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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随便便地嗯了一声。
再宠爱也不过是个下人,请您莫要太纵容他了。
不是质问只不过劝诫罢了和自己想得有些出入倒不好意思起来——最近对于有关浅井的话题敏感地过头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中听的话。
也对,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可是个特别的下人呢。想宠着他拥着他看他傲慢地笑着眯起那双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想看他在激烈的情事中被剥下冷漠的面具想看他极度疲倦之后的沉沉睡颜想看他突然剧烈地咳着痛苦地缩起身子因为那样就可以毫无阻力地抱住他而不被反抗即使争吵拒绝也格外有趣除非真的惹火了自己。即使再怎么折磨倔强的他也只求饶过一回而已,知道除了自己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但就是想护着他不让别人伤害他……只有自己可以因为他是属于自己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
还真有些奇怪,一个浅井雅臣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使大家都有些不对劲了,围绕他发生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占据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思想里的每一处角落连本应只想着自己安全的影守都有些怪异了,那天居然敢顶撞自己?!记忆里还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罢……最近的下人都学得越来越胆大呢。是自己太纵容了?可想来想去只是对浅井有些宠溺罢了如何会连影守都不服从起来?
难道他也对浅井……
他敢!如果让我知道他竟然对浅井起了异心非把他千刀万斩!没有人可以碰浅井,除了我!除了我!
忽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自己会对一个男宠如此认真?
盛夏的天气暖得让人昏昏欲睡水泽却在部屋里惶惶地出了身冷汗。
危险啊,这种心情……
冲田世子终于来了,手上换了柄友禅花鸟的折扇看上去格外风雅,依然是清眉秀目神采飞扬,依然的笑如春风言语可人:
好久不见了呢,水泽桑。
水泽心里微微一跳,早就觉得这次冲田来得蹊跷,离上次拜访不过一个多月自己也才去回拜过没多久,怎么又来?必然有事。
心里刹那间转了千百个念头脸上却笑得有礼:真的,好久不见了。冲田世子可好?
我?好得很啊。冲田轻挥折扇:不过近来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水泽桑可要保重哦。
谢世子关心了。
无关紧要的闲话两人说得一来一往暗藏玄机。
世子常伴今上身边,可否为我代奏祝吾皇身体康泰,莫要为天下太过操劳?水泽肃然说道。他深知冲田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素来只有别人求他从不见冲田世子纡尊降贵去求别人的,他也只能借个话题引出冲田的本意。
当然可以啦……冲田用明亮如水的眸子心不在焉地望着庭中碧草茵茵曲水蜿蜒:水泽桑对圣上的一片忠心真是让在下感动,回去以后一定会向圣上原原本本地禀明。不过……
不过什么?水泽接得恰到好处。
听说今上近来心情不佳呢。
终于转入正题了!水泽暗忖着,口中答道:不知是哪些大逆不道之徒惹圣上不快?如有效力之处不妨直说,在下自然会竭尽全力为圣上解忧。这也是在下的最大光荣。
冲田忽然抬眼望住他,满目的惊诧:水泽桑还不知道么?
什么?
前些日久慈大名晋见圣上时弹劾水泽桑排除异己扩张势力,有谋反意图。
话说得淡淡,在水泽听来却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怎会?
冲田颇有同感地说:是啊,我初听也吓了一跳呢。可久慈大名说得言之凿凿,还举了好些例子,说森永大名属下的高崎吉川大名属下的清原等等都是水泽桑你派人暗杀的呢。
绝无此事!水泽急急地说:久慈大名与我素来不和冲田世子是知道的。
所以我才在圣上面前替水泽桑极力辩解,圣上对久慈大名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冲田忽然停住了:哎呀,我今天是来与水泽桑谈风弄月的,怎么说起公事来了?该死该死,水泽桑,实在抱歉。
无妨,多亏冲田世子了。
水泽心下微愠:简直和他父亲一样,小小年纪就如此狡猾!
