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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变得好重,眼前模糊成一片,听不清声响,喉咙深处强烈的压迫感,刺鼻的汽油味道,天生敏锐的嗅觉此时恰如小丑脸上的红鼻子,可笑地跳起踢踏舞,我按著胃,弯下腰,头又碰到前面的铁栏。真是讽刺……轻笑著,又捂住嘴,扬扶著我的肩,“你怎麽了?”
“……下车……”我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推著车门,挣扎著要出去。扬惊慌著拉住我:“车还在开呀!子安──”
司机似很有经验,将车停下。我冲到街边,吐到站都站不稳,连胆水也吐出来。
扬付了钱,走过来,我低著头,“我没事的。”刚走几步路,晕眩的感觉让脚下一软,扬适时搀住我,我说谢谢,离学校已不远了,硬撑著应该走得回去。
扬一脸不信的样子,“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很怕坐车的,一坐就晕,甭管多远。”
他坚持陪我走到校门口,没有学生证,他进不去。
我站在门边,向他招手说再见。
风吹在身体周围,通体的凉,彻骨的寒。
天空中,没有星与月,墨墨的一色。好想看到星星,流过去的那种,那个人说过的“用生命染成的美丽”……
极轻盈的,掠过去,不留一丝痕迹……
就像刚刚逝去的那颗……
好像是谁在叫我,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眼前的人和所处的地方,全然的陌生,没见过。
我不是在宿舍吗?为什麽会在这里?做梦吗……
“你是扬的人吗?你叫什麽名字?你──喂,你干什麽?”他大叫,拉下我揪著他的手,揉著脸,“会痛耶!你神经啊!”
“原来会痕,那就不是做梦了。”喃喃地说,那个人的大吼大叫让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好吵……”
“你嫌我吵?你居然嫌我吵?……”
我看他一眼,黄头发,有点眼熟,想不起来。那人停止说话,盯著我。
他刚刚提到扬,虽然没听清楚是什麽,但应该和扬是认识的人,朋友或是敌人。扬虽说为人不怎麽的,但应该不至於招仇。头好疼,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你有吃的吗?”
“啊?!”
我认真地说:“我饿了,你有可以吃的东西吗?除了白开水。”
他诧异地瞪著一双戴著蓝色隐形眼镜的心灵之窗,我想会不会有几只“不速之客”悄悄地飞进窗户里。很值得研究一下。
那个人在厨房里,声音大到我担心屋顶会被掀下来,以至於决定找个避难的地方先。
脚沾到地面,身体晃晃悠悠,本以为病那麽多次,多少都该有点抗体,事实证明纸船就算能漂浮於水,还是纸做的,总有被浸湿沈没的一天。挪动到门边,我靠著喘气,头还是有十几斤重,快要裂开似的,拉开门时,一股力量正面而来,我向後倒去,跌到地上也不是很痛。
好像有点不对──软软的……黄色……我一头栽了下去。
当我再一次醒来,已是深夜,看到了扬,乱篷篷的头发,我问他,火车还没开吗?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端来一碗药。
药是个黄头发,长得很像街头混混的人煎的,差点把厨房炸了的样子,本不敢喝那碗药,但看在他带著一脸伤痕与OK绷还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煮药的份上,不喝怎麽也过意不去。
伤痕都很新,就像扬身上隐约的,黄头发丢下药就走,我来不信他,只好问扬,扬还是不说,又端来药。我沈默地喝完他一勺勺喂来的,心想也许该吃药的是他,治哑病。
扬说这是孟星桥的家,就是那个黄头发的。
“可他为什麽把钥匙交给你,自己却走了?”而且走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哪位嗜血的猎人逮住生吞活剥了。
扬边倒茶边说:“他要出门几天,要我帮他看家。”
好像听见什麽摔倒在地的声音。
“可是……”你不是也要走吗?
“你等我一下。”扬拉开门,走出去。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衣袖卷起来,头发也有些凌乱。他坐到床边,“你要说什麽?”
我抱过旁边的医药箱,拿出OK绷贴在一晃眼就出现的伤痕上,红红的印在额头,凑过去的被他抓住,“嗯?”我看他。
“没关系的。”
“哦。”呆著,身体没有动。
“讨厌吗?”他问。
“不是。”眼看前的影像慢慢放大,不懂此时何以如此的平静。
他又问:“那──喜欢吗?”距离近到我吸入的仿若是他的气息,想後退,但他不许,单凭一双眼睛,我便猜得出那背後的执著。
回答真的那麽重要吗?我皱著眉头,“不是。”
“都不是吗?”扬叹息。
我收回手,“我可以在这里呆一阵子吗?”
“随你。”
枕著陌生得令心觉得安全的幻觉,没有焦距的远近。
想到了什麽。我努力使脑子运转,否则会变得灌铅一样难受。感冒还是别的,最先受苦的是脑袋。医先说,少想一些的好,未说出苦的怜悯与泛滥的同情将人淹没,几千万分之一的机率,可笑的巧合,荒唐的幸运,以及松口气的结束。
早该如此了,何必在其中掺和呢。抬起手,苍白的血色,按著那抹隐约青脉是感受得到的。此时,若有把闪著银光的钝器,定够将那薄薄一层划开,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会喷发吗?血红的雾雨,美得动人心弦。
不觉笑出声来,喜欢?讨厌?说什麽哪……
子安……好像扬在喊我,我睡了,做著梦呢,别吵……
他是这样的称呼,以前不是吧,生疏,仿若唤的是另外的人。禁不住想,为著一种特别,我在他心里的特别,他在我心里的特别。
每个人,都不同的。芷欣的“安安”,安心的安,她乖得让人心疼,没有越过那条线,约好不会的,我说永不放开的线,後来已在不知不觉中湮灭的线。风雨飘摇,光景惨淡。
还有,另一个人的……“哥哥”。哥哥?玩笑。在那里自说自话,真正的哥哥会这样瞒著吗?连女朋友有了都不说一声,好小子……
再睁开眼的时候,看不到人,都出去了。
推迟行程没的关系吗?希望别耽误才好。
玄关的灯亮了一下,脚步声走近,在门口迟疑。
“扬吗?”
