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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影十二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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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请辽主交还盟书,撤了大军,恢复议和;倘若辽主赢了,展昭任凭贵国处置。”

耶律宗真一直看着他,此时已含着三分欣赏的意味。在自己心中,用兵与不用兵的挣扎,其实都归结到知彼与不知彼上。宋国富庶强盛,赵祯也算是明君,只凭那襄阳王爷派来的猥琐老头子交待的一点儿不够塞牙缝的东西,就要跟盟国翻脸,也并非明智之举,何况大军一出,并无胜算,还有黄雀在后之虑。现在被对方用话挤兑住,忽觉连日来心中阴霾竟被这敌国男子的一番话语扫荡一空。作为尚有血性的契丹人,岂能畏惧一赌?便道:“如何赌法?”

“只要盟书在云州城,三日之内,我们必盗得盟书出城。如果不能,展昭甘受千刀万剐,悬头于云州城上。”这句说完,又有人低声道:“夸他的海口吧。”“要他的猫命有什么用?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全杀了,再乱箭射死城下的……”

耶律宗真暗想,等你三日?那可是连出兵的日子都误了。于是冷笑一声:“盟书不在云州。你们也不必赌了。朕念你们忠心为国,其情可嘉,放你们回去,让你们皇帝好好考虑朕的条件。”

稍远处那白衣客忽然将身一侧,朗声道:“陛下不欲赌,我等却不可不赌!我三人与陛下不过十步之遥,即便今日乱刃分尸,也可玉石俱焚,陛下可相信?”说着,将剑一竖,画影在火把下映出寒光,不少人觉得晃眼,抬起手遮了遮。白玉堂又道:“盟书不在,我们赌人命。”他伸手向斜后方一指:“季高是我大宋叛逆,如果三日之内我们杀得此人,算我们赢;杀不得,不用陛下动手,我与展昭刎颈于雁门关外,死不得回国。”

耶律宗真看他傲骨中透出贵族气质,比起展昭的不卑不亢,另是一番风采,原来南朝竟是人才辈出。听了这番话,心生敬佩,哈哈笑道:“好!朕便与你们赌。也不必作三日之约了,明日即决胜负。传令,在云州与雁门之间搭设高台,结阵护卫季特使。只许你二人来闯阵,如果有帮忙的,就算你们输了。”

季高远远听见,软在地下,心想:我这把老骨头,到底要步涂善的后尘啦。

第二天清晨,旷野上鼓角大作,旌旗映日,烟尘滚滚。昭白二人各骑一匹骏马,立在坡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辽军大阵。

“玉堂,董指挥史所言阵理,你觉得如何?”

“故弄玄虚。我看哪,还是咱试破打狗阵的实战来得有用些。”

“你又来了。想当初辽人摆下天门阵,折损了我们多少兵将,要不是穆女将懂得破阵之法,也决计拿它不下。”

“那又怎么样?穆桂英会的咱不会,咱会的,她穆将军也未必会呀。反正白玉堂海口夸下了,与他们拚到底就是。”

展昭侧头微笑,又再次望向前方:“雁门黄沙,黄沙雁门。光这名儿,就知他们想咱们的雁门关想到骨里了。这改头换面的天门阵首次亮相,只要能活着出来,便是大功一件。”

白玉堂眯缝着眼瞅瞅展昭,乐道:“我一直在等你遗言,哪想你今天竟不说了。好猫儿,有长进啊!”言罢,笑意不改,纵马向前。

双骑齐出,一趋东北,一趋西北,同时冲入阵中。辽军大纛一动,门旗开合,放二人进阵,同时启动十二鼓角令,吹鼓不同号声,开阵兵散处节节高亢,聚阵合围处反转低吟,意在扰乱闯阵者心神。好在昭白二人预先受雁门董指挥使指点,已粗知辽国阵法概要,并不受号声影响,靠日光辨着方向,避开“死”、“灭”二门,直入战阵核心。

阵中闪出两员大将,紫袍银甲,分别来战展昭白玉堂。辽国天门阵属道家四十九阵之一,含着易理,虽然改进为雁门黄沙阵,核心内容不会差。因而董指挥使特意交待,让白玉堂从西南攻入,取西侧白虎位,展昭从东南攻入,取东侧青龙位。此时他二人已奔突接近中央,相距仅十丈远,彼此能听见对方打斗的呼喝声了,心中略安。

