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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在马可波罗的笔下也成了“工商甚众”的大城。而到了明清两代,云南所产的银和铜在国家中所占的地位更是进一步得到了加强,尤其是铜。由于中国地金银矿藏并不丰富。而工商业的发展又需要大量的货币,所以,铜币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在贸易中占据着统治地位。
云南产铜量极大,再加上原本清廷缺铜,所以,云南的铜矿一直是由清廷中央直辖,管理极为严密。但是,这种情况在最近十多年里发生了变化。
引发这一变化的是马德推行出来的银币铸造政策。
以前,银两虽然在清廷统治范围内得到了大范围的应用。可是,占据整个交易市场主导地位的,依旧是铜币,而且,随着国家的发展,清朝对铜币地需求量一再增大,而银两却成为了清廷的“国库收藏”。
可是,马德试行铸造银币过后,由于这项“活动”中所包含的巨大利益,再加上马德所铸银元的适用性,很快,银元的使用风潮开始大规模的挤压铜币的生存空间。而清廷本身以及很多民间的藏银也开始随着这股风潮逐步加入流通,又进一步加大了这种挤压的趋势。此外,再加上日本以及南洋等地铜矿的开采,清朝对云南的铜的需求量开始罕见的减小了。
这件事放到大面儿上来说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康熙等清廷的高层统治者对马德也记了一份儿大功。而这件事放到云南的某些官员身上,就称不上好事儿了。
清廷虽然对铜的开采、冶炼、铸造等一系列的活动都进行着严密的把关,严禁有人借此谋取暴利,可是,腐败的官僚体系并不能让他们做到万无一失。
事情就出自主管云南铜业的铜政司。
因为以前对铜的大量需求,清廷设立了这个专管铜务的部门儿。
现任的铜政司掌印官名叫赵昼山,汉军旗人,因为关系够硬,得授这个满天下都数得着的肥差,也不受云南本地官员管辖,直属户部,地位十分重要。可是,事情坏就坏在了这个赵昼山身上。
在铜政司干了几年,赵昼山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溢。
可是,他并不满足。贪污也得弄好关系。所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所以,赵昼山在自己赚钱的同时,也要花费大笔的银子去填补一些本地实权派的胃口。以换取这些人的合作。这样一来,他每年的花销可就大了。虽说每年依旧能有不少进项,可是,有句古话说得好:
人心不足蛇吞象。
赵昼山如果走别的路还好说,可这个人虽然比较会打关系,对于经营之道却是太不通晓了,他不知道如何让鸡生蛋,蛋再生鸡。他只知道如何去挤压矿工们的血汗,这也是清廷治下绝大多数官员们地通病。
由于清廷对云南铜矿需求量的缩小,户部也早就向铜政司下发了公文,适当减少了赵昼山所承担的任务。可是,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银元在挤压铜币的市场,赵昼山并没有把这件事向下传达。赵昼山虽然不怎么懂经营之道,可是,他却明白朝廷对铜币的需求量减少就意味着市场上的铜价必然会大幅跌落。这也就是说,要想赚跟以前同样多的钱,他就得走私更多的铜。他不怕走私。却怕没钱。尤其是他不知道铜价会跌到什么份儿上。所以,为了日后地生活,他决定趁着铜价还没有开始大跌之前再大赚上一笔。然后再去谋些别的肥差。所以,他反而将每年的采铜量又加重了几分。可是,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暗中把这个量增加了不少了。
于是这么一来,铜矿的矿工们就苦了。
云南铜矿的工作量一向极大极苦,所以,这里的矿工中有不少是从各地调来的囚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极难管理。赵昼山突然大幅加大了工作量,引起了这些人的极大不满,而不满又引发了与监管官员的冲突。虽然这些冲突很快就被平息了。可是,赵昼山私自违反户部命令,擅自加大采矿量的事情也不知怎么搞地就传到了这些矿工地耳中。于是,更大的冲突也终于爆发了。
铜政司管理着上万的矿工,这些矿工干得苦,获得地少,死在矿上更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矿工们大多数是一辈子都得困在这些矿上,简直可以说是前后皆无生路。这些人本就有着一肚子的怨气。赵昼山加大采矿量,无异于火上浇油。所以,冲突爆发之后,大多数的矿工都加入了进去。本来,因为云南铜矿的形势复杂,各大矿区都有官兵驻守,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因为前些年云南提督偏图带兵进剿四川天地会反叛,云南的许多精兵都派到了四川,就算偏图又带回了一些,也还在驻守许多要地。所以,矿区虽然重要,这里的驻兵却是没有经过大阵仗的。虽然这些驻兵也跟矿工们进行了战斗,并且最终将这场暴乱镇压了下去,可是,却有不少矿工冲破了矿区的封锁,冲了出去。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一直躲在昆明享服的赵昼山耳朵里,险些没把这位铜政司老大地胆子吓破。矿工暴乱冲出矿区,这是大罪,而这些矿工必定也会把他私自加大铜矿开采量的事情传出去,那样的话,他就是罪上加罪,而且此事定然会直达天听,不管他的关系有多硬,在康熙的暴怒之下,也惟有死路一条。
不过,赵昼山并没有等死。云南复杂的地形帮了他。
云南的许多矿区都是处于深山老林之中,矿工们虽然逃出了矿区,可是,想要把消息传出去却是十分困难。只要赵昼山行动及时,在这些人将消息传播出去之前将其全部捉住杀掉,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而矿区的暴乱,只要他再出点儿血,打通各方关节,也有很大的可能不会传到朝廷上去,就算传上去,也可以将大事说小,反正矿区地小乱子从来都是不断的,康熙也未必会为了这件事把他怎么样。
所以,赵昼山很快就行动了。
但是,矿工们都是苦哈哈出身,哪有他的那种见识?能逃出矿区就已经拜谢苍天了,这些矿工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要把赵昼山掰倒。这些人只想到了逃。
逃到哪儿?在许多矿工们的意识里,人越是少的地方,越安全。
所以,这些人最终逃到了少数民族的聚居区。
于是……
冲突!
