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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慕容天裴兄申明大义,风毅先告辞了,我想你自有办法对付那些人的。”
说完,拉着我走了。这时候,林峥他们也都过来了,他们还牵过了马,风毅搂了我同乘一匹。
可走不远,就听见一老者,用他那苍凉空旷的声音喊了一句,新州的灾难就要降临了,……
所有人的神智都为之一慑,看来,这里的人还是很相信这些的,……不知道慕容究竟说了什么?
路上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慕容天裴和我有什么私怨,他说,慕容天裴那人是出了名的行侠仗义,他最看不惯像你一样名声的官员了,不是我故意要这样说的,而是,……怎么不害怕吗?
“不,刚才有很多事情都占住了心神,就无暇顾及了,到是你,看起来好像被吓的不轻。”
“钦差大臣在新州出了事,并且是新州巡抚带出来游玩的,那我们怎么交代?”
“仅仅是,我是钦差吗?”
他却没有再说话。
我又和他说,“刚才慕容天裴和我说,他也感觉到难过,那些为了新州浴血的战士,仅仅是因为没有酒钱而被人讥笑奚落。俗话都说,皇上不差饿兵,拿不出军饷银子,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可,这样的军队,早晚会失去了控制,……你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他们真的就像一触动就会暴怒的野兽,谁也无法控制。今天那几个人,打了几下,教训了也就放了吧,……军律严明之外,也要看人情的,上次你奏的新州哗变,估计那些当兵的也已经憋这股子邪气,好久了。”
“都是我带出来的兵,战场上哪个不是把脑袋挂在刀尖上去拼命,我知道,也体恤他们,好,我这次回去就放了。”半晌,他又说,“永离,刚才为什么松开我的手?”
……因为,我仿佛,……看见了新州的未来,……
对呀,既然封已经自顾不暇了,那龙泱为什么会来这里?虽然那一眼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他,但是我深刻的感觉到,他就在新州,这让我有些不安,但奇怪的是,我却没有想到到底要发生什么。
周围就像浓重的雾,我们甚至也无法看清楚脚下的路,一切都只有慢慢的摸着走。
回到了新州巡抚衙门,早有人等候在那里,一见我们回来,赶忙过来。
“陆大人,……”
风毅止住了他的话,“没看见周大人现在身子不舒服,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然后他扶我下马,拉着我走了进去。
“风毅,我没什么,看样子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不要我也听听,现在这样的关口,不宜出问题呀。”
可他还是送我到了我住的地方。
“没什么事,明天应该会来另一位官员,然后是新州的交接,都是这些小事。”
“你在瞒着我很多事情。”
他一笑,“很多时候,人还是糊涂一点好。而且,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我不想你趟新州这混水。永离,听我一句话,现在,如果我们两个人都陷进去,我们都完了。可如果你没事,那我们还不至于处于孤立无援的绝境。好了,今天睡个好觉,明天就上路,也许我们还可以在新州的城外看见一些野兔什么的呢。”
“你,……”
“听话,恩,……?”
然后他拥了我一下,转身走了。清黄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并不是十分的清晰。
我看了一会,感觉头又有些疼痛难忍,于是赶紧转身要进屋,结果看见凤玉站在了门口。
“怎么,吵醒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峥这一身的伤,天呀,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赶紧安抚她,“没事,没事。刚才在树林子里,林峥他们练了练拳脚,结果被树枝子刮伤的,你看,我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说到这里,我还故意在她的面前转了个圈,可是眼尖的她扯住了我的领子,我一看,都撕开了,许是刚才和慕容天裴拉扯的时候弄坏的。
我赶紧堆笑,“衣服不结实,衣服不结实。”
“你,……大人,……”
“真的没事,……”
我转身对林峥说,“赶紧回去搽些药,快休息,明天我们要走。”
是,他说了一声就走了。而我拉着凤玉进了屋子。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去。”
“大人什么都知道了吗?”
