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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漕运所关联的却是每年一千多万两甚至接近两千万两的巨大利益。也就是说,康熙如果把江南米改为奉天米,每年就可以为清廷节省数百万两,另外,还能增加数百万两银子的税收,这一加起来,那可就是差不多一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么大的一笔钱就摆在眼前,谁会眼睁睁着看着它飞走?尤其是漕运一停,每年治理运河的钱也能省下不少,还有就是运河两岸的旱涝之灾也能少一些,这也就又为朝廷省下了一笔赈灾款。还有……这简直就没法说了。
“再难也要跟皇上说上几句!”佟国维何尝不知道这些问题,可他也十分地无奈。本来,盐课出事的时候,因为有那个皇太子胤礽插手,他事不关己,只是在旁边等着看好戏。可是,又有谁料到这把火居然又烧到漕运上来了呢?那帮可恶的盐商,还有那个可恶的李蟠!有事没事儿的,乱写什么奏折?不知道事关重大吗?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二十七章 废除漕运
佟国维当然不会真的去跟李蟠这种“小角色”生气。说起来,就算没有李蟠,以两淮盐商们这回搞出来的这个事儿,票盐法也会出现,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罢了。而且,如果当时盐商们已经被马德打老实了的话,朝廷恐怕会下手更狠。打落水狗可向来是朝中大臣们的拿手好戏。现在那个太子不就趁着最后关头去找盐商们搂钱了吗?那可是在剥人家的最后一层皮啊。
不过,盐是盐,漕运是漕运!
“再难也要说上‘几’句”!
这句话,表明了佟国维并没有在劝说康熙的问题上抱太大的希望。这一点陈锡嘉和阿灵阿也都听得出来。陈锡嘉因为知道根底,倒也没感到什么奇怪的。可阿灵阿就不同了。
阿灵阿也是钮祜禄氏,是遏必隆的第五子。不过他却不是正红旗,而是隶属于满洲镶黄旗。刚开始的时候任乾清宫侍卫,并兼镶黄旗佐领一职。康熙二十五年,袭一等公爵位,授散秩大臣,并被擢升为镶黄旗满洲都统。因为与其兄法喀向来不和,就传播谣言诬害法喀。法喀听说后,立即就禀报了康熙。结果康熙震怒,下旨罢黜阿灵阿的所有官职,不过,仍然给他留下了公爵之位。不久之后,又授予了他一等侍卫的头衔,再迁正蓝旗蒙古都统。如今,阿灵阿虽然不是清廷中枢的人物,可是,马马虎虎也算得上清廷武将中的最高级别。当初马齐卸下了理藩院尚书的位子,他也是呼声最高的继任人选之一,只是,没曾想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几乎就要到口的香饽饽愣是被费迪南给抢走了。所以,现在他只能屈居第二位,做了一个理藩院侍郎,主管理藩院在京城的运作。这也成了阿灵阿心中的痛。想他堂堂国舅,老子是开国元勋,顾命重臣,姐姐也曾被康熙封过皇后,所生下的那位十阿哥胤衤我(老十的名字打不出来,大家将就一下)也算得上是除了太子之外出身最尊贵的了,这么多的关系,再加上本身也算是有些能力,居然还争不过一个小小的三品府尹,这让他如何能舒舒服服的把这口气给咽下去?尤其是现在费迪南居然还又插手漕运的事情,他要是不“表现”一下,怎么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于是,他朝佟国维问道:
“佟相,这漕运可废不得。咱们好多人在上面可都有生意!要不,咱们抢先弹劾费迪南意图违反皇上先前‘奉天米不南下’的圣旨,您看怎么样?”
“违反圣旨?你倒是真敢想!没皇上的命令,他费迪南敢把大米都运到港口上?……你要是敢抢先弹劾,那就等于是在煽皇上的脸面!你难道连这个也想不到不成?”佟国维没好气的答道。
“那也不能让费迪南那家伙舒舒服服的立下这么一个大功啊!现在他都是理藩院尚书了,要是再立下这么一件功劳,还不得进上书房?”阿灵阿盯着佟国维的脸色说道。
“这不可能。就算费迪南功劳再大,总也不可能跟李光地这么多年的功劳相比。所以,前面有李光地挡着,他就没可能进上书房!”陈锡嘉说道。
“哼,李光地?皇上若是想升他入上书房,就不会等到今天了!”阿灵阿虽然也明白李光地在清廷中的地位,可口头上依然不服,而且论据充分到都不用显摆了。
“第一次李光地虽然被高士奇给挤了下来,那是因为他是索额图的门生;第二次被张廷玉挤下来,那是因为索额图、明珠、熊赐履三人走了之后,朝中论威望资历都没有人能及得上他,如果他升入了上书房,肯定会压制住其他人……所以,他一直都当不成上书房大臣。可是,现在不同了。佟相威权已立,李光地又与高士奇不和,再有马齐和张廷玉向来两不沾边儿,如果再次选相,皇上绝对不会再放过他。”陈锡嘉分析道。毕竟,李光地向来都是朝臣们心目中上书房大臣的“第一候选人”,虽然次次都没入选,不过,第一毕竟就是第一,人家摆在那里可不光是好看的。
“哼,那可未必!”阿灵阿虽然也在心里承认陈锡嘉说的有理,不过,嘴上依然表示不服。
“别争了。你们两个人去给其他人好好说一声,这事咱们各自劝上皇上几句就行了,别跟着硬挺。要不然,如果被皇上杀鸡儆猴可就得不偿失了。”佟国维又说道。漕运的事一旦被摆到朝会上议论,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康熙为了压下反对意见也肯定会有所动作。所以,这事儿别人去闹就行了,可他却不希望自己人被康熙当成那只可怜的小“鸡”。
……
“东翁!”
