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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男人远远便朗声喊道:“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太过分了!”
来人赫然正是赵仲山与陈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林昭心中一笑,来得正好!
第一零九章顶风作案
赵仲山自从得了大哥交待,每日照旧与陈宏一道外出吃喝玩乐,沐思虹的花船自然是经常光顾。
沐思虹心中虽然厌恶,却也得忍着逢场作戏,反正本来就有接近陈宏的计划,希冀着从他们身上获取些许线索。好在毕竟是行首级别的名伎,至少现在赵仲山等人并不会逾礼。
今日刚刚上船,发现林昭竟然也在此,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风月红尘地,争风吃醋。
听赵仲山如此说,沐思虹赶忙道:“小侯爷误会了,林公子讲了个故事,很感动,所以……”
“是吗?”陈宏眼中浮现出深深的嫉妒,沐思虹平日在他们面前虽然言笑晏晏,隐约让人觉得有些勉强。可是在林昭这里,竟会因为一个故事而感动的流泪,哭比笑更容易真情流露。如此差别对待,陈宏心里如何能爽快。
赵仲山倒是没想那么多,自从方家村命案之后,他是奉命争风吃醋,不过也装的有模有样。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上前道:“沐小姐,这块玉镯出自吴越王府,晶莹剔透,与小姐的雪白的皓腕正相衬,请笑纳!”
“太贵重了,奴家怎么能……”
赵仲山摆手道:“拿着就是了,沐小姐不必客气。”
吴越王府?林昭心念一动,貌似以前陈宣也弄了这么个东西送给孟若颖,可惜被打碎了。难不成这吴越王府的玉镯很多吗?
林昭笑道:“既然小猴爷对沐小姐这么有些,应该送更贵重点的礼物才是啊!玉镯虽然剔透。可也容易碎裂不是,该送坚硬些的才是。”
“此乃当年钱王送给黄妃之物。乃稀世珍宝!”黄妃乃是甚得钱王宠爱,雷峰塔便是为庆贺其生子儿修建的。
陈宏不屑道:“难不成还有比这珍贵之物?要更坚固的?难不成是金铜俗物?”
林昭笑道:“唉,什么叫孤陋寡闻?金玉之物太过俗气,怎么比得上钻石呢?其光泽,晶莹剔透程度远在美玉之上,且异常坚固。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难道没听说过吗?”
“钻石?便是从极西之国传来的红蓝色的宝石吗?”沐思虹似乎见过。旋即又叹息道:“可是那东西难得一见,唯有一些从西方或者南洋来的海商才有。”
“别人得不到,小猴爷却容易啊,大食人可是时常来往于西方与大宋之间啊,小猴爷可以找他们啊?”
赵仲山冷哼道:“我如何认识大食人?倒是我们的市舶司提举官,刚刚接待过大食人,可否弄到钻石赠给沐小姐啊!”
“光说不练。假把式!”陈宣不忘附和一句。
他不是认识大食人?林昭说这话是有意试探的,赵仲山回答的很顺畅,表情很自然,眼神中也没有作伪的痕迹。此人年纪不大,心性没有那么沉稳,波澜不惊应该还做不到。可信度自然相对较高。
难不成那些假冒的大食使臣不是受他指使?初时林昭还猜想着可能是赵仲山恶作剧。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再者,假冒使臣可是大罪,赵仲山胡闹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如此一来,此事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幕后指使者是谁呢?不曾露面的东阳郡公赵仲晔?还是刚刚礼佛回来的余杭郡王赵宗咏?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有三个人争风吃醋。就很难宾主尽欢,没一会全都告辞离去了。沐思虹倒是因此清闲了不少。也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回到房间,玉童赶忙问道:“小姐,情况如何?”
沐思虹颓然坐下,悠悠道:“林昭今日前来绝不简单!”
“怎么?”玉童也是一惊。
“言语不同往日,甚至有些无礼,但句句都是试探!”沐思虹道:“他故意和我提起了方家村凶杀案,还问起我的籍贯。对了,他有意无意提起船上需要一个女护卫,玉童,你近来该没露行迹吧?”
“没有啊,我一直很小心!”玉童也不由一惊。
沐思虹叹道:“总而言之,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来试探的,幸好我掩饰的还算好。不过看样子,他疑心并未消褪。”
“小姐,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觉得不必掩饰,兴许可以与之合作!”玉童道:“他是皇帝派来的,听说信任的通判与访察使都要到,就是冲着一个‘盐’字,不若我们……”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沐思虹迟疑道:“彼此的目的或许是相同的,但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他能接纳我们吗?”
“小姐,利用是没错,可是以林昭的精明,能利用的了吗?只怕到头来反被……”
玉童没有说下去,沐思虹已经了然于胸,叹道:“好了,我再好好考虑下,你行事千万小心。”
“知道了,小姐放心!”
雷峰塔上,一副荷花满池图跃然纸上,赵世琚搁笔问道:“赵宗咏回来了?”
“是的,他竟跑去天台山听禅礼佛,真是装模作样!”妖娆少妇很是不屑。
赵世琚笑道:“亏心事做太多,于心不安嘛!”
“哼,赵家都是一路货色!”
“嗯?”
妖娆少妇见赵世琚不悦,赶忙改口道:“我说的是赵光义一家,你们大房当然例外。”
赵世琚轻轻一笑,环腰将妇人揽入怀中道:“哼,他这会也是不得不回来,赵仲晔虽然有些本事,但到底太稚嫩了,当不得大事。”
“他回来又能如何?局势已经如此,赵顼已经打开突破口,岂会再给他机会?”