“睡醒了?”他走进来,衣服上有水迹,外面在下雨罢。为何我听不到雨声。
“我买了些吃的东西,价钱想要哪种?虽然是速冻的,填饱肚子应该没问题……”他将一些零食放在床边的台桌上,询问著我。
低著的视线,我触碰他的手,“好冰。”
“外面风很冷。”
“哦。”觉得……点点的怔然。
“你要躲多久?”
“躲?”
“不然你以为呢?”扬说,“鸵鸟一只。”
鸵鸟……不会飞的翅膀,遇到不如意便将头埋进沙子。蛮好的,省了不少力气。
“呀──”冰凉的感觉从脖子曼延,扬拿著冻成冰疙瘩的大肚饺子冲我咧嘴笑。
“你干嘛?”
“冻醒你呀。”
“你白痴啊!”我抓起一个想依法炮制,又马上丢开,冷得彻骨。
鸵鸟一直住在热带,太冷的话……会死的。
扬将塑料袋拿开,以免没吃几个全糟蹋了。从厨房里出来时,手中托著冒气的毛巾,不知是冷气还是热气。
“你呀……”无奈的语气,执起我的手,包在其中,暖融融的。
慢慢的,从围住的部分,染成了红通通的颜色,原本的水该是很烫吧,他的手更红。“冬天生冻疮吧。”
“每年都会,习惯了。”只要习惯,无论是痛,还是痒,都无所谓了。不去想就好。他低下头,凑近,嘴唇触著皮肤的感觉,微微颤抖著。
温热而湿濡的,像护著某件易碎的,呵护在心头的珍物。他的眼神迎著我的无措,怎麽了。
没有避开,呼吸间,掌控不了眼前,恍惚著,闭上眼睛。
未及多想,只是反应,照直觉而来。当时的直觉,好像这样,才安全。
同性的气息欺近,他贴在唇边的,暖热的味道。想寻求空气,方启唇便被攫住,不再属於自己一般,被动而接受。
原以为会适可而止,却没有。
抬起的手终究放弃,任其下去罢,反正……那个人又不会要……是谁也没关系了。
抱著我的身体松开,他拭著我的脸颊:“对不起。”
摇头,不想说话,怕一出声,会出卖自己。
“我不该的,明知道你……”
没关系的,早就……不痛了。真是,只是沙吹进眼里,如此而已。
靠著他的胸膛,掩著眼睛的手被他握住移开,“不要看……”
破碎的声音,破碎的水滴,止不住。
“别哭……”
我觉得,你好像在哭。
这里,看到也听到了。
好怕你哭……
记忆的影像,仿佛时空的错觉,不想分辨。
闭上了眼,双唇相接时,倾尽所有,尽成摇曳的迷离,只愿就此沈溺,不再醒来……
(22)
似乎听到某样惊叫的声音,一回头,便撞到罗芷欣惊恐的眼神。
她──为什麽会在这里?!
时间瞬间的停滞,只觉得全身的血液被冻住,被抽干,降到最冰点。
我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产。
罗芷欣一步一步,用手捂著嘴,无意识地後退。
为什麽……为什麽……
我逃避她的双眼,对不起。
她绊到门的身体被跟随进门的孟星桥扶住,“你没事吧。”
她神情恍惚,目光中根本没焦距,我看得心慌,想冲过去,手臂被扬拉住。
他冲我摇头,无声地说:别过去。
可是芷欣……
我站在中间,无所适从。
她转向我的地方,半晌,缓缓抬起手。
绕到後颈,摸索著解下垂在胸前,已如讽刺般的黑水晶项链。
他伸长手,慢慢地松开,让其在我眼前,滑落──犹如难以挽回的流水。
水晶掉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振荡著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两行泪水,流淌在她出奇苍白的脸颊上。
芷欣……
我还给你了,是我的,不是我的,都还给你了。
她转过身,绕过怔著的孟星桥,走出了大门,将我……远远地抛在身後。
蹲下来,拣起握在手心,棱角分明,磕得生痛。
早已注定的──劫数。
走向玄关,被拦住,望他一眼,继续向前。
“你等一下。”他向我身後喊,“你不留他吗?”
没有声响。“你会後悔的。”孟星桥又叫道。
我的手扶住门,从身後一股力量将门推上,发出“砰”的一声。
“要去当回好哥哥吗?”
“你明知道的。”我,无从选择。
“……再留一天。”
许久。
“……好……”
我想起在哪里见过孟了,头脑中的记忆如此的清晰,令人哑然失笑。心还在跳动,我静静地体味。
孟拿了些东西。
“请凌君帮我请一下假。”
他点点头,看一眼我攥著不放的链子,水晶取下来了,扬说老抓著,会受伤。
“这是你的?”
“算是吧。”
“扬老是拿著翻来覆去的看,我都快把他当成恋物癖的变态了。一个捡来的东西哪会这样,就算是银的也中过几十块钱。原来是你的,那就难怪了。刚才那个是姓罗吗?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