阿灵阿和陈锡嘉两人刚刚应承下佟国维的吩咐,汪铭道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汪先生,我明天的奏折你写好了?”看到汪铭道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佟国维稍稍有些不悦。幕僚就是幕僚,谋士而已,有些场合还是不能随便来的,哪怕汪铭道挺受他重视也是一样。
“东翁,宫里来人了!”汪铭道没注意到佟国维的表情,只是急急地说道。
“宫里?”佟国维三人都是一愣。
“是皇上跟前的李公公,李德全!”汪铭道继续说道。
“在这儿等我!”居然是李德全亲自来了。佟国维不敢怠慢,朝着阿灵阿和陈锡嘉两人吩咐了一声,立即急步带着汪铭道朝外面走去。
……
“哟,佟相,多日不见,您一向可好?奴才给您请安了!”
佟国维和汪铭道刚走到前厅门那儿,就被站在厅中央的李德全看到。李德全也不摆什么皇差的架子,笑嘻嘻地走前两步,朝着佟国维躬身行了一礼。
“李德全,皇上差你来有什么事?”佟国维也不客气,坦然受礼之后就急忙问道。
“哦,也没什么大事。皇上差奴才来请佟相立即去乾清宫参加朝会!”李德全微笑着说道。
“乾清宫?……今天不是朝会的日子呀!”佟国维说道。
“谁说不是呢?”李德全顺着佟国维的话往下溜了溜,接着又话音一转,说道:“本来这日头也不想烦劳文武百官的,可皇上也是没办法啊。谁叫江南出事了呢?”
“江南出事了?什么事?”佟国维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然被李德全这话揪得心里一跳。
“还能有什么事?漕船运丁闹事,把江苏巡抚宋荤准备用来海运的船只给砸了,三十多万石粮食也都扔进了长江,全毁了!”李德全淡淡地说道。
“什么?”佟国维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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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厉害!还真是厉害呀!”
乾清宫!
康熙“紧急”召见文武百官入宫,到这里来参加朝会。而他一上朝,就朝着御阶下面砸出了一通“厉害”,把许多官员都砸得莫名其妙,砸得小心翼翼!……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够资格让李德全亲自去请的,而其他地位低一点儿的太监、侍卫又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内知道出了什么事?
“皇上,不知是何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
终于,在一阵犹豫之后,一个大臣小心翼翼的走出班列向康熙问道。
“何事?哼,佟国维,你来说!”康熙冷哼一声,对佟国维吩咐道。
“我?”佟国维暗叫一声苦。让他站出来,这不就等于是在告诉文武百官和所有人他是第一批知情者之一吗?这差不多就是在告诉这些大臣,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是跟康熙在一起的。虽然不知道在一起做的什么,可是,这却会造成一种他已经和康熙站到了一起,准备同意废除漕运的假象。这可不是他愿意担当的角色。虽然他并不打算出大力反对废除漕运,可也不愿因为这种假象而站到那些支持漕运的大臣们的对立面啊。那可不是一个小势力。
“佟国维!”见佟国维不立即出面,康熙又叫了他一声。
“是,奴才遵旨!”
佟国维脑子飞快转动,知道康熙这么做是故意想减轻一些废除漕运的阻力。毕竟,他佟国维是上书房四大臣之首,在朝中的势力极大,如果给大臣们造成他也同意废除漕运的假象,肯定会引起一部分大臣心意的转变,到时候,康熙再发话就容易许多。虽然他感到了一种被利用的不爽,可是,那毕竟是康熙,当今的皇帝,给他饭碗的那个人。所以,哪怕会因此而跟许多大臣杠上,他也顾不得了。犯到那些大臣们还能对付,可如果惹康熙不高兴,那可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所以,他唯有以一副愤怒兼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朝着被叫来的满朝文武说道:
“诸位大人。漕船运丁听闻江苏巡抚宋荤欲暂以海运取代漕运,聚集闹事,捣毁船只,并抢夺皇粮。据南面传来的消息,他们将三十多万石大米全都扔进了长江,都给毁啦……”
“什么?”
跟佟国维刚一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几乎都是一样的。满朝文武整整齐齐的呆了一瞬,然后,就是“哄”的一声讨论了起来。当然,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也从这个消息中得到了一个结论:漕运要不妙了!
“国家之待运军,为不薄矣。船只有修理风蓬之银两,安定家室也有坐粮,充任水手有月粮,路费还有贴备,空船回南时亦另有羡余,除了这些,平日每户运丁还有数十亩的屯田之利。如此等等,竟然还不能满足他们的利欲!……宋荤他是为了自己吗?他是为了国家省却钱粮,是为了不增民之负担,可这帮运军居然捣毁船只,毁掉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他们良心安在?……真是让朕想不到,想不到啊!耗费那么多钱粮养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群‘白眼狼’!”
康熙大声吼道。
“……”
没有人敢随便接话。白眼狼!这可差不多就是指责那些运军是在造反了!谁敢再胡乱说话?
……
“皇上,刚才佟相所言不甚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朝中终究还是有人有胆子的。虽然不敢跟康熙顶牛,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找不到说话的地方。
“武默讷,你怎么来了?”没有回答问话,康熙只是奇怪的看着这个率先出头的家伙。武默讷是红带子觉罗氏,正黄旗。康熙十六年曾经带队巡视长白山,并奉旨敕封长白山神。虽说满人自己说自己是起源于白山黑水之间,可努尔哈赤真正发迹却是在现在的辽宁一带,当时的长白山也并没多少人居住,只有一片片深山野林,路途不通,可武默讷这家伙却还是有些愣劲儿,硬是废了一年的功夫找出了一条路来。而且,他还是奉天提督萨布素的老上司,地位可是不低。
“皇上,奴才是看到大家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