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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杀了他们……!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
——妖主,这是你的责任!你,推卸不得!
不要!他们不行……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没做过,我怎么能……我怎么能?!
——……哈哈,哈哈哈!妖主……保藏祸根……其……心……可……知……!我们不介意……将你一起诛杀……嘿嘿……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是啊。我是需下十八狱的妖祸,一生孤寡的煞星。沾了无数人的心头血,好人的坏人的,碎了无数人的命魂,好人的坏人的,施用了无数禁忌的道法,甚至,掏心挖肺,忍着恶心,将所有东西,一一蚕食。眼瞳中,藏的是最耀目的红,妖艳勾人,那是,浸染过了无数生灵的血,才得以生成的……
所谓赤瞳……!
不过,便是如此罢了。
真是……肮脏。
飘渺云烟中,只有一个声音忽轻忽慢,似缓似急。
“忍耐了这么久,歇歇吧……”那个声音在笑,犹如大提琴划过,“让另一个你,解放吧……”
好困……
“……好……”
轰——轰轰——————!
木屋似乎再也经不起打击,终于摇摇晃晃,在一瞬间倒塌!巨大的声响在林间回荡,惊起无数飞鸟,烟尘在空气中弥漫荡起,着主了全部视线。
御王皱起眉心,待再次挥袖拂清尘埃后,原本该在面前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逃了吗……被救走了……”
“也罢……妖主,本座就看你能逃到几时!”说完头也不回,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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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施主安好?”
“你……”夜流云靠坐在一块儿巨石旁,全身伤口都在流血,眼前只看到一个人影不停晃来晃去。
“……了……了怀啊……?”
“是。”
肩膀上突然一凉,又股清新的药香传来,夜流云待晕眩过去,这才看看四周,道:“这是什么地方?”
了怀穿这件朴素的黄色法衣,衣摆已经被洗得发白,虽面目衰老,却仍然气度不凡。他将药膏一点点细致涂在伤口上,答道:“老衲陋斋下面,有一条暗河。”
夜流云看看左边一条不小的河,想起自己对这位老和尚的了解,终于忍不住挂了满脸黑线:“……逃跑暗道?”
“阿弥陀佛,莲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和尚也是人,老衲只是以身作则而已。”
相信你才有鬼~!
嗡————
捂伤的手一顿,夜流云看向了怀:“什么声音……?”
和尚只是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顺便也拉了他一把。
“时候不早,老衲来送施主一程吧。”了怀将夜流云拉至河旁,看着奔腾不休的河水,指着深不见底的河心,转头对夜流云说:“你的愿望,就在这里。”
“我……不懂你的意思。”
“莫急,莫急。施主来此地,不也是寻个方向吗?如今,老衲就将这方向指给你。”了怀一笑,左手在夜流云胸前一划,顿时掌中多出一串小小佛珠,“这佛珠,老衲就收回来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说着右手两指使力,陡然间在夜流云肩上一点,眼睁睁看他坠入河中。
“什……!?”
“那河里有块儿白玉,它会带你寻着你要找的那人。莲施主……此去一路小心……见到我好友那不争气的徒弟,便出手帮他一帮罢……好自为之……”
眼前是暗色的河水,再也听不到上面一点声响。肺部在叫嚣,夜流云捂紧仍在流血的肩膀,慢慢沉入河底,只听到水流翻腾的声音。身子越来越沉,却无法动弹,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流势越冲越远,直至,身边不再有任何波动。
咦?!
夜流云睁开眼,浑身一震。
入眼是个溢满河水的深潭,潭水清澈,却不见底,可见真的很深。令人惊异的是,夜流云抬手撩起一捧潭水,再高高洒入潭中,竟无法撩拨一丝涟漪!