“说来惭愧,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来也没有知道的必要。风毅到是什么都知道,所以,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好了。”
“大人,你的脸色不好。”
“没事,那是冻的。”
“可冻的应该是红色的,而您的脸色是煞白。”
“……呵呵,凤玉,灯这么暗,难免看差了。对了,还有你的事还没有解决呢,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她这次低了头,声音不大。
“还这样过好了,……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
“当然不会了,凤玉,其实我是舍不得你。说出来好象很轻松,到了你找到你喜欢的人,我可以风光把你嫁了出去,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过去的一切,即使那些都令我难过。凤玉,有的时候我觉得我挺对不起你的,……”
“大人,不要这样说,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我多想你叫我阿离,而不是什么周相,什么周大人,……那样我会感觉,你对我好,是因为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周离。我今天看见周桥了,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就是容貌变了,……我觉得我应该看见的是他。 让我奇怪的是,其实我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恨他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凤玉摇了摇头。
“因为我已经原谅了他,同时也原谅了我自己。他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因为他是龙泱,……我们都是各为其主。而我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当初遇见了他,就算是他故意的也好,是真的巧合也罢,信任一个人原本是没有什么错的,只不过,我选择信任的那个人,是龙泱而已。我说的话,凤玉你可明白了吗?”
“我们都是有过去的人,所以,其实我们需要的是自己原谅自己,而不是旁人的宽恕。人,终究是自己一关最难过。”
“大人,……”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听见你叫我阿离呢?”
“大人, 凤玉真的不配,……”
她躲到了一旁。
我轻叹一声。
“今天慕容天裴要杀我,他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人,很看不惯像我这样的人。连风毅都这样说,说我名声不好,……如果我要取得他人的理解才可以做人的话,怎么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呢?误解我的人是那样的多,当然我不是说我是什么好人,可我的确也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所以我决定忽略了这些,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凤玉,原谅你自己吧,不需要再痛苦下去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我都累了,咱们早些休息吧,我等着,你真正可以叫我永离的那一天。”
我竟然不知道的是,我再也没有等到那一天,生命其实很神奇,很多时候它处于一种暧昧不明之中,可等我们真的要明白的时候,也许就是失去的先兆了。
那天晚上我居然睡的很沉,还做了个很好的梦,梦里,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或者还没有到来。我还是那个至于十六岁的少年,已经登了龙门,一切都那样的宽阔明朗。每日里征歌逐酒,和一些同科进士吟诗作对,到也快活。
很多时候我只有看着以前的诗才可以想起来,我曾经也有过那样的时光,……
那些,快乐的记忆是作为我遗忘那些往事的代价,我不可能选择记忆的,所以,我忘了很多往事。
左箴,其实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那个时候的我毕竟还年轻,他的事我也都是旁观和听来的,即使是痛苦,也是如隔靴搔痒一般,有些做作和强装的味道。但是在我心里,他的名字等同的却是一件我永生难忘的事,和一个人几乎毁灭的绝望。
再想起左箴,我记起的全是另外一个人,散乱的眼神,极其消瘦的面颊,不能停止的画笔,还有那一声一声向天的呼喊,为什么,……
当他终于把玉玺加盖在处死左箴的圣旨上,他的生命也就出现了衰败的迹象,从此再也没有恢复过来,一直到可以预知的终点。
那两个月,我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正在死去,但是他却在犹如摧枯拉朽的悬崖边上,竟然活了下来。他说是我救了他,我也曾经这样认为的,可现在,让我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我可以救他那一次,却终究无法救他第二次。那个浅薄而疯狂的女人,竟然把鸩毒放进了他的酒杯,而他也竟然喝了下去,……
看来,无法治心,就无法救命。
那以后,我成了内阁大学士,而他则彻底毁灭了雄心。
我不想向任何人解释那两个月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一个君王在迫于无奈而自毁长城后的疯狂。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认为,我是惑媚君王,人世间,其实只有旁人的可怜是最令人难堪了,……
忘了吧,忘了吧,……
可只有自己最清楚,当我清楚的想忘记什么的时候,其实就是更加清楚的记得,……
忽然睁开了眼睛, 看见从窗子外面射进来的明亮,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连汗都出来了。于是安定了心神,坐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伸懒腰,看来噩梦醒来是黎明呀,
自己对自己说,过了今天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