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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不知不觉地就沈溺到这种放松中去了。
他内疚地对著电话道歉,然後说:
“静娴,你这个周末有没有空?”
他和静娴,是该好好的见上一面了。
第 14 章
周日的城市公园举行著盛大的游乐嘉年华。天铭牵著静娴的手,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去坐飞船、套玩具。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走过某些摊位的时候,天铭会不期然地想起两个大男人捋起衬衫袖子在游戏机厅里打地鼠的情形,然後想,如果迪生没有出差,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夜晚公园中心的喷水池广场有一场小型的歌舞表演,静娴早早地就占好了位子,天铭捧著买好的小吃找到她。
静娴揭开盖子,对著热气腾腾的煮羊肚微微皱眉。
“我觉得这种东西会很骚。”
天铭笑了。“不会的,你试试看。冬天吃羊肚很滋补的,味道也很好。”
静娴奇怪地看著他。
“认识你那麽久,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喜欢吃煮羊肚。”
天铭愣了愣。
“也许是最近喜欢上的吧。”冒著白起的寒冷的冬夜,两个人坐在小饭馆里,看著羊肚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迪生举著筷子一副时刻准备著的样子,不由得就喜欢上了这道菜。
广场上的彩灯亮起,环绕著广场的喷泉喷出高高的水柱,喧闹的歌舞在高高的舞台上进行著。天铭对那些表演节目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半心半意地看著,在每一个节目落幕的时候报以礼貌的掌声。
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上来了一支乐队,都是很年轻的孩子,脸上带著还没有褪去的稚气。天铭看著他们认真地调试乐器的样子,不禁有些感慨。
广场上的灯光暗了下来。
一声清脆的吉他想起,接著便是少年青涩却干净的歌喉。
Whenever it es
Just remember life as it is
And kiss like we have never kissed
……
天铭定定地楞在了那里。是那首whenever it es。很冷僻的一首歌,也是他和迪生最爱的一首歌。他没有想到会在公开场合听到它。
清冷的曲调在寒冷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先前舞台喧闹的气氛荡然无存。主唱闭起眼睛,扬起头,稚嫩的脸上带著一丝傲气。天铭莫名地就想起很多年以前,他站在後面弹吉他,看著迪生不羁地背影站在聚光灯下,唱到动情处脖颈便会向後拗起,飞扬出点点汗水,带著让人心跳的野性和张狂。
一曲终了,那个年轻的吉他手忽然跪在舞台中间啜泣起来,其他几个成员慌慌张张地向著台下鞠了一躬,然後便架著吉他手匆忙离场。台下错愕地骚动起来。
“发生什麽事了?”在一片纷纷扰扰的人声中静娴不解地发问。
“吉他手弹错了好几个音。”天铭顺口回答。其实弹错的地方并不是特别明显,而且吉他手也很迅速地补救了回来。大概这群孩子是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登台亮相,不能允许自已有哪怕一点点的不完美。日後他们会发现,只是弹错几个音,和真正的挫败相比,其实什麽都算不上。
“真的吗?我怎麽一点都没听出来?”静娴半信半疑地。
天铭只是对她笑了笑。那并不是多麽严重的错误,吉他手也有足够的技巧补救过来,一般人哪里听得出来呢?只是他曾经把这首曲子弹了那麽多遍,每一个音符都铭刻於心。
哗然过後下一个节目如期上演。静娴在欢快的歌舞声中幽幽地说:
“天铭,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最近我总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天铭的心跳骤然快起来。他忽然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些什麽。喷泉和著舞台地音乐适时地高高窜起,激起哗啦啦的声响。他装作没有听见静娴问话的样子,专注地看向舞台。
第 15 章
表演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天铭拉著静娴的手在公园边上走著,两个人都有些默默的。
远离了中心地带的公园边缘冷清了不少,静娴把玩著手里的钥匙,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格外清晰。静娴忽然“啊”的一声惨叫,她手里的钥匙哗啦啦地脱手飞出去,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两个人赶紧冲上去察看,静娴苦著脸看向天铭。
“怎麽办?”
为了防止有人爬墙进入公园,公园外沿的草地比围墙之要高出三米,中间还隔了一条很宽的阴沟。钥匙大概是掉到了阴沟里,天铭站在草地边缘向下张望,阴沟里虽然没有水,但草地到阴沟是一个近乎垂直的坡面,很难爬下去。
“发生什麽事了?”
有人向他们走来。天铭转过头,那人有高而瘦的个子,清爽的短发,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天铭定定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才想起要说话,声音都带著点结巴。
“迪、迪生,你、你怎麽在这里?不是还在出差吗?”
大概是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太过可笑,迪生的嘴角几乎勾到了耳朵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肩膀却在簌簌地颤抖。过了一会他才直起身来,笑著指指身後。
“刚好提前了一天回来,赶上那群孩子有表演,嚷嚷著要我过来技术支持一下。”
不远处停著一辆面包车,几个男孩正将鼓和吉他陆陆续续地往上搬,是刚刚演唱whenever it es的那几名少年。
难怪。whenver it s在天铭读中学的时候也鲜少人知,他正疑惑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年怎麽会知道十几年前的一首冷僻歌曲呢。
有淡淡的苦涩在胸腔泛开。迪生,原来你还记挂著那个“玩音乐玩到死”的誓言,并用这种方式持续下去麽?对放弃了那个誓言、逃开了的我,你是不是很鄙夷?
