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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奴(十二生系列之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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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上的马鞭指着小几上的食物,拓跋虎魂问。“为什么不吃?” 
                    回应的只有沉默,拓跋虎魂早就料到了,他没有生气,只是坐在夏玉言身边,神色平静地说。“你何必用自己的身体来与我斗气,你知道自己最近消瘦多少吗?” 

                    夏玉言依然不理睬他,伸手,把窗子再次推开,定定地看着窗外。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沿着其他马车来回一圈,拓跋虎魂不悦地眯起眼,冷冷地说。 

                    “别看了!我吩咐过她坐的那辆马车要跟在最后面,你不会看见,而且,因为她吵得太厉害,我吩咐人把她的嘴巴塞住了,所以,你也不会听到她的声音!” 

                    残忍!听得浑身打颤,夏玉言恨恨地瞪着他。在他愤恨的目光瞪视下,拓跋虎魂心中懊恼,脸上却神色不露,只用低沉的嗓音说。“吃东西吧!若你再消瘦下去,我就要那个女人比你更瘦。” 

                    边说,边用右手拿起一片卤牛肉,递到夏玉言的唇边,静静等待。瞪着他手上的卤牛肉半晌,夏玉言终于屈服地张开唇瓣。 
                    麻木咀嚼,在口中散开的浓郁肉昧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被迫亲吻的腥膻肉块,勉强吞下,喉头却泛起一阵翻腾汹涌,无法抑制的呕心,令他反胃,掩着唇尝试阻止,但已来不及了。 

                    一股酸涩的黏液从口中汹涌而出,忙不迭将头伸到窗外。惊天动地地呕吐起来,直至体内空无一物,胃还是在不停抽搐。 
                    他的手抓着车窗,难受地扭着眉头,在旁边看着的拓跋虎魂也蹙紧眉心,倒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夏玉言没有接过,自己探长手,拿过茶壶,仰起头,急急地将水倒进口中。 

                    拓跋虎魂的面子自然挂不住,脸色变了又变,正要发作,目光正好掠过夏玉言捧着茶壶的双手。双手举高,淡青色的衣袖自然滑下,本来藏在袖中的手腕颜色青白,瘦得连骨头的轮廓与血管都凸出来了。 

                    这些天来,夏玉言连半片肉食也吃不进肚里去,拓跋虎魂用尽方法,无论威逼恐吓、软言轻哄,始终无法可施,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消瘦下去。每次看见他消瘦的肢体,拓跋虎魂心中都有一种难受的苦闷感,是后悔……后悔当日被怒火掩盖理智,将夏玉言的身心逼至尽头. 

                    看着将水壶放下后,将身子抱成一团地缩在角落、垂下头的夏玉言,拓跋虎魂的心情刹时消沉,默默凝视半晌后,神色黯然地离开马车。 

                    走到车外,大部分人都歇了马,围在一起吃干粮,另有十多人在载着货物与女人的马车旁边,轮流守备。一名手下见他从马车出来,机灵地送上一块肉脯,拓跋虎魂下意识地放到唇边,咬了一口,忽然又停下来。 

                    回头向夏玉言的马车看去,看见那道瘦削萧瑟的身影,再看看手上的肉脯,突然觉得食之无味。将已经嚼烂的肉脯从口中吐出来,顺手丢掉手中的肉脯,他沮丧地用手抹过脸,坐在铺满白雪的大石上。 

                    是他,他将一切都弄糟了! 
                    “大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步子棠轻轻叹一口气,从旁步出。 
                    拓跋虎魂没有理他,垂下眼皮,手握成拳头,用拇指指骨在饱满的前额上来回揉动,他觉得很累很累,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灵上…… 
                    他明显摆出一副不愿交谈的样子,步子棠却不退却,接着说。“大哥,再这样下去,不单止会逼死他,也会逼死你。” 
                    为了夏玉言的事,拓跋虎魂吃不知味,睡不安寝,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两个多月来,日渐憔悴的何止夏玉言。 
                    拓跋虎魂终于张开眼睛,看着他。“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事实上,他心乱如麻,也想听一听别人的主意。 
                    “强逼他,杀死他,放了他。”与阴柔俊美的外表截然不同,步子棠的回答简单,利落,直接。三个提议,换来拓跋虎魂一抹凝重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夏玉言坐的马车,青绿的虎眼中掠过无数复杂的光芒,半晌后,他缓缓摇头。 

                    “都不行!” 
                    丢下三个字,他不再理会步子棠,径自立起,呼叫其他人准备上路。步子棠见他无法取舍,知道他实已用情至深,不由得蹙起眉头,回头向马车看去,一会儿后,心中已有了主意。 

                    霜雪稍停,月明星净,所有人于梦乡熟睡的时分,一条轻盈的黑影以轻巧的身法掠过搭在雪地上的帐篷与守夜的同伴,利落地钻入夏玉言所在的马车中。 

                    身体被凌空抱起,睡得不熟的夏玉言立时惊醒,正要呼叫,来者已比他更快地开口阻止。“是我,别叫!” 
                    听出是步子棠的声音,夏玉言立刻噤声,心中暗自疑惑不已。 
                    跃下马车,在车厢的掩护下,步子棠突然弯身,眸中泛起莹莹异彩,由指尖开始,渐渐幻化。 
                    在夏玉言的注视下,步子棠优美修长的容貌、身段,变成一头毛发雪白斑斓的白老虎,四足抵地,将目瞪口呆的夏玉言背在背上,并用口衔起散落的衣物,放足奔驰。 