对了,怎么没见上次那位剑术高手?
他怎么对浅井这么用心?水泽微愣了一下:冲田世子是说浅井雅臣?他……他生病了。
是么?冲田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憾意:还想再看他比剑呢。
世子喜欢的话我可以找别人来。
不用了。冲田摇头,动作十分稚气可爱——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出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好麻烦水泽桑?
没关系的,我……
真的不用。冲田忽然打断他的话——世人皆说冲田世子最是举止优雅温柔,如何会有这样失礼的举动?水泽一时疑惑。
可以唤浅井君来么?冲田似乎也觉出自己的失礼,笑着打圆场:上次一见印象颇好,很想再见见。
水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浅井雅臣,见过冲田大人。依然是优雅地俯下身姿势完美得无懈可击。言语谦恭而声音冷淡得毫无敬意。
浅井君,好久不见了。冲田笑着:听说你病了?
谢冲田大人关心。浅井再次俯身致意:在下的病已不碍事了。
那就好。冲田又转向水泽,笑得格外天真无邪:我今天拜访,是有个不情之请。
世子请讲。
其实呢……冲田有意无意地拖长了声音:我对剑法也颇感兴趣,不知水泽桑可愿割爱将浅井君让与我一段时间好教我也见识见识真正的高手?
浅井的身子不惊点尘地微微一震,这才抬起头来望向座上纤细的身影,少女般细致秀雅的五官,明亮纯净的笑容,身着华丽锦袍,一件薄质常礼服随意罩上,看上去异常高贵清丽的年轻人。
而且我那里有妙手神医,可以为浅井君调理身体。冲田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座中的僵硬气氛,又补充说。
水泽的脸色不变嘴角却抽搐了一下露出凶狠的纹路……也许只是因为有人企图染指他的玩具而不快而已?可冲田世子的要求是无法拒绝的。谁不知道这个总是笑眯眯的世子向来与人为善最好说话,可私底下的手段最阴狠刻毒不过,一旦得罪到他就会连下场也没了。还有人传说世子暗地里以在犯人身上加以种种酷刑饮酒观赏为乐——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
可他要浅井去做什么?真的只是想学剑?
不行么?冲田一双清亮亮的眼望向他:水泽桑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水泽想着:真的舍不得放开浅井……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忽然想起夫人的话:再宠爱也不过是个下人……
有些怕了:自己怎么会对一个下人如此沉迷?不是美女不是娈童只是个普通的侍从,甚至不愿顺从。他慢慢地望向廊下的浅井——低眉垂目木然端坐,大病初愈久不见阳光的脸庞太过苍白连唇都没有血色淡淡地粉着。看不清那双极深湛漆黑的眸子中的冷冽流丽还有迫过来压在心上的十分狷傲,当然也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当然可以——水泽忽然笑开了,那张和今下的优雅时风不甚相合的充满威严的英俊脸庞上的笑容如此率直坦然,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他有甚不情愿。
冲田笑得更清丽,仿佛水泽的话比落语还好笑,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在不经意间向浅井雅臣毫无表情的脸扫了过去。
青年仍然跪在廊下一言不发。
当天浅井就随冲田的侍从一道走了。不知怎地,听得这个消息,水泽府里的人都齐齐地松了口气。
庭院中枝叶生得繁茂的枫树下,影守平凡的容颜恍惚不可辨析。
8
一路上冲田世子甚是关照,不但安排他独坐一车还不时派人过来询问。浅井只觉烦躁:何必惺惺作态?