昭白二人都是首次在战阵中与人打斗,看着敌人重兵重甲呼呼带风,在马上却极为灵活顺手,暗自佩服,心想:要练得像他们一样冲杀进退都要全副武装,自己恐怕做不到。十余个回合之后,展昭已按耐不住,纵身跃起,嗤嗤嗤几剑,自由挥洒而下,刺上敌人臂膀和坐骑;白玉堂更是厌恶这种笨斗,瞅准对方脚踝处没有护持,先避开钢鞭劲头,再一剑刺过去,用掌力顺势一挑,将那人掀下马去,自己干脆坐到他那青鬃马上,继续往前厮杀。

不多时,二人已经会面,却又是一惊。原来刚才只顾得往中心冲,依稀觉得阵中高台就在附近,现在到了阵心,才发现高台竟然不见了,莫非那两个紫袍将领杀出之时,阵法又变了么?展昭向旁一掠,忽道:“玉堂你看!”

但见黄沙骤起,遮天蔽日,阵中兵马簇簇集结,循环不定,隐隐显现八方宿耀之象。再往远处看,枪戟林立,犹如密林,哪里有什么高台?白玉堂青筋暴起,大声喝道:“辽主欺人太甚!季高何在!季高何在!”

又有一名紫袍将领现身出来,高声答话:“宋贼休要猖狂!陛下既然与你赌斗,必不相欺,季先生当然就在阵中。你们夺了青龙白虎之位,于这黄沙阵不过九牛一毛,嘿嘿,死期将至,悔之晚矣!”刚说完,面前青旗一动,阵形又是一变,连紫袍衣角也看不见了。

展昭运功提气,平地纵起两丈有余,点在兵甲丛中,三起三落,削下几柄大旗,搅得黄沙阵形微乱。白玉堂见此法凑效,刚要相助,却听展昭在高处叫道:“玉堂,灭门!”

白玉堂一怔,随即会意,纵马向“灭”门冲杀过去。展昭则夺了一匹马,冲向“死”门。

汪剑通领着帮众站在高处观战,忽见他二人同时杀向绝地,心下一凉。河狸与平剑秋昨夜一直陪着两位哥哥听董指挥使拆解天门阵法,知道一旦开了“死”、“灭”二门,任你本领再大都要葬身阵中,不禁焦急万分。河狸道:“帮主,我即刻回雁门请董大人调兵接应!”说罢转身要走,却被平剑秋拉住:“人家说好了帮忙就算输,即便他们冲出阵来,没取到季老贼人头,他们也得自刎!”

河狸眼中含泪,颓然坐到地上,双唇颤抖:“白大哥你也真是的,没来由地夸这海口,还说死不得回国……若是真有什么不测,我们想看你们的坟,都得出关……”平剑秋忙捂上他嘴:“呸!你平日也算个机灵的,怎么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这哪里怨得白大哥了?他还不是为了展大哥!”河狸推开他手,抹了把泪,反驳道:“那也不要两个人都死啊。展大哥是我恩人,白大哥是你恩人,他们哪怕回来一个,都是好的……”

平剑秋听到这句,竖起眉毛,“啪”地给了河狸一个耳光:“去你个臭水鬼!他二人当然同生共死,就好比你要是死了,我也决不独活!”

河狸被这一巴掌拍得半边脸发烧,心里却是一颤,抓住他手:“剑秋……”

平剑秋微微低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去替他们死。”

河狸胸中温暖,不再伤悲,道:“倘若二位哥哥遭遇不幸,咱们定要苦练武艺,替他们雪恨。如果报不得仇,咱俩同死。”说罢,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望向阵中,忽然喜道:“剑秋,你来看呐!”

平剑秋起身观望,只见阵中忽乱,黄沙消散,高台重新出现在正北方。原来天门阵为穆桂英所破,被宋将知道了“死”、“灭”门的厉害,威力大减,所以雁门黄沙阵便加上了十余种变化,阵中增设石笼沙袋车队,并将各门性质调换,原来的“死”、“灭”二门恰恰成为“生”、“明”二门,正是此阵阵结。先前展昭在高处,看到十方旗门都转动往复不已,唯独“死”、“灭”两处按兵不动,甚是蹊跷,便想走险招,哪知误打误撞,真的把阵形给挑乱了。

两个少年欣喜不已:“大哥哥就是厉害!”“高台,高台!季老贼跑不掉啦!”

