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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算了,如果动作够快,很可能在石虎没来之前就能破了长安。”
云峰摇摇头道:“这些人是刘曜摆出来给咱们看的。他至少应有数万精锐还能作战,若是所料不差。刘曜应存有诱使孤攻城的意图,一旦我军攻打长安。便会悉数换上精锐,而石虎也将趁机前来攻打。刘曜则可以从中取利。他把天下人都当了傻子,孤岂能趁他心意?熬上数月又算得了什么?再退一步说,即便刘曜已真无能力守城,孤也不会取下长安!”
“这是为何?”张灵芸不由得转头问道。
云峰淡淡一笑:“我军取下建章宫,便昭示着此战胜负已分,剩下的无非是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石虎退往关东,当为上上之选,而他心存侥幸,栈恋不去,那为夫可不会白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这话虽说的不明不白,张灵芸却一点就透,于是跟着就道:“妾明白了,云郎是担心一旦破了长安,断绝了石虎的侥幸之心,此人很有可能退往关东,羯赵二十余万精锐得以保全。而云郎他日再想出关,必将费上一番周折,倒不如借占据有利地形之机,歼灭掉羯赵主力,为日后扫平关东河北预作准备。”
云峰把目光投向了长安城后的广袤平原,缓缓道:“石虎应该是个明白人,慕容皝更是冷静睿智,很可能已看出了关键之处,不过,百战百胜,军中将神,这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沉重的包袱,即使石虎有心退却,可前一次的大败已把他逼上了悬崖,他只有战胜我军,才能洗刷耻辱。越是心高气傲之辈,越是易于为名所绊。”
周围的一干人等均是现出了深以为然之色,云峰对石虎的分析透彻明了,可谓一语中的,一时之间,都不自觉的对照起了自已,如果把自换作石虎,是见势不妙即刻循走,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再孤注一掷赌上一把呢?
庾文君却仿佛从不考虑这类的问题,又问向云峰:“将军,您是怎么看出城头守军是刘曜故意摆出来给咱们看的?”
云峰一指城头:“庾小娘子你瞧仔细点,这些守城军卒是不是年龄偏大?是不是身材矮小?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老弱病残,用来吸引咱们上钩呢。”
“噢!”庾文君向城头仔细看去,片刻之后,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声音。
正当众人以为庾文君也该闭上嘴巴了吧,还没过多久,庾文君又大惊小怪的叫唤出声:“快看,他们要向下面倒东西了。”
顺着庾文君手指的方向,城头的一个角落里,有军士担着筐子搁上了城垛,紧接就两手一掀,筐头朝下,里面装着的物件如下雨般的倾倒入了下方的壕沟,然后又把下一只筐子抬上来继续向下倒。
这一倒不打紧,众人顿时色变!他们看的清清楚楚,筐子里都是些残肢断臂,有手掌、有脚、有各类骨骼、有黑红色的脏器,还有被敲开了头盖骨的头颅!尤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其中竟有小半截又肿又粗的幼儿手臂!
以云峰、张灵芸等人的目力可以确定,这只手臂在煮熟之后被人啃吃了一大半!
人与猪、马、羊等动物不同,动物的肉越煮越小,人肉却是越煮越大,这是由于人的皮肤薄,在煮的过程中会吸收水分,使得煮的时间越长,就越是粗大!
“呕~~!”这根手臂令刘月茹忍不住发出了干呕声,她敢发誓,至少三个月都不会食用肉食了。本来在兵慌马乱年头,死人不算什么,包括被切割下来的身体部位,她见的太多太多,别忘了,她当初身为长公主的时候也是个满手血腥的女人,可是吃人,甚至是吃煮熟的人,那就相当恐怖了。
其实在古代,吃人的情况很常见,尤其是女子与小孩,在当时一部分人的眼里不仅是针对某些疫病的特效药,而且还是大补的补药,当发生饥荒,百姓们也会把死人挖出来吃掉,但对于如刘月茹这般的的女子来说,亲眼目睹到这一幕,仍是没法承受的了。
苏绮贞不敢置信道:“莫非长安竟缺粮到了这般地步?”
云峰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答话,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可以想像的是,如今的长安城俨然已成了人间地狱。
张灵芸也没开声,目中尽是不忍之色,庾文君却气愤道:“长安的百姓还是人吗?文君就不明白他们怎么能吃的下去!以前文君只以为羯贼吃人,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
云峰心想吃人算得了什么,在他前世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民饿极了照样捡死尸吃,于是转头劝道:“庾小娘子别怪他们,为了活命,有什么不能吃?”
“这个”庾文君一时无言以对,随后便不服气道:“总之,就是不可以吃人!哼!这刘曜也真是的,架子真大,咱们都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过来?”
云峰随口应道:“多等上一时半会儿也是无妨,他来的越迟,说明越是心虚,孤与他谈起来就越有把握!”
“将军,您究竟要找刘曜谈什么啊?”庾文君的发问刚刚脱口,城头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跟着响起:“陛下驾到!”
接着,一阵参差不齐,且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臣等(末将)叩见陛下!”
没过多久,刘曜头带冲天冠,身着玄色冕服,顶着个黄盖大伞出现在了城头,与半年前相比,除了脸色更加的腊黄,在其余方面,刘曜的变化倒不算大,而羊献容就像迈步跑向生命的尽头似的,面相显得更加的苍老。
这也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四十多的男人,只要不是发福臃肿,正是一生中最有魅力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让女人,尤其是二十左右的小姑娘为之倾心,而四十多岁的女人,那就不敢恭维了,美貌与风采已成了昨日黄花,只能靠厚厚的脂粉来拽住那残存的青春步伐。
被云峰叫来的羊明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直直的望着羊献容,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人世沧桑,几十年的功夫仿如一眨眼一般,还未好好体会,它已经过去了。
而刘曜,这是他首次近距离的打量云峰,五百步的距离对于常人是有些遥远,但对于他,与五十步并没有区别。
刘曜的目光一一从云峰及其身边众人身周扫过,当看到刘月茹,不由得微微一震!那一对父子俩,两个令他又惧又怕的身影一瞬间跃上了心头。
刘曜赶紧定下心神,向下问道:“请问秦王何事欲与朕相见?”
