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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姐姐甜甜一笑。
鸠目不由得垂下了头。
在少年院认识的朋友,直到现在还在流氓组织中的黑羽被说成是“好朋友”,姐姐的度量真是令人敬服,鸠目本身因为内疚而感觉非常的别扭,以致无法抬起头来。
“总之——”鸠目清清嗓子,“请不要瞒着我去向黑羽问候!”
“我知道了,小隆这么说的话。”
在微笑的姐姐面前,鸠目叹了口气,放下叉子。
“姐姐——姐夫死了。”
慢慢地,姐姐继续吃着派。
“我知道。”
“知道……?”
颔首,姐姐往红茶杯伸出了手。
“因为有优君为了玩游戏拿来连接用的电线,所以在下午看到了电视。因为晚上前田才回来,所以电视的事是我和优君的秘密。在新闻上看到了,是溺死吧?小隆,警察有来吗?”
“啊啊,好象是事故的样子。”
事实连鸠目都不明白。
“好象因为喝了酒的样子。”
“没关系的,小隆。谢谢你,让你担心了。不过,我真的没关系。小隆……你从以前就是个温柔的孩子。爸爸过逝的时候也是,明明还小却反而鼓励着我,‘因为有我在,所以不用担心’,明明还那么小……托你的福,安慰了那样的我……”
姐姐的泪水沿着脸颊流下,鸠目移开视线,装作在找口袋中的香烟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连我本身都没印象了。该不会到了一把年纪的时候了还要把尿床的事实摆在眼前吧。拜托,千万不要啊,真是的!”
“小隆从来没有尿床什么的坏习惯不是吗?”
姐姐擦干泪水笑着。
“不是这种问题吧,姐姐。”
鸠目越发愁眉苦脸了。
从外头玩回来的猫们,开始合唱着诉说自己肚子饿。
“是是,你们也要吃饭啊?”
目视追着姐姐往厨房去的猫们左右摇晃的屁股,鸠目能够感觉到自己因为杞人忧天而产生的不安正在逐渐消失。
姐姐不是公主啊,也许自己希望姐姐是公主吧。不论何时都期望能守护姐姐。
如静所说,对他而言,姐姐的幸福永远是第一的,是绝对的。
尽管如此,自己却连最基本的事项都没有满足她。所以鸠目一直在诅咒着自己的能力不足。
姐姐是他的骄傲,但同时也是他难以拭去的自卑感的起源。
鸠目一直认为,黑羽的梦境里之所以不会有后悔,是因为他从没有尝到过败北感的滋味。
如果是优的话,也许会梦到和鸠目一样的情景吧。
鸠目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推测出优的梦境。
不管他梦见的是什么样的故事,里面的输家都是优,赢家永远都是哥哥吧。
从医院的屋顶上,可以眺望到海洋。远处是刚刚从冰川丸号下船的观光客的身影,东方已经被大楼遮住,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讨厌海。”双手搭在栏杆上,白色的衣角顺着海上吹来的风不停飞舞的前田道:“看着,就会有很奇怪的心情。”
“那,你应该尽可能不要看比较好。”
在地基的混凝土上坐下,倚着栏杆的鸠目抽起烟来。
前田很有趣似的对他回过头。
“我是不是越变越奇怪?”
“知道就好。”
前田也不出声,表情却像是在笑。
“我有很多地方奇怪吗?”
“只有一点。”
鸠目皱着眉吐出烟。
“别拿刀子划自己的手。”
“只有这样?”
“还有一点,别拿刀子刺我。”
前田很愉快似地仰起脖子,白皙的脖子暴露在海风中。
抽着烟的鸠目凝视毫无人迹的屋顶。
“你有去过花卷港吗?”
“花卷港?为什么?”
“特意休假,去做什么?”
“旷职什么的,又不稀奇,因为我‘很奇怪’。”
“前田!”
以低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不要瞒我。”
回过头,双手插在白衣的口袋中,前田靠在栏杆上。
“我在餐厅馆等他,给了他一点钱。”
“为什么知道他在花卷港?”
“他本人打电话来的,我偶然接到的。”
为什么姐夫知道姐姐在前田家……鸠目思索着。
“他说打电话到你那间酒吧,听到女服务生说你和姐姐的事。”
还没等鸠目质问出来,前田就回答了。
“我把钱给了他,说‘无论如果绝对不能再和她联络’,他说‘不是钱,只是想听她的声音而已’,不过,给他的东西还是收下了。”
“你把他推下去的吗?”
“我以为他死了大家就都会好!”
真是一语双关的说法。
“不过,我没有推他。酒也是,虽然有喝过,不过还不到醉了的程度。是我先离开店的,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其他还有什么没对我说的事吗?”
“没有了。”
风把头发吹的乱糟糟的,鸠目把香烟在脚边的混凝土上按熄。
“假如警察有问的话,完全战刚才说的回答,不要说多余的话。”
“我推他下去会好一点吗?”
鸠目因为意想不道而惊愕地抬起头,前田沉静的凝视他。
“假如你这么希望的话……”
抱着头,鸠目由膝盖间看往混凝土地面。
“前田——”
“啊啊?”
“此后想要为我做什么事的时候,务必,请先问过我,好吗?”