“温润无波呵……”夜流云若有所思,“箕尾山……果然……”
“箕尾异水,蕴有白玉,白玉……”
深潭之下,有一物,若隐若现,依稀,白光闪过。
纵身向下探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能看到那闪着摄人光芒的玉石,在无波的水流中,异常动人。他轻轻落在一旁,伸手,掌下一片温凉。
唇角,轻轻撩起一抹浅笑。
“就是你了。”
白玉莹润,在扭曲了空间的深潭之下,流光异彩,熠熠夺目。
……
暗河之上,了怀慢慢将佛珠纳入掌心,用力,一点一点磨成粉末,撒在河中。仍是同样的慈眉善目,宝相庄严:“一切皆有缘,莲施主,你的孽根,早在那时就已种下,只是现在你仍不知。不过,说是孽根,其实,也不过是情根啊……”
“唉……这是老衲管那么多做甚?!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搬家吧,箕尾山也不能住了。可怜了那枫林美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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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白玉从河里游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流云挣扎着爬上岸,马上倒地不起。看看肩上还在流血,夜流云摸摸下巴:“御王,你果然是一切下三烂招数的始祖啊,唉唉唉,可怜了一件上好的云绸丝衣。”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未待夜流云回过头,耳边已传来稚嫩童音,轻轻冷冷:“你是什么人。”
这声音……
回头的时候,一瞬间,夜流云张大了嘴巴,大脑彻底死机。
不等他说什么,那黑衣小童又道:“夜家重地,擅闯者,杀无赦。”
“……”
不是吧……
不会这么巧吧……?!
不是这么倒霉吧……?!
老天啊……你还想玩儿我玩儿到什么时候啊啊啊……!!
这人……这人……
怎么可以和老爹长得这么像……?!像就算了,怎么可以气息感觉全部都一样……?!
等不到回答,那小童又问了一遍:“你是什么人?”
“……”九成的可能,我就是你儿子……
夜流云干笑一声,刚想站起来,肩膀上一阵阵的剧痛令他皱眉。奶奶的……御王,下次见面,定要向你讨回这一爪之痛。
许久等不到回应,黑衣小童不耐烦的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强迫性地把他的头向上抬起,瞬间,小童吸过一口气。盈盈月光下,露出的一张脸上看不到表情,那鲜红的血迹倒是无比醒目,满脸都是。
小童一张冷脸上闪过丝讶异,手上更使劲了点儿,把他拽到面前,两张脸几乎要碰在一起。
“受伤了。”
“嗯。”夜流云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
“从哪儿进来的?”小童看看四周,试图找出他进来时的踪迹,找了半天仍然什么也没找到,只能放弃。
“……”夜流云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指旁边:“那儿。”待看到小童似笑非笑的抬眉,他扭头一瞧,指尖正对着一条连狗都淹不死的小溪,于是无言,心中咒骂了怀死和尚一千遍阿一千遍。
“这里是……?”
“夜幽堡,棋岚院。”
棋岚院,不是很久以前就荒废了吗。
“那个……”夜流云尴尬的放下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是……夜离殇……?”
“……”眼看他眼中突生的警惕,夜流云忙挥挥手道:“呃,我没恶意的……唔……”右肩上的伤口被无意中再度扯开,立刻,鲜血汩汩而出。
小童看了他几眼,慢慢站起来,淡然道:“你走吧。”小巧白嫩的食指从黑色长袖中伸出来,指着东边一条小路又说:“从这里一直走,那边是夜幽堡的后山,防守稍微松一些。你若能出去,再走几十里路就能找到大城镇,兴许这些伤还有得救。”
夜流云蒙蒙看着他,脑袋里嗡嗡作响,张开口,喏喏地想说话,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那双漆黑如墨的眸,看过无数次,早已印在了心里,如冰似焰,却从没有现在这么冷漠过。
“没事……”苦笑着自己多么不切实际,竟是希望他多看他一眼吗……?幼年的殇,根本不认识自己。胡乱按住伤口,他吸了口气,强笑道:“好吧,我走便是。”
拍拍沾满灰尘的长袍,夜流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向东走去,却是一步三回头。好歹看不到他的殇老爹,所以,看看变小的爹爹,借人思人,这总可以吧?呜呜呜呜爹爹小时候好可爱啊啊啊……!
“擦擦你的口水。”身后突然响起某人的恶毒言语。
“……”
丢人……丢到十几年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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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着二郎腿斜躺在贵妃椅上,白衣少年怀抱一壶上好花雕,醉眼看着窗外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要不要见他呢?”白衣少年摇着手中酒壶,遥看着人头攒动,不久又自语:“可是,让我去看一个小孩儿,这就是了怀死和尚的意思吗?”
壶中酒水撞上青花的瓷壁,传来细微的声音,百年沉香,顺着瓶口轻轻飘了出来。
果然好酒。
“呸。”夜流云酒瓶抛到身后,咣当一声,砸了一壶好酒。随即长身而起,慢慢向客栈外踱去。
那是他,只要是他,便什么也不用说了。
唉,还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