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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扬瞳孔一紧,面孔变得沉寂冷静,忽而咧嘴笑道:“就这么办,废物留下。”
吉姆一干特工愣了片刻,见姜扬退开几步,活动手腕拉出打架样式,不由纵声大笑,有的还吹起口哨:
“小子你要跟我们单挑吗?”
“凭你那火柴杆一样的胳膊腿?”
为首的吉姆交叠抱着胳膊:“好啊小子,就给你机会,我们这帮人里你随便挑一个。”
姜扬转着脖子,正眼不看过去就抬手指着吉姆:“挑什么挑?麻烦!就你了,老子看你不顺眼。”
吉姆浓重的眉毛歪斜挑起,胳膊上铁疙瘩一样的肌肉青筋暴突:“你确定。”
姜扬低头晃荡着腿脚,心不在焉道:“你不敢就换人,反正我是没差。”
看着甩开上衣的吉姆熊一般的背影,高末弹了弹阿神的脸:“小呆,有好戏看,别梦游了。”
吉姆提起右拳,重重锤在左掌上:“先放下话,死了不埋,残废了不养。”
姜扬皱眉道:“你比女人还罗嗦。”
像头红了眼的斗牛,吉姆冲上去挥拳打向姜扬的门面,风声嘶响。这拳的威力固然惊人,让人震骇的却在后面。
细小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轻微得像丝帛破损,却直刺人神经,让人头皮发麻。这些胆色过人的特工之中,也有人反射性捂住自己的鼻梁——
姜扬竟全然不躲不闪,正面硬承受下那几乎盖过他脸孔的拳头。
“你——?”最愕然的还是吉姆,他完全感受得到拳峰上温湿粘腻的血腥。
姜扬的身体微弱的晃了晃,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一头栽倒时,他的拳却霍然而出,迅猛如同饿狼守待已久的致命一击。
胃上结结实实挨上,吉姆哇得一声躬下身膝盖着地吐了起来,他试图站起来,却不支摔得更为彻底。
姜扬抬手抹去满脸的血,冷冷对一干特工道:“还有人要让座没有?”
没有说话,姜扬转身却踉跄一下勉强稳住平衡,步履摇晃着走向角落面朝里坐下。
“觉得他怎么样?”高末问阿神。
“笨。”阿神平板说道。
“他本来绝对可以躲开那拳。”
“对。”
“但错过一击定乾坤的机会,跟吉姆缠上只怕伤得不趴下也不行。”
“是。”
“而且如果没有那种死也不放的气势,其他人也不会就此罢休了。”
“的确如此。”阿神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那现在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是笨。”
高末笑起来:“看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他向姜扬那边走去。
阿神在后面懒洋洋的出声:“告诉他,两小时后出发,他还有时间去料理断掉的鼻梁。”
“喂,耍帅的,还撑得住吗?”高末从身后拍姜扬的肩膀。
“别碰我。”姜扬瓮声瓮气道。
高末凑过去,有点幸灾乐祸笑道:“痛吗?”
“废话!痛死了!”姜扬双手捂着鼻子,双眼泪汪汪的眼看就要溢出来。
医疗室里充斥着姜扬的惨叫:“死人妖,你能不能轻点!”
“知道我是冒牌女人还指望我温柔?”高末恶意的加重手上的动作。
“雷霆也不是女人,但他比任何人都温和。”提及雷霆,姜扬心事重重安静下来。
沉默一阵,高末忽而问道:“你身手倒真是不错,受过正规训练?”
姜扬嗤笑一声:“我刚流亡到欧洲那阵,为了生计几乎天天打架,那不是训练,打不赢就要死……但我绝对要活着,有事等着我,也有人,我无论如何要去找他……”
“看来你跟雷霆的渊源不浅。”高末眼睑略微低垂,似乎想起什么事,手上的动作无意识的放轻柔了。
“雷霆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没有他,什么也白搭”,姜扬勾起嘴角,笑得几分得意几分涩然,“即使任性伤害他,我也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绝对不把他交给任何人,绝对不把他的性命托付给任何人,即使知道可能造成麻烦,我也要亲自去救他……”
高末转过身去,悠然笑意中隐藏微微的哀伤:“被你这种人爱上,肯定很痛苦。”
姜扬自嘲的哼了一声:“那是。”
“不过——”高末仰头被阳光刺痛了眼睛,“也真是幸福啊。”
(6)上
仔细看的话,阿神的脸俊俏非凡,可惜常年藏在乱蓬蓬的头发下,而且一双茫然的眸瞳,像怎么也聚不起的散沙。他倚靠在机舱搁板上,像是睁着眼睡过去了。
一旁的姜扬,忍不住伸出食指和中指,作势去扣挖阿神的双目,却得不到丝毫反应。不由瞪着对面双臂做枕一派悠闲的高末问道:
“你们队长的脑袋,确定没问题吗?”
