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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密欧跟几个人冲进影音室,灯光大亮,几个男人押走了阿寻,罗密欧挡在我跟他们之间,道:“乔伊司,我郑重告诉你,你的案子今天起由我全权负责!”
从那时候起我再没有见到过阿寻跟卢费,他们象是从情报局蒸发了一般,我不敢去想,怕会想到可怕的结果,更怕这种结果就是事实。
罗密欧依然每天象模象样将我提出去审问一番,结果就是他在套我的话我在套他的话,彼此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直到有一天,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从我进情报局那天起,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没收,在阿廷卢费时代,他们还仔细检查一番后还给我一块手表,可进入罗密欧时代,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将我从上到下全副行头换上一遍,连脚上也套上他们情报局特有的“通行鞋”。
对这一点我拒不接受,我宁可打赤脚也不愿意象观察箱中的飞虫一样,任何行进轨迹都被人编码成册,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人拿这套档案去写本书,叫《一个叛徒的生活轨迹》。
手机响起的时候还放在证物室的匣子里,身上套着证物袋,管理员听到后不敢打开,直接上报给罗密欧,那时候电话铃已经不响了,来电位置是位于南卡罗莱那州的一个小镇上的公用电话,罗密欧来找我的时候,那个小镇一定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
罗密欧将手机摆在我桌子上,若有所指地笑着,他的态度总是彬彬有礼,好象真是那传说中的骑士,只可惜我不是公主。
“我在小镇的啤酒厂定了一箱货,他们应该给我送到了,我的公寓没有人,大概是通知我一声吧。”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可笑的理由?”罗密欧道,眯起眼睛。
我哂笑:“不相信就算了,恐怕只有你们情报局的人才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
他阴狠地望我一眼:“你恐怕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一个有人际交往的人,电话怎么可能一个星期才响一次?”
我们夹枪带棒地互相攻击对方的职业,直到电话第二次响起。
我向罗密欧望去,以确定不是他搞的鬼,同时他也向我望来,我伸手去接电话,却被他一把抢过。
我好笑地看着他的举动,看他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近电话,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惊惧跟扭曲,喉咙里闷哼一声,身体便向一旁倾倒,晕眩过去。
电话掉在地上,我将它捡起来合上盖子放进口袋,走向地上躺着的罗密欧,在他身上搜索着武器。
罗密欧说得没错,我也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所有的关系都是利用再利用。那个南卡镇上的啤酒厂,有我安排在那里的一个助手,我们的合作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可一旦我身处险境,他的作用就发挥出来。
我还在国际刑警的时候,被派去执行任务随时会遭到不测,我们几乎隔几天就会通一次信息,我只需告诉他我还活着。如果一个礼拜的时间我都没有跟他做任何联络,他就会主动打电话给我,证实我是否出了事情,如果确定,他会在远方再打来电话,那时候接的必然不会是我,在电话那端里他传来的不是温柔的问候,而是超高频率的噪音信号!
这个约定至今也只执行了两次,因为不管我处身何种险境,都会在一个星期以内想办法让自己脱身,而在电话里传送噪音这个方法,是他突发其想--我这个助手说来可笑,他并没有重要的身份,只是南卡州小镇上一名啤酒厂的工人,平时热衷于各类侦探冒险小说。他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或者出了什么事情,这些事情在他做来,只不过是一场小说里的游戏罢了。
我会把自己最后的希望交付于这样一个人,大概也把人生当作了游戏,又或者,我根本没打算给自己最后的希望。
我倒未曾想过这场游戏,居然进入了正式的棋牌中。
罗密欧明显已经被噪音轰炸得晕眩过去,就连我去脱他的鞋子他也不知道。
罗密欧是情报局的高层官员,地位比阿廷甚至卢费都要显赫,他在情报局享用自由通行的特权,也许我可以试着冒充他的身份……
我的这个想法在脑中还刚刚形成个雉形,罗密欧就猛然睁开眼睛,我连忙后退数步,将外套脱下来,象斗牛士的蓬布那样挡在面前。
这家伙身上总有各类稀奇古怪的武器,象身上插满尖刺的箭猪,碰都碰不得。
罗密欧看到我的样子,感到十分可笑,他说:“你到现在还想要逃出去?”
“是,只要有机会。”我回答。
罗密欧露出迷惘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他的耳朵刚刚受到高频噪音的刺激,暂时怕是听不到任何东西,我将挡在面前的外套放下来,张张嘴:“现在不想了。”
暂时是不想了,我的助手突发其想的恶搞,居然为我带来难得的机遇。
我把外套重新穿上,盯紧罗密欧的眼睛,他定然也知道自己失听了,这令他极为难堪,却不愿暴露出来。
我看着罗密欧尴尬的表情心中正自暗笑,电话突然又响了。
这次是真的奇怪,我确定不会是助手打来的,可我这种没有朋友的人,会有人打电话给我?