更加严重的冲突。
赵昼山派出的官兵跟当地的少数民族发生了几场“武斗”。结果,是铜政司官兵被杀了不少,谁叫他们敢跑到别人的地盘儿上杀人来着?
这样一来,云南提督衙门可就按捺不住了。
此时偏图已经退休了,新任的提督哈元生是满洲人出身,由湖北调任。因为曾经跟起兵反清地天地会打过几场,一向自视颇高。三年以前就曾多次向康熙上折请战,希望能随飞扬古等人再立军功,只是一直未能得偿所愿。所以,在得知铜政司官兵与一些少数民族百姓交战之后,早就眼热其他将领立功受赏的哈元生立即就以“蛮人生事,戕戮官兵”为由,亲自领兵前往出事地区。意图镇压。
“这个哈元生倒是真会惹事儿!”
由唐蕃古道一路向东南前进,于中率领自己的三千兵马已经进入了云南境内。在这一路上,他不断地接到云南各地传来的军报。那位哈提督好像还挺能打,按照这一路不住传来的捷报,滇军绿营已经剿灭了超过一万五千人的苗、俸等族的所谓“叛军”。可是,事实却是,于中在接到阿灵阿传到的圣旨之后,就以新任云贵总督,总领西南军事振远大将军地名义下令这位哈提督停止向这些少数民族进攻了。也就是说,那位哈提督并没有把他于中于大将军放在眼里。
“这个哈元生是正红旗出身。
听说还是顺承郡王的门人。难免有些傲气,于兄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算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打了胜仗。现在风头正盛,如果硬要挑刺儿,难免落人口实啊!”阿灵阿骑在马上,见于中看完新到的军报后有些不悦,笑了笑说道。
“落人口实?难道我还会嫉妒这个哈(傻)儿不成?”于中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四川话,“傻儿”念ha儿)
“知道你于大将军的人自然也知道你不会嫉妒一个小小的提督,可是,于兄,这满天下的人多了。嫉妒你的人可是海了去了……”阿灵阿笑道。
“嫉妒我?”于中明白阿灵阿的意思。他自从军以来,所立功勋虽然不多,却是个个显赫,自然要招人嫉。而此时哈元生屡屡有捷报上传,这在那些不懂事的人看来,自然显示出这位云南提督的本事不小,如果他于某人在此时站出来说话,或者是下令怪罪哈元生,那些嫉妒他有大J她人自然会帮着哈元生说话。说他蓄意压制他人等等。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就算不能影响他地地位或者权势,也必然会对他即将入主云贵二省产生一些消极的影响。而且那个哈元生还是顺承郡王的门人。
那可是铁帽子王,并不是好相与地。
“于兄”,阿灵阿见于中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也不以为忤,轻轻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于兄,此次圣上命你主掌云贵,不过就是担心哈元生打败仗,让朝廷丢了颜面,派你过来镇镇场子。如今他屡战屡胜,倒也显出了些才干,你何不给他一个顺水人情,向皇上替他表功。这样一来可以笼络其心,日后可多个助力,二来,也可以让这位哈提督再卖一把力。
说不定,等你到了昆明,这场乱事已经平定了呢。”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于中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矿工暴乱逃了几个人出去,事情再麻烦,也就是只铜政司一家。可是,哈元生这么一搅和,整个云南都乱成了一锅粥。哼,难道为了几个矿工,那些苗人、俸人、纳西人等族都会一起跟着叛乱?开什么玩笑?这一次,这个哈元生无论怎么说都是有过无功。”
“……于兄!”阿灵阿眉头一挑。于中说的没错。铜政司出事,哈元生派兵跟着一起去抓那些矿工也无可厚非,就算抓不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顶了天就是个办事不力,落个责备罢了。可是,现在的情形光从这位哈某人的那些封捷报里就能看得出来了。……反,反,反,除了反就是反!鬼才会相信各族百姓会为了那些矿工一起造反,这里面的猫腻儿,只要不是傻子,一想就能明白。这也是为什么康熙急呼呼地不顾于中刚从印度回来就把他半路打发到云贵来的原因。于中在四川的时候,软硬兼施,最后跟当地的彝族等少数民族十分交好。甚至于那些以前十分排外的民族还在于中大军入藏地时候派人替其引路。而且,于中带兵侵入印度,没用两年便在那里扎下了根,这也是其能力的象征。整个大清,还没有哪个官员能做到这种程度过。所以,为了能快些平定云南地乱局,唯有让于中辛苦一趟。阿灵阿也早就预料到于中在到达目的地后一定不会给那个惹事生非的哈元生好果子吃,可阿灵阿却没有想到。于中如今才刚入云南没多久就这么说,难道他想立即就动手……?
“于兄,哈元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提督,领一省军事,不可轻忽啊。况且此时他又军功卓著,连皇上也不好降罪!有些事是不是以后再说?”阿灵阿想了一下,对于中说道。
“以后再说就晚啦!”于中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康熙不把哈元生调走,难道以康熙的精明还会猜不出这个哈元生到底是在搞什么鬼?难道就非得看着这个家伙在这里坏事不成?一万五千多人啊!整个云南才多少少数民族?就算是虚报。砍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