高末打个指响,笑道:“他的代号就是神经质发呆,人如其号也没什么错啊。”
姜扬僵硬转动过脖子,额上青筋暴出,目光如刀箭又投向阿神。
阿神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神情,眼睛空洞,只有空洞。
空洞是一个幽深寂静的圆,窥不透黑暗的内部,窒息之感蔓延而出,空洞的还有枪口,狙击步的枪口——
默然时,清冷得近乎卑微,子弹冲出的刹那,如同流星刮裂浓厚夜幕,畅快淋漓得让人连倾慕都来不及表达。
阿神的眸亮如星辰,那种专注的锋芒罩过他矫健的身型,透过他手中稳托的狙击步,一闪,一滞,一出,枪响在全面攻岛的轰炸声中并不突兀,弹无虚发的解决制高点上的哨兵,却令人叹为观止。
“怎么轮到你发呆了?”枪林弹雨的空隙间,高末还有闲情打趣惊异于阿神本领的姜扬。
姜扬冷哼一声,被戏耍的怒气发泄在手劲上,利索扭断恐怖分子的脖颈。
阿神在平日为什么总懒散发呆,至今是个无解的谜。或许是给需要在短时间内高度集中的神经足够的放松,也或许,除了手中的枪,世间在没什么能保证不去辜负一份全身心的专注。
兵分三路,空陆双层的闪电攻击顺利进行,尤其以阿神,高末,姜扬带的中路先锋队突破最为迅猛,已抵达岛中央的核心基地。
“你们抓来那个东方人关在哪里?”高末问出满意的答案,“谢了。”枪托让这名合作的敌人昏过去免于一死。
“姜扬,地下二层向右走到头。救美人的机会让给你要记得重谢啊。”高末打手势调拨两个人跟着姜扬,自己跟阿神继续向上层进军。
接二连三的打倒看守,抢了钥匙,姜扬打开地牢的铁门。
阴暗,里面右手边有一张石床,上面平躺的人一动不动。光线再恶劣,姜扬也能一眼认出这熟稔的身型,自己的手指早能分辨这躯体不同部位最微妙的差异。
腐烂的霉味刺激姜扬的嗅觉,喉咙似乎就被这恶心的气味梗住,发不出声音。他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却迟迟不敢去触摸,怕碰到的是一片冰冷。
炮轰推进了不少,脚下都能感到震动,石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伸直胳膊坐起来,打了个懒散的哈欠。
“这么吵,姜扬,是你来了吧?”转过脸,温和的笑容,带着好久不见的问候意味,雷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那满是绷贴的面孔上,“脸上怎么搞那么狼狈?”
“你,你——”半晌姜扬才提起一口气,“你没事跟鱼干一样僵躺着干什么!”
“睡觉。”雷霆理所当然回答,“自从跟你在一起,就少有机会安稳睡个好觉了。你以为我死了?”
这个死字严重刺激了姜扬,让他大步一迈上前,抓住雷霆的后颈,狠狠将嘴唇压上去用力嘶磨。
“我真的很害怕你知不知道!”唇齿间含糊着姜扬低沉沙哑的字句。
“我倒一点不担心。”雷霆退开脸,吸着阻断已久的氧气,淡淡笑道,“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6下)
“先知大人,我们已经抵挡不住,投降吧!”
摩亚德宽大的墨绿斗篷下,突兀刺出细长的西洋剑,贯穿这个准备投降的副将心脏。
他缓慢的从尸体上抽出剑,面无表情,玻璃般冰冷的右眼霍然间炽热起来,嘴唇煽动逐字逐字掷出:
“不需要谈判了,他们需要的是惩戒。”
摩亚德按下了启动按纽,跪地膜拜式吻着导弹冰冷的金属外壳,以剑割开自己的动脉,让饱含仇恨和狂热的鲜血染透这一小时后带去恐怖毁灭的杀伤性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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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开摩亚德尸体时不慎沾到血,高末低声嘟囔着自己衣服是某国某知名设计大师的精心杰作。
阿神的眸子又恢复一贯的呆滞,指着导弹的仪表盘,冲高末做个抹脖子的手势,简洁道:“解决它吧。”
高末脸上浮现起自嘲的神情,低头喃喃自语:“这可比洗干净白衣服上的血渍更难。”
阿神的目光瞬间汇聚成一束,犀利而沉稳,他只是盯着高末,他知道高末会给他答案。
“美国人总说中国人奸诈,其实他们自己更喜欢玩些故弄玄虚的把戏。”高末淡淡说,“我所知道的,只是双螺旋密码的其中一组,没有另一组就无济于事。”
“另一组,就是安德鲁负责走中国路线的神秘任务?”
“不错。”
阿神倒抽口气:“可出卖你的高层,就是安德鲁。”
“所以另一组密码下落不明。”
“所以我们无计可施只有看着耶路撒冷被炸?”
“美国人没那么笨。这导弹的攻击地点一旦设定几乎没有任何防卫导弹可以拦截,外部设计又坚不可摧,不可能被连锁引爆”,高末勾起嘴角,“但我知道——如何手动内部引爆。”
阿神默然片刻,呆呆叹道:“你真以为你是不死之身?”
高末扬起头,看着玻璃透明的天花板外的蓝天,笑道:“我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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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迅速归位准备撤离,各组清点人数。”
“高末呢?”姜扬问阿神。
阿神权衡出说谎没什么意义,直截了当回答:“他要留下引爆导弹。”
“你说……什么?”已进了机舱靠着雷霆坐下的姜扬霍然起身,“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
姜扬冲出去的力量像愤怒红眼的公牛,什么也拦不出,也许除了雷霆,谁也拦不住。
雷霆挡在他面前,淡淡道:“要去就先杀了我。”
“雷霆!”姜扬惊愕叫道,“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