云峰也不哆嗦,直言道:“如今长安缺粮,每日饿死的百姓不在少数,孤此来只为一事,请赵主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将百姓释放,交我秦国安置!”
第八十五章 轮番上阵
直到此时,身周诸女才弄明白了云峰的意图,只是,刘曜凭什么会听他的?他哪来这么大的自信?一时之间,均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云峰。
而城头众人,包括刘曜夫妻在内,纷纷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古往今来,这种事当真是闻所未闻,直接向交战方讨要百姓,他是如何想出来的?是真的心怀慈悲?还是另有阴谋?
仅仅几息工夫,刘曜的脸上就泛出了怒容,指节不自觉的捏的啪啪作响。,羊献容不解道:“陛下,您这是为何?纵使秦王提出的要求确是过份了点,但您也泛不着发怒啊?”
“哼!”刘曜冷哼一声:“都说秦王奸诈似鬼,今日一见,如果非是虚言,他摆出一幅为民请命的嘴脸,是料定朕不可能放百姓出城,如此一来,好名声尽落于他手,而朕,将背负上恶名,献容你说,此人歹毒不歹毒?”
羊献容寻思片刻,又试着道:“既然如此,那陛下您把百姓给他不就成了?他自恃粮草充足,让他养着便是,反正百姓们留在城里也是饿死,何况秦王未必是真心实意,您把百姓放出去,或许能使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已脚呢。”
“你不懂!”刘曜责怪道:“他秦国已开始夏收,根本不缺粮,真心也好,虚情假义也罢,对他影响不大,而且有了百万百姓在手,秦国的实力只会更加壮大,反之,若朕把百姓们释放出去,朕这个大赵皇帝岂不真成了孤家寡人?来之前朕就清楚,此人相邀必有毒计,可是献容你非让朕来,如何倒好,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羊献容颇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带着些不安的问道:“妾不知道会给陛下惹来如此之大的麻烦。那该如何是好?”
刘曜恨恨的看了眼云峰。无奈道:“咱们走,不理他。”说着,就要转身。
身子才刚刚转了一半,云峰的警告已传上了城头:“赵主,做人不要太绝,否则他日城破,纵使孤想留你一命。长安百姓也不愿意,你就那么有把握我秦军破不了长安?孤明白你打着什么算盘,你且看好孤是如何破去的石虎!做人,给自已留条退路当为上策!”
刘曜面色剧变,身体都有了微微的颤抖。云峰毫不留情的警告令他颜面大失,不过,他想撂狠话却撂不出来。如今的他名为大赵天子。但手头只拥有一座城池,实力几乎损失殆尽,称其量也就相当于一个郡太守罢了。
“哼!”刘曜强忍着滔天怒火,重重一哼,头也不回的继续迈出了步伐!
可脚步还未落地。云峰的第二声警告再度传来:“刘曜!给过你机会,你不要。那可怪不得孤了,刘曜你听好。你如果再敢向前迈出,他日孤破了长安。凡是刘姓之人,一律斩尽杀绝,纵使月茹在此,孤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么一说,刘曜的步伐生生滞在了半空,硬是不敢落下地面,只是身体的颤抖更加的强烈,他也害怕啊,凡事没有绝对,如果真被云峰破了石虎呢?要知道,月前的建章宫之战是在谁都没有料到的情况下突然发动,有第一次,谁能担保不会再有第二次?
趁着刘曜犹豫不决的当口,云峰赶紧给刘月茹施了个眼色。
刘月茹会意的点了点头,向城头放声唤道:“刘相国,你可识得本宫?”
前汉主刘聪未死的时候,封刘曜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镇守长安,这是刘曜称帝之前的最后一个官职。
这下子刘曜再不能装傻了,只得回过头来,向下拱了拱手:“原来是长主公殿下,数年未见,嫁与秦王为妻倒也是落了个好归宿,当日靳准于平阳谋逆,朕还为长公主担心了好一阵子,如今平安无事就好,愚兄也算是放下心了。”
刘月茹淡淡笑道:“多谢相国关心,过去的事便过去罢,倒是秦王的提议还望相国好好考虑一下,两军相战,百姓又何辜之有?请相国放他们一条生路,何况城中也有不少我匈奴族人,相国又怎能不顾及同族之谊,坐视他们活活饿死?在与石虎未分出胜负之前,劝降的话本宫不说,不过,还是得奉劝一句,多一条退路总是好的,莫非你就忍心与羊皇后所出的三名子嗣幼年夭折?如果秦王动怒非要置你一族于死地,本宫亦是无法相劝,言尽于此,请相国莫要误人误已。”
刘月茹的话音刚刚落下,羊明已忍不住向上唤道:“献容,你可识得老夫?为兄是子义啊!”
羊献容不由得身躯微震,探头向下看去,不过,对于身疲体弱的她来说,五百步的距离显然是难为人了,好在朦朦胧胧的身形能勉强辩认出来,这幅身形不自觉的与幼年时的一段记忆开始相互印证。
渐渐地,羊献容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层雾光,尘封于心灵深处的往事一点一滴的涌了上来。
惠帝永康元年,发生了件改变自已一生的大事,起于赵王伦诛除贾后,执掌中枢,而孙秀为赵王伦挛童及爪牙,因而手握大权,自已的舅父孙弼及堂舅孙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