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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缘逼出浑厚内力,竟利如钢刃!左手对巨阙,右手对画影,避开两柄神兵的锐气,巧妙腾挪开来,只两三个回合,昭白二人便不是敌手,双双落败。
“毛病真多,真多!漏洞太大。两个小娃子,宝剑可不是这么玩儿的。”
他们输了之后,已是惊讶不已。展昭猛然想起一事,道:“前辈,您莫非是……”白玉堂接了他的话:“莫非是无剑前辈?”
老者微微一叹:“看来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我这老家伙。”
二人更是惊诧。约摸六十年前,“无剑”的名号已经响彻武林。他本名吴剑,只因他已达到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程度,便有了这个名号。如果他活到现在,应有一百余岁了,面前老者看上去却未及耳顺之年。然而,如果不是无剑,又有谁能空手与两柄神兵对敌?看来这些年无剑退隐江湖,功夫又上升到了新的境界,连草木竹石也不再借用了。
无剑看看二人,笑道:“怎么?你们以为见鬼了么。别愣着啊,老头子我还羡慕你们年轻人呢。光阴如梭,快去琢磨你们的剑法去。你,”他指着展昭,“别仗着剑身宽,就想面面俱到。就算你拿了个铁饼,每一瞬的注意力也只能落在一点上,明白么?只顾体面,毫无重点,你平时做事也是这样的吧?”又指向白玉堂:“你呢,狠辣有余,霸气不足!你那晃眼睛的剑气给谁看去?除非你也像我老家伙一样不用剑了,否则就该记住:要伤敌,还得刃上见血!”
这二人皆如当头棒喝,都觉得说中了自己的要害。然而心服之余,又觉得他说对方的言语太过。彼此互望一眼,展昭想,玉堂使剑向来霸气十足啊,哪有什么不见血的虚招。白玉堂则想,猫儿怎会毫无重点,明明是很有重点很有原则的。
无剑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你们不必理解对方的缺点,只需包容对方的短处。自己练好自己的,关于对方,知其大略即可。”言罢,又靠着竹子休息了。
他俩便走到一旁各自思索。展昭将平日惯用招数慢慢试来,果然觉得往常过于求全。闭目凝神,先在脑中将这些弱点一一改过,再睁眼重新练习,竟然顺畅多了。看向白玉堂,也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此时已是黄昏。冬天太阳落得早,谷中暗得很快。何牧田在谷口唤白玉堂,原来是送了酒菜进来。白玉堂道:“何兄弟再辛苦些,多拿些吃的来,我们今晚不回去了。”何牧田应了回去。无剑见白玉堂有心劲儿,脸上露出嘉许神色。
三人用过晚饭,天已全黑。稍事休息后,展昭道:“我们再向前辈讨教。”
这一次仍只接了三招。第四招上,无剑将手一错,引得巨阙画影击在一起,两个人手上都是一麻。无剑叹道:“可惜了!你们琢磨了一阵,自己的短处改了不少,两人合击却是毫无长进。”白玉堂不解:“前辈,您不是说不必理解对方的缺点么?”
“缺点自然不必理解,对方的好处却要铭记于心。”见二人似懂非懂,续道:“联手合击,共有三层境界,你二人可知道?”
昭白二人摇头。无剑道:“第一层便是最为常见的倚多为胜。一剑刺左,一剑刺右,一加上一,往往小于二,甚至还小于一。”
两人默然。刚才那剑就是这样,双剑错击,反倒抵消,成了零了。
“第二层,则是互相维护,在招式中配合照顾,我攻你守,我守你攻,两柄剑用得像一柄剑,两个人像一个人。”二人同时点头,展昭道:“若能如此,当是上佳了。”
无剑却摇头道:“上佳?哼。不好,不好!两个人就是两个人,怎么能像一个人?十个指头伸出来还不一边儿齐呢!失了个性,没了差别,莫说加起来未必得二,就算得二,也是个冷冰冰的二。”
二人都是一怔,心下好奇:看来这第三层便是能大于二的了。
明月初升,映得谷中幽篁另有一番美丽,不类尘境。无剑看着月亮,缓缓言道:“第三层才是最高境界。二人不必求同,只需体会对方最真最美之处,使每个人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自然有出奇效果……此中奥妙,难以尽言。你二人可要自己试试?”