天铭听到自己用一种空洞的声音说:
“他们……表演得很好。”
迪生的声音轻柔而有力,一字一字地敲击在天铭心底。
他说:“没有你好。”
天铭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站在草地边缘上互相对看著,像是在看著一段遥远的时光。
第 16 章
静娴轻轻拉了拉天铭,打破了这种奇异的沈默。
“天铭,这位是?”
天铭忽然意识到他是第一次和静娴、迪生站在一起。他明明没有做过什麽,面对两个人的时候却莫名地有一丝心虚的感觉。
迪生却率先对著静娴笑了笑。
“李迪生,天铭的朋友。”
静娴微微点了头,笑著挽上天铭的胳膊。
天铭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介绍她,不知道为什麽就微微有些慌乱,只是低著头,不敢去看迪生的眼睛。
“迪生,这是我女朋友,静娴。”
片刻的安静,然後迪生说:
“我猜也是,天铭真是有福气呢。那麽刚刚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静娴向他解释了一下,迪生朝著底下望了望,拍拍手。
“我下去把它捡回来吧。”
“这怎麽行呢?太……”
“不行!”
静娴和天铭几乎是同时出声,天铭反射性地抬起头来,正对上迪生明亮的眼睛。他笑著把手掌暗上天铭的肩膀,温暖的温度莫名地让天铭觉得安心。
“没关系的。”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们的乐队第一次登台演出时,他在後台按著他的肩膀,说:
“没关系的。”
天铭和静娴把手机开到最亮,照著迪生下去。
天铭跪在草地边上,看著黑发的头顶一点一点的往下没,只觉得每一次下沈都让人心惊胆跳。静娴在他旁边说了句什麽,他却完全没有办法听清。他只是聚精会神地注视著迪生下降,直到听到“噗”地轻微地落地声,才稍稍定了心。
等到迪生带著钥匙爬上来的时候,天铭伸手去拉他,掌心比迪生的还要湿润。忍不住斥了句:
“还是那样乱来。”
迪生笑了笑,眼光越过天铭落到了远方。
“是啊,我大概就没有成熟过吧。”
天铭想,迪生也许是指自己还在执著於音乐的事,他想要分辩他只是单纯的担心,没有其他意思,话却只是卡在喉咙里。那个关於音乐的执著是他最没有资格提起的事情,一触及,他就只能尴尬而笨拙地沈默著。
迪生把钥匙交给静娴,静娴不住地感谢。
“要不我和天铭请你去吃夜宵吧?”
迪生看了天铭一眼,然後摇了摇头,指了指後面。
“那群孩子还等著我去开庆功宴呢!下次吧。”
倚在面包车上的几名少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远远地对著迪生喊:
“大叔,好了没啊……”
静娴被少年逗笑了,说:
“那我们也不好留你了。下次让天铭约你出来一起吃饭吧。”
迪生点点头。
“那就下次再见了。”
天铭默默地看著他转身。李迪生还是那个爱玩爱闹,开朗热情,充满魅力,执著地追求著自己的音乐的李迪生。和轻易放弃了梦想、沈闷无趣的自己比起来,自然是和那群玩音乐的少年在一起快乐得多。
迪生突然定定地站住,回转身来。
“差点忘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什麽,放到静娴手里。
“出差回来的手信。本来是给天铭的,不过我想给你也一样。让它守护著你们的幸福吧。”
直到他离开,天铭仍是呆呆地站著那里。晶亮的黑曜石手链在静娴的手里散发出幽深的光芒,犹如迪生漆黑而明亮的眼眸。
第 17 章
嘉年华之後天铭就再也没有见过迪生。
迪生没有再约他出来喝酒。他曾经试探著打过一次电话过去,迪生只是简短地说:
“抱歉。最近很忙,可能没有时间见面。”
天铭说:
“好。”
他想,也许迪生真的很忙,声音都可以听出几分疲惫。只是带著几分沙哑的嗓音夹在喧闹的人声和乐队的演奏声中多少有点模糊,他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
不过迪生是不是真的在忙,对他又有什麽区别呢。他和迪生曾经有过的那段疯狂的岁月,以及他叛离了两个人的梦想的事实,始终横亘在两个人的中间。不会因为彼此小心翼翼地不去触及,就真的不存在了。那群少年的出现,适时地提醒了他们这个事实,其实谁都无法真正释怀。
同时提醒他的还有两个人的殊途。迪生还是那个热情、执著,坚持著自己音乐直到死的迪生,天铭却早已不是那个抱著吉他,在午後的微风中弹唱著whenver it es的天铭。唯一牵连著两个人的音乐,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天铭亲手斩断了。现在两个人再聚在一块,又能从彼此身上找回些什麽呢?缅怀过去的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所以迪生不再找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无论怎样透过现在这个沈闷、无趣的他去看过去那个小有才华的李天铭,也只像是对著面哈哈镜照人,不仅还原不出原貌,甚至更形扭曲了。再怎样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时间久了,也还是骗不住自己。
天铭觉得这样也很好。他从来没有想过在那段美好的年少岁月过去之後,还会再遇上那个让他的生活变得鲜活生动的人。在灰色平淡的上班族生活里,突然有机会重温一次阳光一样明亮刺眼的时光,即使时间不长,也还是赚到了。就像是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明亮快乐的美梦,再怎样美好,也要懂得适时醒来。一旦拖久了,贪恋梦中那点温暖明媚,再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