                    雪白的毛色与白雪浑然为一,奔驰飞掠,有如腾云驾雾,不过顷刻功夫,已奔出一里多。 
                    至一处乱石林堆中,它才停下来,并将夏玉言放下,低吼一声,虎躯再次变幻,回复人形。 
                    游目四看,夏玉言认得此地正是今天午后路经的地方之一,心中更是猜疑不定。步子棠重新穿上衣物,将夏玉言抱上早已藏在此处的轮椅中,并将准备好的干粮、细软拿出来,递到他手上。 

                    “你打算放我走?”接过包袱,夏玉言更是惊讶不已。 
                    “是!我们出关不久,只要你顺着这个方向去,不眠不休,两天内应该就可以抵达雁门关。”步子棠举起指头,向前方指指点点。之后,又说。“我回去后,我会阻止大哥到马车内找你,并想办法掩饰你已经不在车内的事实,如果顺利,说不定明天一整天都没有人发现你已经逃走了。” 

                    夏玉言的心瞬间雀跃,随后,才想起不妥善的地方,拧起眉头,问。“那翠姬呢?” 
                    “本来我想成人之美,把她也放走的,可惜近日三哥对她迷恋不已,日夜守在关着她的车子附近,我实在无从下手。”步子棠脸上浮起一抹无奈的表情。 

                    “我……我不能走,若我走了,翠姬怎么办?”十指不自觉地将包袱抓紧,夏玉言咬着唇,心知若放过这个机会,只怕再无逃走的可能。但是,他依然摇摇头,用坚决的语气说。“我不走!她是因为我而受牵连,我不可以留下她。” 

                    事后,拓跋虎魂必然震怒,将翠姬留在虎口中受他迁怒,如此自私自利的事,他做不出来。 
                    “玉言,你先听我说。我会想办法令我们的车队在离此地六十里的宓耳谷停留,你到达雁门关后就去求见守将,说有肆虐东北一带的土匪行踪,求他出兵。据我所知,雁门关守将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他一定会帮你的。” 

                    步子棠侃侃而谈,将一切说得天衣无缝,夏玉言反而疑惑起来,轻轻地拧起柳眉。“那不就是叫人来杀你们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他与步子棠只不过相识数月,纵然感情不差,哪及结义情重,步子棠为何要不顾生命地帮助他? 

                    “若你不走,迟早会将大哥也逼死。”步子棠早知道会引起他的怀疑,当下不急不忙地将准备好的另一套说辞搬出来。“你不吃,他也吃不下;你睡不好,他也合不上眼。玉言,或者你没有留意到,但是我看得明明白白。痛苦的人,不止你一个。” 

                    听到他的话,夏玉言敛下眼帘,默不作声。 
                    “我宁愿把你送走了,让大哥生气,也总比看着你们互相折磨好。至于官兵,若有什么事,只要我们变成老虎,往旁一奔,谁也追不上来。”步子棠径自说下去,并握着轮椅的木柄,将夏玉言推出数步。“走吧!用尽你的力气,离开这里!” 

                    顺着他的指头往前方看去,在朦胧黑夜中,明月的光芒在雪地上映起一片银光,更见天地无垠,前路苍茫。心知再无退路,夏玉言咬一咬牙,向步子棠说一句。“谢谢!”便向他所指的方向前进。 

                    驻足雪地,步子棠定眼看着,当夏玉言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只余下一个小小的看不清的黑点之际,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后响起。 
                    “四弟,我希望你会有一个好理由,足以说服我。” 
                    “大哥,我的理由,永远都是最好的。” 
                    步子棠回首,嫣然一笑。 
                    镜光凝冷西风寒,万物俱白夜色静,塞外寒夜,人烟渺渺,只有一轮孤月悬空,映照茫茫前路。 
                    在无垠的白地中,夏玉言孤单前进,已经二个时辰,虽然身穿白裘,唯天寒无温,手脚皆已冷得僵硬,不断推动木轮的双手发紫,冻得麻木,就仿佛两块寒冰。 

                    情况本已艰困。漫天霜雪偏偏再次落下,在夏玉言的发际、肩头铺上一层雪白。浑身更是冷得厉害,身躯就像化成石块,连举起指尖也不再容易。 

                    轮椅的木轮渐渐陷落柔软堆雪之中,夏玉言每推轮子一下,都要用上千钧之力,方能前进半寸。力气衰歇,雪却越落越急,急湍似箭,化为暴雪,扑头扑脑地打过来。 

                    但见狂风怒吼,卷起白雪乱石,飞石如斗,于空中旋舞。塞外天气变幻莫测,艰困恶劣,夏玉言一生何曾见过,当下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回首看去,路途皆被白雪所掩,踪迹难寻,往前张望,白雪朦胧,不知去路所在。 
                    在茫然之中,夏玉言咬紧牙关,鼓起勇气,再次向前进发。 
                    不过数步,一颗巨石乘狂风而至,正正打中轮椅的左轮。 
                    “啊!”木造的轮子崩裂,轮椅翻倒,夏玉言的身躯亦被抛掷在雪地中。 
                    俯卧柔软白雪,在极端的寒冷中,身躯的颤抖竟渐渐平伏,所有的感觉慢慢流失,世界只余下一片空白……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一条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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