白玉堂道:“每个人力量发挥到极致……与第一种自顾自地打,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们看似自顾自地打,其实顾虑极多。既急于求胜,还要自我表现,又怕错伤彼此……旁鹜甚杂。真正的合作并非如此。心境澄明之极,不仅要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甚至对方的安危也要一并抛诸脑后,对敌瞬间,眼中只有敌人,没有对方。”他皱了皱眉,略带忧色,“……倘若彼此没有百分百的信任,或缺乏足够的默契,则极难办到。”
昭白二人默默对视,都想,不顾自己生死并非难事,要抛开对方安危却绝无可能。也许我们最多只能达到第二层境界了。
无剑看这情形,已明就里,便道:“对别人极难,对你们却未必。”见他们眼中皆有疑惑,笑了笑:“在我看来,你二人功力相若,才智相当,气质相配,更为难得的是不惧世俗,倾心相爱……”
这句话又让两人一窘。除了江宁婆婆,还没人知道他们的感情。展昭不禁向白玉堂望去。那日雪夜重逢,他在玉堂救助下绝境逢生,已是无比满足,只感觉他心中仍然在乎自己,就非常欣慰了。莫非玉堂对自己也……想到今天白玉堂那句“他等的就是我”,俨然承认做他的恋人,难道,我真的能拥有你……
无剑续道:“……所以老人家很看好你们俩。去努努力吧!如果你们曾有共同对敌的经历,不妨回顾一下。这至善之境,往往会在危难时刻瞬间闪现。”
两人重新退下,这次更加认真了。白玉堂道:“猫儿,咱们便好好想想。”说罢轻轻出剑,并不发力,缓缓地指向展昭。展昭也凝神相对,巨阙搭上画影。
……四目交融,往事历历在目。涂善手中抢下太子;黑林深处袭击巨蟒;魔女教基地刺向柳青峰;庐州城外挡开金貔箭;武道场内以捆龙索对敌;缉捕霍十三;跃上白骨潭……眼神汇聚着,倾诉着,才知道原来已经患难了那么多次,每一个瞬间,似乎真是将对方的生死与自己一并抛开的。原来百分百的信任一直存在,只是不能收放自如罢了。
他们呼喝一声,双剑相错,将这些瞬间一一重现,整理成可以对敌的招式。然而去粗取精之后,也才五六式而已。
无剑一直看着他们,这会儿便道:“不必拘泥!剑为剑客之魂,剑招要发自内心。你们心中的情绪远不止此。须知一景一情,皆可入剑,危难艰险,未必来自心外!”
