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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暧昧气氛不知在何时已散去无踪。
渐渐清醒的浅井用手臂勉强撑住身子坐起来,不着痕迹地整理好衣襟,脸颊上还残留着刚才泛起的红晕眼神却已清冷如常。方才明明还在涌出的血大约是被他强咽下去了罢。自袖中取出丝巾擦拭着唇角的血,但衣上的已除不去了。水泽呆呆地望着他。
浅井刚要把丝巾放回袖中。水泽斯斯艾艾地说了声还有些没擦净。见浅井有些茫然便大胆地自浅井手中拿过丝巾,一手抬起他的下颔细心地拭着。手下触到的颈那么纤细,细到连青色的血管都浮现出来,衬着没有血色的苍白肌肤,病了那么久依然是细腻光滑的在灯火下有美丽的光泽,青年的身体再怎样也不会松弛罢。水泽为自己这时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暗暗吃惊,但眼前的唇依然还是柔润的绯色看来格外诱人,也实在引人遐思。
你真的……不要紧么?水泽问道。
浅井瞥了他一眼——眸中平静无波:医生说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那就好……水泽松了口气,不是第一次看他的病发作,可这次比以前都让人害怕,真的怕怀中的人就那么冷却下去不再醒来因为这一次——是太真切了……
直到此时手指还染着他的血。
有什么可担心的?浅井径自冷冷地说下去:你要的不过是这个身体,拿去就是了。
自己所念着所想着的,真的只是这个身体么?水泽盯着那双漆黑冷澈的眸子黑白分明得如此孤傲,没有了情欲的薰染所以凝定如水中一丸墨色琉璃,清清明明。
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他?
为什么心心念念的尽是他的容颜?
当以为会失去他的时候恐惧的究竟是什么?
当自己说要他的时候心中悸动不已的究竟是什么?
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如此的认真啊,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怕了,因为变得陌生而无法理解这种太过奇异的情感,明明以前是把他当作玩具折磨着蹂躏着一遍又一遍只为看他冷漠的眸中闪着仇恨却懦弱的光为看他痛苦的屈服,想要破坏他想要撕碎他想要听他呻吟每次粗暴地顶入就感觉到那身体的抽搐听到那身体里疯狂跃动的心脏,手下绷得几乎僵直的双腿如此有力为自己可以征服这样的生物而喜悦,可不知不觉间竟让自己忘了一切抛了一切只是注视着他追随着他一心只想拥着他抱着他看他的微笑看他的嗔怒看他的微愁,想拥有关于他的一切想独占他的一切不许任何人碰触他分享他,只为了他激动为了他愤怒为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可无论怎样占有也触及不到那胸膛深处隐藏的东西,连别人说他是男宠都会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即使是自己无法抗衡的人也不许他夺走,在看到他自残的一刻心脏停止了跳动身体却反应得异常迅速直接用血肉之躯的双手握住了刀锋,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只有自己可以自己能够就像只有他能让自己发怒一样可伤害着他的同时自己的心也在痛着叫着喊着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情,看着痛苦地流着泪却仿佛全然不知的他心里像撕扯一样几乎无法承受……这种心情究竟是什么?谁能告诉我这种心情究竟是什么?
我……喜欢你。
自己也想不到,这一生,还有这么一刻,对一个人说:
我喜欢你。
自己也想不到,这一生,还有这么一刻,听到一个人说:
我喜欢你。
太荒谬了。浅井第一个念头便是想笑。
水泽死死地盯着他的神情,看到他流丽的眼微微狭长而菱形的唇角微微深下去,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沉:
我没有说笑。
他抢先说道。
那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浅井尖刻地笑着,唇角轻微地抽搐。
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喜欢他的什么?
我也很希望有人能够告诉我啊……
我不知道。水泽望着他的目光有些恍惚:我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你说这句话。
过去是我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想你再给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我们重新开始。
水泽如是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冲田,来这里是为了离开我。跟我回去罢,我会好好对你,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可以弥补,你的病会好起来,我不会再伤害你再强迫你,我们可以过得很快乐很幸福。所以……
跟我回去罢。
没有说出的话,浅井却清晰地听到它在耳边回响。部屋里安静地出奇只有水泽的唇颤抖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重新?可我们何时开始过呢?如果说留给我的每一道伤痕每一次蹂躏就是开始的话你觉得我会愿意重新开始么?你看到这只手了么——这只几乎已不能称之为“手”的手。还有看不到的地方被你用刀划开旧伤用蜡烛一点一点烧灼让那些伤痕永远也无法消失,摸到那些伤痕就听到你那兴奋的笑声闻到浓重的血腥和挥散不去的情欲味道。并不是你不求我原谅而是即使你求了我也无法原谅你啊……
我还有机会开始么?一切都还来得及么?一切还可以弥补么?自己还能回到过去么?一个众人眼中的男宠还能寻回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么?被弄脏了的身体还能恢复洁净么?连再想拥有那一抹温柔的微笑都做不到的被抛弃了那么多次被嘲笑了那么久的自己,还能拥有……所谓的“幸福”么?
怎么也无法相信啊……不管是承诺还是恳求。心中有个声音在笑:你再也回不去了!
也许从师傅逝去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注定了今日的命运罢。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使身上的锁链再加上一圈再紧上一分,直到手足都无法动弹任人宰割而已。
冲田平淡温和的声音:帮助我,杀水泽宗武。
祯和凄厉如狂的声音:那个男人——水泽——他杀了初音!
水泽骤然提高的声音: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离开除非我死!
