象是做戏?真想扒开他的心瞧瞧,看看是怎么长的。
罢了!真的也罢,做戏也罢,是该结束了。
文康下了决心,推开昭华,朝门外走去,此刻他眼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深刻的绝望。临出门那一刻,停住了脚,迟疑一阵,终是转过头来,像是发问,又象是自言自语:“昭华,你究竟……对我……有没有真心?哪怕只有一分……”
他知道不该问,会让人难堪得无地自容,可是不甘心,还是问了。
昭华似是瞬间僵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江山之争,是我输了,无话可说,可是要我爱你,万万不能。”
文康脸色惨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吐不出半点声音。
昭华没有回避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杀了我吧,只要我一息尚存,还是要逃走的。若还是舍不得,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
“好,好。”文康笑了起来,眼波流动着水光,“你先前问过,为了朋友我让你滚,那为了江山会不会让你死。
“我可以告诉你,为了江山社稷,我也留不得你了。朕虽有时糊涂,却不是那种为私情不顾江山安危的人。”
文康最后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斗到现在,他终是输了,既不甘心,又不服气。可是再对上他的双眸,他怕硬不起心肠,狠不出手段。
拖着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一步步挪着,象是踩在心里,踩得通彻心扉的悲伤。
“陛下何必如此伤感,这人根本养不熟,不值得为这种人难过。陛下虽然待他好,可他不是一只狗,而是一只虎,一心想吃掉你的虎,陛下还是早做决断的好。”郑无离跟在身后忍不住说了几句,落月狠狠瞪了他一眼。
“朕哪里难过?”文康笑笑,“朕是有壮志雄心的帝王,怎么会让一个男宠乱了心坏了国事,怎么可能为情爱放弃江山。朕回宫就赐死他。”
“可是陛下,这不是回寝宫的路。”郑无离小心的提醒。
文康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走向通向太庙的路上。
静静地站在太庙,面对先祖的灵位,文康思绪起伏,一个个灵位,似是一个个先祖在责备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敌人的假意,这样消沉?
他是帝王,怎么可以为情爱动摇一切。
那人不会为痴情放弃志向,甘为失败者。
那么他又怎么会为痴情放弃霸业,成为怡笑天下的话柄。
在意感情的人是傻子,他要做天下雄主,怎么会硬不起心肠,狠不出手段。
那个人,已经背弃他,所以,也不必追回,无须惋惜。
彻底、永远地,忘却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一股咸咸的味道滑在唇边。
文康轻轻抹去,冷漠一笑。从此以后,再不为那人流一滴泪。
皇帝寝宫里,郑无离手捧托盘跪在皇帝面前,盘上一只琉璃瓶,和三尺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