坐在车里怀抱长剑,仿佛昭告世人自己是去作剑术教师而没有别的目的。想想好笑:难道在水泽府时不是名义上的贴身侍卫么?华丽的丝缎帘幕深垂车厢中幽黯静寂,分明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药香渗着原有的淡雅熏香搀杂在一起格外清涩。车走得悠悠游游仿佛主人对于回家也不是多么地热衷反而更爱好沿途下町的尘嚣景象。闹市的熙熙攘攘隔着厢壁变得遥不可及没有了真实感,如同在看能乐……在清水寺的舞台,边缘就是绝壁,悬崖上的舞台,在夜色深沉中篝火炽炽里观看着的能乐,那用诡异假面掩饰真面目的舞者,那几近凝固的舞蹈,那低沉悠远的吟唱,那以肉身追求着佛之幽玄的凡人,以及拖长在地面的巨大的、扭曲的影子……于是随着车轮滚动时的轻晃竟渐渐有些倦意泛起……很久……没有这样了罢……在水泽府永远绷紧如厉弓因为不知何时那个男人就会出现。是真正把他当作了敌人罢就像只伸出利爪的野猫在怎样的黑暗中依然闪烁着绿莹莹的眸露出锋利惨白的牙齿。
“以从清水寺的舞台上一跃而下般的决心”——人们总是这么说呢,可又有几个人可能真正决绝地抛弃自己斩断过去?有太多值得贪恋了……自己不就正苟且偷生地从那些出身高贵喜好风雅的人们手中,乞求一点生命么?无论要得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罢……已经付出太多几至一无所有可换到了什么?残羹冷炙与所谓的“御恩”,还有夜夜无法成眠和缠绵病榻。来这千年王城之前可曾想到?
忍不住咳起来,声声凄切。习惯性地用手去掩,才蓦然想起:秀弘不在身边。
是真的不在水泽府了呢……
冲田大纳言府比水泽府更为富丽堂皇却不失雅致,古木枝清叶茂参天入云,窗前淡竹下凉风轻拂,假山嵯峨池水蜿蜒曲折,隐约有衣着鲜丽的侍女穿行其间笑声清亮如银。
一到便被冲田世子带去见大纳言大人,听着冲田世子一反飞扬潇洒的常态恭恭敬敬地说父亲大人这位是新来的剑术教师便俯下身去,其实还来不及看清大纳言的样子。
大纳言只说很好,那你以后要多多用心。却没正眼瞧浅井一眼,自然也不会对他说话。
冲田世子特别关照的人较一般人自然食住都格外好,部屋比原来宽敞许多,摆设也分外精巧,甚至还配了名小随从和也,与秀弘年龄相仿却比秀弘活泼殷勤得多见自己不大说话也不恶形恶状的便轻松随便起来倒还不至于惹人厌,公子公子的不停口,看他虽训练有素教养颇好却仍是小孩心性待不住,索性打发他去煎药。
可笑啊……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依然固执地要活下去——心已经像涂鸦过揉皱扯烂再丢弃的纸表面却依然做得光鲜亮丽。明明看到周围鄙夷的目光却依然装做若无其事仿佛自己是怎样清高……其实不过是个男娼。
公子请用药。和也笑嘻嘻地端着药过来。浅井机械地去拿药碗,指尖刚碰到便触电般缩回,好烫……
在那里却从没觉得会这么烫。
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和也皱皱眉一脸同情:要用这么苦的药,公子很辛苦罢。
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药,淡淡道:还好,习惯了。
换了我就肯定习惯不了呢。和也可爱的小脸扮了个怪相。
习惯……还有什么习惯不了的?……连那种事不也习惯了么……浅井咬住唇手中青瓷碗中沉浊的黑涩药汁微颤出层层涟漪,紧扣住碗沿的手指因用劲而苍白着力处却透出深绯。
公子,世子大人唤您去。这小鬼,一提到冲田世子就乖得出奇,连自己说过可以省却的礼节都一丝不苟。
换了身衣服——冲田似乎是笃定了自己会来,居然连衣服都准备好在部屋里,长短肥瘦有如贴身定制。水泽还真是没用的男人啊,忍不住唇边泛起苦笑。
冲田樣,有何吩咐?
已经半个时辰了,从行礼到现在。冲田却一直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叫他起身。白皙的额已渗出了细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