身上的束缚还不够多么?为什么还要再加上一层所谓的“爱”?已启动的巨大转轮,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停下的。勉力而为的结果就是被卷进轮下绞得粉身碎骨。如果只是自己还好可冲田会放过秀弘还有和也么?牺牲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可心里有什么哀求着不要再放弃了再放弃下去还能拥有什么还有什么必要活着?所以不能放弃秀弘啊……看到他就如同看到年少的自己,一无所知地一厢情愿地自以为是地守护着最重要的人守护着那抹温柔的微笑可那个人他……
不需要自己。
同一时间,那幢冷寂孤清的大宅中,冲田自藤原祯和怀中坐起,望向窗外如斯寂寞如斯清淡的星光。
怎么了?
冲田回过头,盈盈地笑着:没什么……
只是在想,一切,就快结束了呢。
我不知道天上是否真的有神明,但这个夜晚中的人们,确实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操纵着,摆弄着,无力自拔。他们痛苦着,嫉妒着,愤怒着,挣扎着,渴求着的这个夜晚,在那双高高在上洞彻一切的眼中,不过是一出滑稽戏罢了。
于是在那一瞬间,水泽听到了浅井雅臣充满了冰冷与绝望的回答:
太晚了。
第二天见到冲田的时候,冲田笑盈盈地问:昨晚睡得可好?
浅井漠然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江江已经写得快死掉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写结局,大家请快回帖,偶打算根据大家回帖的内容来修改,但是不要太执着于悲剧或者喜剧的问题,偶希望是真正针对《花都曲》结尾的修改意见,因为自己也觉得应该有很大修改余地的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改。
19
还真是麻烦呢。冲田虽是这样地说着,秀美的脸上却丝毫也没有所谓“麻烦”的神情:忽然想起浅井君你没有官职,匆匆忙忙地所以只能让你做正五品了。不过虽然小了些,倒也勉强够用了呢。
小么?浅井机械地笑了笑:已经是许多人梦想的官职了,内大臣的公子初任京官也不过是正五品,一件红袍一个殿上人的称号惹得多少人丑态百出,却被自己——有以身事主名声的区区下层武士得到。并不相信冲田“忽然”的说法,应该是因为正五品既不会大到妨碍他又不会小到不便行事罢。很想说世子大人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再恶毒的话也说过了还有什么可客气的。但终于望着冲田优雅的举止沉默。
只是不知道他——祯和——是否了解这一切……
冲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脸上毫无表情中的变化,淡淡地笑了:浅井君在担心么?好像很烦恼的样子呢。
担心?浅井诧异于他竟也会说错自己心中所思:不是的……
是哦,水泽宗武向来凶悍,绝不会轻易放过得罪他的人,不过没关系。浅井笑盈盈地却并不让他说下去:浅井君外出办差时,我会派兵去保护你妻子还有和也秀弘他们的,他们对于浅井君可都是重要的人呢,对罢?
那一刹那,浅井雅臣,突然很想杀了冲田。
那么,明天的事,就拜托浅井君了。我会在此静候佳音的。
典子……如果冲田不提到的话几乎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上次去还是秋天第一场雨之前罢。那时她悠悠闲闲地说:夫君,若是无暇,不来探望妾身也不要紧的。她真的很美。印象里的女子都是美的呢。比如典子,比如菊屋的千之代,比如父亲娶的那个女——烦躁地用力一摇头:怎么会想起这些?不是已经忘记了么?
还是去了见她,至少名义上,她是浅井雅臣的妻子。
依然是简单的寒暄过后便无话可说——以后,不会有这种时候了罢。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夫君也是殿上人了呢。
典子清甜的笑语让他微微一怔:你已经知道了?
是啊,听秋野大纳言夫人说的。她还说那个职位好多人想要,冲田世子大人都没同意。
不经意的话语中浅井却似乎听出了掩饰极好的嘲笑,他骤然绷紧了神经。
典子却不再提这件事了:夫君是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说么?
浅井本来想说我要是不在了你有办法谋生么,话到口边却莫名其妙地变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么?
不曾为别人哭过的我,在生命的尽头,能够听到别人为我而哭么?
长久的沉默,沉默到浅井准备放弃时,才听到典子悠悠幽幽地说了一句:
浅井雅臣的妻子,自然是要为他哭的。
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典子的部屋,只记得回到自己住的院落时秀弘惊讶的声音:
公子,你怎么了?
明天,明天他就要去水泽府了。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把圣上的手谕看了一遍又一遍依然是那几个冷冰冰的字,却怎么也不能相信怎么也记不住,那些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命真的就被这几个字决定了没有将来么?虽然以前,也不过是为了一句话便刀下血光四溅可那不过是一个人一条命而已啊……这潇洒流畅的几行字端庄雅丽行笔严谨却又酣畅淋漓之至透着皇家的气派竟比明晃晃的刀剑更可怕么?从没有想过。
忽然觉得部屋里闷得喘不过气,虽然咳着还是打开了窗,极尽寒彻的风铺天盖地地翻滚着肆虐着就扑过来了,扯着他的衣衫发丝猎猎作响,冲进口里肺里的空气似乎把心都冻住了,带着干燥的潮意——快下雪了罢?
快下雪了……
秀弘半夜里冷得醒了,想起公子便轻轻地起身去浅井雅臣的部屋,拉开门时发现浅井俯在半开的窗边睡得正沉,棉被胡乱地盖在身上,嘴唇已冻得发青,低低地咳着。
怎么也叫不醒他的秀弘只好帮他躺下关好窗又抱来床棉被,伸手去额上试时却并没发烧,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是梦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