此时昭白二人也已看到季高所在的高台,不再左冲右突,同时跃起,锵锵锵一路拨打兵刃羽箭,直取季高。

季高看了这态势,已知自己必死无疑,慌忙间,从怀中掏出一物,向上一抛,那物猛地炸开,如烟雨般洒落下来。

白玉堂看见他伸手入怀的动作,便道不好,先大叫一声:“猫儿小心!”剑花闪动着,击打开那点点烟雨。辽国兵士不明就里,脸上沾上脸上烂,手上沾上手上烂,弹指间已是叫娘声一片。

展昭也知道季高诡计多端,先有防备,除了靴上破了个洞,倒没受伤。顷刻,两人已跃到高台上,白玉堂二话不说,直趋上前,嘎地一下便割了这老贼的脑袋,任他再有万般毒计,都无法施展了。

耶律宗真也一直在塔楼上观望二人打阵,见到这一幕,忽觉好没意思。什么元宵大战,重分天下,皆是虚幻。且看看赵珏手下是什么人,赵祯手下又是什么人罢!于是叹口气道:“这姓季的竟如此歹毒。传旨,把阵散了!”

黄沙散尽,昭白二人提了季高人头,走到云州城下。

这次是耶律宗真先开了口。“展昭,今日赌斗,朕输得心服。襄阳王的人果然靠不住,大辽不会再与其结盟。自今日起,云州军退,恢复与宋议和。”

展昭在城下施礼:“多谢陛下。陛下金口既开,还请交还澶渊盟书,宋辽仍为兄弟之国。”

耶律宗真道:“盟书在刘六符手中。朕即刻令人晓谕萧刘二人,交还盟书,一切争执重新付诸使节和谈。”微一沉吟,又道:“朕有一问,你这位朋友品貌双全,堪称当世豪杰,莫非也在南朝任了什么官职?”

白玉堂哈哈一笑:“陛下说笑了,豪杰就要当官么?白某志不在此。今生所愿,唯与知己相伴,仗剑江湖而已!”说罢,向上一揖,与展昭携手离去。

别了董指挥使和丐帮帮众,两人返回开封。到了城郊,先去阿敏墓旁,把季高人头供上。白玉堂忽然想起一事,对展昭道:“猫儿,我想开坟看看。”

展昭知道他想弄清含晴借尸还魂之事,迟疑道:“都一年了。他们想必是调包换尸,咱们认不出来的。”想起白玉堂与含晴竟有夫妻名分,虽然是作假,心中仍是觉得不快,忍了一刻,轻轻问道:“玉堂,你与那含晴……”

白玉堂看着展昭神情,赧然一笑:“你想知道那事儿,是么?”

展昭不答,蹲下身来,抽出怀中匕首,默默握住,开始掘土,倒像什么都与己无关似的。白玉堂见他竟露出孩童神态,存心要逗逗他,垂着眉,倚在展昭身侧,视线移开,低声道:“我离开淮阳时,她已怀了我的孩子。”

铛地一声,匕首掉落地上。展昭忽觉失态,呆望土坑一瞬,忙拾起匕首。白玉堂却还不肯作罢,坐下来,望天叹道:“她长相和阿敏一模一样,洞房花烛夜,你想我怎么可能不动心。”

展昭仍没言语,接着掘土。白玉堂坐在他身后,观察着他机械般的动作,只觉有趣,轻轻搭上他背脊,笑道:“大醋缸,别生气了,我逗你呢。猫儿……”说着将他肩板过来,陡然吃惊。

原来猫儿脸色微红,似是薄怒,却又带着一份黯然,已经全然失了君子风采。白玉堂微觉后悔,撇了撇嘴:“不过云雨一番而已,你这臭猫,至于吗?”

展昭蹙着眉,放下匕首,勉强笑道:“我……是我太自私了。”说罢缓缓看向一旁,嘴角不易察觉地牵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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