电话铃响了许久我都没接,跟罗密欧面对面站着,他当然听不到电话声响,只是直直望着我的嘴唇不想漏掉一个字。
“电话响了。”我只一句话,就敲破了罗密欧极力在掩饰的脆弱,他现在定然恨死爱迪生这项发明。
“接电话。”罗密欧命令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聋子吧,说出去更加会笑死一片人。
罗密欧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如果你不想变成一个真正的瞎子。”
他将袖口一合,从里面魔术般变出一个打火机,在我面前晃晃,做个点烟的动作:“阿廷走时……我在他身上搜到这个,据说对付你很管用。”
我把头扭过去不看他,眼睛没由来地酸疼起来:“浪漫骑士也开始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当然,如果我想得到公主……快接!”罗密欧从地上站起来,走近我身边,从我怀里掏出电话来,放在我耳边。
我下意识地一躲,却被他抵住脑袋,我只好掀开机盖,即使不确定是我的助手打来,还是小心翼翼地贴近耳朵,现代科技已经让我们变得太过疲惫。
首领,再次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我的眉一耸,罗密欧用手指指嘴唇,示意我用唇语告诉他内容。
“首领,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这个“首领”的称谓莫名其妙地跟随我至今,让我不明不白地陷入困境,被当作恐怖份子的头目,现在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我真想大吼一声:“他妈的谁是你们的鬼首领!”
可这时候这个称谓恰如其分,加重了我跟罗密欧对恃中的砝码,我要让他知道,我不简单,我的身后,有千千万万的忠诚属下为我卖命。
罗密欧已经被我傲慢的态度弄得怒不可遏,他抢过电话大吼一声:“想救他?就凭你们?”
罗密欧的自信很有道理,受困于这个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秘密情报局,天底下有几个人知道我在这里,怎么救我出去?
电话里传来一串怪笑,罗密欧将电话递到我耳边。
“情报局里安着我们的炸弹……”
罗密欧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是嘛!那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放进来的!”
提起美国情报局,会令人想起矗立在巴尔的摩那幢绰号为“黑屋”建筑物。那里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保密程度最高、技术最为先进的间谍组织,然而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已经否认了“黑屋”存在的权威性,毫无疑问这个秘密基地构造如此严密如此巧妙如此出人意料,又能有几个人想得到?
即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份子,也不过是低级炸弹客的团伙,不比普通民众耳聪目明多少,他们只是对“黑屋”造成威胁,况且那地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电话中我的这名“手下”,跟普通的恐怖份子却有所不同,他的声调波澜不惊,吐出来的字却字字惊心:“不知道吗?是你们自己替我们带进去的呀!”
“胡说八道!”罗密欧嗤之以鼻,我却拧起眉头来,听进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罗密欧,你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尤其是胸肌,线条优美,简直是漂亮极了。对了,你脖子上带的是什么……”
我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用唇语复述给罗密欧只是出于本能,他立即用怪异的目光望着我,那目光活脱脱在看一个变态。
我苦笑着摇手,自己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刻冒出这句突兀的话,可是对方就更没理由冒出这没头没脑的话来。
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面前的罗密欧,再向下滑到他的胸口,我们俩同时惊栗地颤抖了一下!
第十二章
荷底里斯
罗密欧胸口的衬衫敞开着,露出健康结实的胸肌,和颈间一条象牙饰品。那是因为我刚刚搜身的时候解开了他的衣服,平时他可是个衣冠楚楚的优雅绅士,怎会容许自己衣衫不整。
罗密欧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胸口,象刚刚遭了非礼,那模样惹得我想偷笑,可是看他脸色灰白,我笑不出来。罗密欧就在对面我才能够清楚他衣服扣子没扣上的事情,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电话另一头不知在世界哪个角落的家伙,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罗密欧第一个反应是朝房间的四面八方望去,立即便放弃了,这审讯室的构造他比谁都清楚,突然安装了监视器,他身为高层又怎会一无所知。
我们的行踪、一举一动电话对面的人都了如执掌,就象站在我们身边的幽灵一般!
这还不是更可怕的,罗密欧之所以害怕,是想到对方连如此细微的小事都清楚,那情报局的位置恐怕也泄漏出去了!那对方威胁的炸弹……
不是开玩笑,不是逞强,是确确实实!
就在罗密欧他们为自己所属情报局巧夺天工的设计自豪,并且认为万无一失时,对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他们的所在,这其中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毛病?
“听着,快把我们首领放出来,如果他少一根头发,你们会跟荷底拉斯火山一起爆发!”
我望着空白的墙壁,百思不得其解。
而罗密欧望向我的眼神,却是越来越阴狠,他一定恨不得将我大拆八块,可如果我少一根头发,他就会变成火山灰。
心里暗暗好笑,自己何时变成如此重要的人物,我的命运,居然跟一个伟大的情报组织、甚至跟一个超级强国息息相关。
我向他解释了半天,自己全然不知道“属下”这次的行动。他应该很清楚,我的被捕是在“惠灵顿惨案”发生当晚,中情局内部突然决定的行动,即使之前我得到消息,也根本没机会做任何准备工作,被抓来以后一直被严密看押着,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他们对自己情报系统的保密性自信无比,自然也要相信坐困愁城的我对自身处境无能为力!
可现在罗密欧甚至都在怀疑情报局自身,他提到阿廷的叛变。
“阿廷他从未背叛过组织……否则我还会被你们抓回来?”我否定这点。
罗密欧冷哼一声:“他将你放了出去!有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在监视范围以外!我有足够理由相信,就在这段时间你泄漏了情报局的秘密!”
“我说过许多遍,阿廷是被我威胁着,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牵制我的行动!”
“呵!即使这样也是严重的渎职!”
“你们情报局就是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属下的?”
“他如果忠心的话,就应当无条件完成命令!只要你意欲逃跑,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