赵世琚点头道:“不错,不管赵宗咏想什么办法,可他有个优点,很重承诺。可在有些时候,这会成为致命弱点。”
“你想怎么办?”妖娆妇人知道丈夫又有什么狠辣的计策了。
“马上六月了,往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的盐是否该起运了?”赵世琚嘿嘿一笑。
“按照往年的情况,是该起运了,可是今年……赵宗咏该不会顶风作案吧!”妖娆妇人差役看着丈夫,感觉有些异想天开了。
“可是信誉第一,要不是这,他们能赚这么多吗?要是今年不做,金字招牌可就砸了。赵宗咏可是出了名的财迷,要不堂堂郡王,怎么会染指贩卖私盐的勾当?”赵世琚笑道:“兴许是怨恨吧,赵宗实只给了他一个郡王爵位,心里不平衡就想用钱财找回面子。”
“赵宗咏真会铤而走险?”妖娆妇人还是将信将疑,有些难以相信。
“试试不就知道了,让我们的人去吧,约上荆湖,江南西路的客商一起来,该收获了!”赵世琚笑道:“赵宗咏自以为聪明,可惜啊……控制了货源是厉害,可售卖却是我说了算……要么自己砸招牌,要么……嘿嘿,新任的通判与访察使就要到了,想必他们不会闲着。”
说话间一把将妖娆夫人揽入怀中,在场的侍女全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妖娆夫人推开道:“别闹了,在这不行,这里可是有太夫人神灵在的,不可亵渎……别……”
“没事,绵延子嗣,人之大伦嘛,太夫人不会怪罪的!”随即,西湖之滨,雷锋塔顶,传来狂浪的笑声,以及阵阵娇喘……
赵宗咏刚从天台山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了在空山古寺听晨钟暮鼓,梵音阵阵。
所以自从正旦之后,便去了天台山,修身养性。至于杭州的家事全部交给了长子赵仲晔,儿子年纪不小了,能力还不错,已经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了。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前不久儿子送来消息,家中出事了,赵宗咏也不得不及时赶回来。
“糊涂,不就是一个林昭吗,你便如惊弓之鸟一般,自乱阵脚。”赵宗咏指着长子就是一通臭骂!
“父亲,没有自乱阵脚,方家村的案子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儿恐出大事,才通知父亲回来主持大局的。”赵仲晔唯唯诺诺,小声辩解。
“看来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啊,哼!”赵宗咏冷哼一声,质问道:“你自己没做什么出阁的事情吧?”
“没有!”赵仲晔迟疑了一下,唯一有问题的便是大食人那件事,不过问题不大,被他下意识地排除在外了。
赵宗咏道:“还算有自知之明,赵顼这是想要做什么?忘了我是他亲伯父,忘了他爹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吗?”
“父亲,难道赵顼真要对付我们?”赵仲晔看似不在乎,实际上最担心这个问题。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赵宗咏骂了一句,说道:“不过不打紧,不管怎么说都是叔侄情分在,回头我会给太后去书信的。那小子糊涂,你十三身该不至于绝情。”
“是,父亲,那这段时间我们时不时该低调点?”
赵宗咏叹道:“按理说该是如此,只是……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的客商全都到了,还能低调吗?花了六七年才经营起这块招牌,总不能就这么……”
正在此时,门口有人叫喊道:“大哥,你认识大食人吗?可知道钻石为何物?”
赵仲山一进书房,瞅见老爹端坐主位,顿时脸色煞白。与此同时,赵仲晔的神情也顿时黯然!
第一一零章千呼万唤始出来
夜晚,钱塘县令陈琦匆匆进入余杭郡王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如同深闺怨妇一般。
陈县令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直接被人引到了赵宗咏的书房,里面只有余杭郡王父子在。
“见过王爷!”陈琦在天潢贵胄的余杭郡王面前,表现的很客气,很恭敬,不过自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赵宗咏点头道:“陈县令不必客气!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些许事情有劳了!”
“为王爷分忧是在下的荣幸,不知王爷深夜找下官前来所为何事?”陈琦在猜想,赵宗咏连夜找他来,总不至于是因为许久不见叙旧,夸奖自己几句那么简单吧?
赵宗咏道:“找你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是要告诉你,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的客商都到了!”
“啊?王爷的意思是?”陈琦顿时一惊,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依旧是小声探询,同时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你也知道,我们辛苦建立起这块招牌不容易,总不能自己亲手毁掉吧!”赵宗咏轻叹一声,已经表明态度。
尽管已经猜到,可陈琦还是心里一惊,忙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啊,方家村的案子风头正紧,林昭在一旁盯着,苏轼与沈括也即将到来……”
赵仲晔沉声道:“陈县令是怕了?”
陈琦确实有些怕了,但嘴上自然不能承认了。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是否该避避风头,小心行事,还请王爷三思。”
“可若是迟了交货,今年的生意就全完了,以后还会有人相信我们吗?难得建立起来信誉也会大受打击。”赵仲晔显然很是不甘。
赵宗咏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从神情上看似乎是赞成的。
疯了!
陈琦第一时间的反应正是如此,赵宗咏父子这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啊!
眼下两浙路最敏感的就是一个“盐”字,皇帝正紧紧盯着。好几个亲信注视着此杭州,还敢顶风作案?这几年赚得已经不少了,还不肯收手吗?
不过人家赵宗咏不怕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是皇帝的亲伯父,太宗子孙,皇室贵胄,即便是案发也不至于出大事。相对安全的多。
至于自己,虽然国朝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但要是犯下了惊天大案,龙颜大怒之后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即便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