展昭愣了片刻,瞧向无剑。夜沉如水,更衬得这老人眸中精光聚合,深不可测。月光下,那并生双竹斜在他身后,已隐去葱翠,幽幽夜色中似乎细了很多,玉脂尽敛,筋骨惟现,孤高耸立,暗藏锋芒,斜指天际,竟也似两柄并相交错的利剑一般。“危难艰险,未必来自心外……”想起前些天自己失去玉堂消息,后又得知他竟要入赘庞府,心中憋闷得紧。当日高台上对决之时,纵然二人先后手下留情,却是剑意凄厉,几乎勘破了生死……忽然间若有所悟,剑花一抖,嚯地一下向白玉堂刺来,似要与他决裂。白玉堂猛醒,也挺剑直刺展昭,去势甚猛,眼看要同归于尽。
恰在最惊险的一刹,画影疾风闪电般侧开,顺势向内一扫,酷似淮阳城内那招“寒冬扫雪”。
霎时,一剑指天,一剑指地,错差开来。杀气纵贯五步之内,其势凌厉无比。竹叶被剑气逼得飒飒落去,一片狂烈之态,令人不可直视,却又无从逃遁,可谓劈天裂地。无剑眼中一亮,拍手赞道:“好!这招剪刀剑,我如果要击开,就得使上十成力量。”
昭白二人欣喜异常。淮阳诀别之情今日再现,竟有如此功效,若非无剑点拨,他们怎知凄然之情可以化作无敌剑力?当下再不犹豫,将相识以来种种情愫,点点滴滴,汇在剑招之中。月光笼罩下的竹林,瞬间成了情与剑的海洋,初识的别扭,后来的误会,“情敌”间的种种,君子相交的坦然,徐州偶遇,开封同游,秋后别离,雪夜乍逢……一幕幕情景浮现眼前。无剑在一旁看着二人练剑,越看越是感慨万千,暗自长叹:人言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我若能得一知己如此,必不会虚度华年,也定然活不到今天。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发白,天色渐明,原来已练习了一夜。二人竟不疲惫,收住剑势,到无剑面前深深施了一礼:“老前辈,晚辈再来讨教。”
无剑面带微笑,轻轻颔首,眼中湿润,道:“还打什么?不必打啦。我数过了,你们双剑合璧的精华部分,已满十招。这十招都是我难以徒手避开的。”扶着展昭肩头,柔声道:“你这孩子伤还没好,不要再耗精力啦。好好休整休整,我猜你们还有大事要办。”
二人心头一热,双双拜下:“吴前辈!”
无剑将他们扶起:“好孩子。我看到你们手中宝剑,已知你们品格,乐与你们相交为友。比剑不过戏言而已。当今之世,武者虽多,却乏仁爱。世间多少不平事,仅凭三尺青峰是决计不行的。侠者,朗朗正气,全在一心。你们改了剑的短处,也要改掉人的短处,也不枉咱们相交一场。”
“是。晚辈谨记教诲。”
“什么教诲不教诲的?”无剑又恢复了先前那随性的语气:“老人家喜欢,愿意结交你们,可不是想栽培徒子徒孙。”顿了一顿,又道:“行了,这竹林让给你们说悄悄话,我可告辞了。”
“前辈?!”
见二人露出不舍之意,无剑又将话语一软:“江湖险恶,多用心,少用剑。”说罢,再不回头,呼啸一声,青衫飘然出谷,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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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目送无剑离去,尽皆出神。
半晌,展昭回身看着白玉堂,眼波流动,胸口起伏不已。忽然抛开巨阙,一把将他抱住。
白玉堂也不挣,画影在手中慢慢滑落,掉到地上,伸臂与展昭相拥。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寂寂空谷中,唯闻耳畔气息温热,略带急促,交织在一起,渐渐心安,呼吸重归于沉稳绵长。良久,白玉堂道:“我看看你伤口。”
二人坐了下来,白玉堂解开展昭衣襟,先查视那两处箭伤。看那黄色药膏凝着暗红的血痂,皱巴巴地裹成一堆,心里发紧,不由得用手轻轻触碰,却见展昭身体一颤,急抽手道:“那么疼?”
猫儿微赧:“不疼。”低下头,握住白玉堂的手,“玉堂,把一切告诉我吧。”
白玉堂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转过脸想了一想,忽道:“那天晚上我要解释成亲的事,你说你知道,你倒说说,知道什么了?”
展昭微笑:“我其实不知。只是感觉,你像是瞒了我很多事,想自己承担……包括娶那个假阿敏,恐怕也是权益之计。”
白玉堂讶然,右手撑地,身子一侧,将肘搭在他膝上,好奇道:“你探听到了什么?”
“没有。”在他肘上又叠上一肘,“我在庞府探过两日,他们外松里紧,似乎另有门道,因而未敢轻动,并没看见你。直到你拜堂,才得相见,不想……”他偏过头,顿了顿,又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拜堂前最后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