“你这么说的话……”
“拜托。”
“我明白了,你拜托的话,我不会说不的。”
是在开玩笑吗?这样猜想的鸠目仰视起那张脸,前田极为正经的表情坚决颔首,鸠目只好无力地叹息。
“该走了吧。没有麻醉师手术是无法开始的。”
尽管前田兴致缺缺地握住栏杆好一会儿,才转过单薄的背部往楼梯下去。
“——‘男性杀手’吗?”鸠目孤零零地呢喃。
被包下来的“Lady In Sir Lake”高涨着异样的热潮,这是在庆祝鸠目的姐姐和优的康复。舞女、流氓和牛郎,搀杂在一起,分散开来,哪都有人带头大声干杯,哪都有人呕吐着。
“你——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谣言吗?”
抱着优肩膀的安藤,向着钢琴对面的黑羽和鸠目使眼色。
“我知道。”
“这样还想接近鸠目吗?黑羽啊,他是真的会把你狠狠打一顿的男人呦?你要挑战那个男人吗?”
听到了也不服输,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优拼命地回答:“可是,鸠目先生的恋人,是静妈妈桑吧?”
恶作剧地笑着,安藤开玩笑道:“请尽量加油吧,情夫——暴露,不想‘喀嚓’一声被切掉吧?”
“哥哥……”优以拳头敲打哥哥的背部。
“医生没有来吗?”环视着混乱的黑羽道。
“虽然有邀他……”
鸠目由鸠子那接过香槟杯子。装扮成兔女郎的鸠子笑容可掬地四处分发杯子。今天她刚决定上短大,所以高兴地蹦蹦跳跳。
“今天有预定要动的手术。”
“让那家伙拿手术刀什么的,没关系吗?档案记录医院是可以调出来的吧。”
“前田是麻醉师,不拿手术刀。”
“市民可以放心了。”厚颜地说完,黑羽往钢琴靠近。
事实上黑羽和黑色晚礼服相当合适,气派的西装和背心与身体紧紧地贴合。不管出席再怎么高格调的社交场合,这样地黑羽都能吸引众人目光。当然,特别注意的是只要他没有在黑色晚礼服的衬里绣上锦鲤或者是丝质刺绣这样恶劣兴趣的话。
“事情和医生没有关系,我查清楚了。”
黑羽把香槟当水一样咕地干掉。
“上次来挑衅的那几个家伙,也没有特别的动作。在这期间可能还会有谁愚蠢地挑衅吧,之后就是警察的工作了!”
“池袋组的家伙们怎么了?”
再一杯,黑羽一饮而尽。
“那些吃软饭的家伙,不用管他们。连你的背后有我在都不知道,那些家伙只是暂时躲到横滨来,不必理会!”
又向其他杯子伸手。
“别喝醉了。”鸠目严峻地忠告。
“因为喝醉后一握住麦克风,你也许又会乱说些什么了不是吗?”
“和姐姐一起住的事,还有你到底对妈妈桑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鸠目板着脸回答。
“没什么不是答案吧。因为她是女人。和我不一样,所以起了芥蒂不是吗?”
“——我问他要不要一起住?”
杯子贴在嘴上的黑羽笑着问:“然后呢?”
“她拿以前的事来蒙混。”
“哦。”
板着脸的鸠目提高音量:“罗嗦,你——总之,就是被甩了,你高兴了吧!?”
“被女人甩掉什么的,这种经验不是第一次吗?”
“你不用给我那么高的评价——反正我的脸就像女人嘛。”
黑羽充满嘲讽的语气让他怒火中烧。
这么一说,仔细想想,静好象一次也没有强迫他结婚。
“斋彬,你没想过要结婚吗?”
“一次也没有。”
是这样啊,以你那种个性——在鸠目满载着惹人嫌的嘲笑和挖苦回答前……
“我有你。”黑羽如此地说道。
鸠目的双颊明显地红成一片。
“……考虑一下场合。”
“在这种骚动中会偷听他人对话的,只有吸尘器或者钢琴音调之类的东西吧。”
说着,放下杯子,拉过钢琴椅,又坐下。粗鲁却修长的手指,突然开始弹起纤细的协奏曲。
对话声渐渐变小,喧嚣吵闹的声音也嘎然停止。
“莫扎特的,不好。”鸠目瞪着眼摇头,皱眉。
“只限巴哈?”
“——你有这种兴趣,我第一次知道。”
“不是兴趣,来刑务所慰问的风琴老师和你很像。”
“所以,至今一次也没在我面前弹过不是吗?”
“因为不是特别感兴趣嘛。”
“好厉害,组长。超——帅的!”
优由绷带变成OK绷的脸诚实地浮现出崇拜之色。
“是吗?对了,优——你暂时,禁止出入我家。”
“咦?为什么?”
“问鸠目。”
“鸠目先生?”
“在你决定前途之前不准来家里,前田家也是。”
“好狡猾,我有好好照你说的,向哥哥低头——好,我要说出来……组长,鸠目先生啊,和前田先生吃苹果——”
鸠目突然大叫:“啊——鸠子的胸罩掉了!”
在附近坐的男人们全部整体划一地回过头,趁这机会,鸠目向优的下巴问候了一拳。
鸠目撑住优昏过去的身体,犹自清白地呼喊着:“喂,优,振作点!”
“怎么了,优?”
把优交到安藤手中,鸠目大力地悲叹着不幸。
“脑震荡的后遗症好象又发作了,真可怜!”
“好,来振奋精神唱一首吧!”
气势万千的黑羽宣言着,将他最拿手的歌曲拿出自我伴唱起来。
“和~你~和~我~”
为什么以这样的音感能弹出巴哈的曲子,在全员疑惑的时候,歌声已经响彻了整个房间,接着钢琴附近已空无一人。
“二人~啊~一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