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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芳宁愿要回他的手枪。
而且,他也发现了──这是用生铁打造的,很脆,易磨损折断。表面有些黯淡,附著一点黯红,被氧化了啊──不用的话很快便会生锈。
若是在炼制的时候加上适量的其他元素……硫、锰和碳的话……它就能更坚固了──
当然,关於这些──他是不会告诉男人的。
“连芳──救……救救爸爸!”
被“恩准”,可以和连芳同乘一辆马车的拉姆,趁修提司和卫士们不注意,便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他们好坏哦……把爸爸铐住,还把他藏起来──不让拉姆看啊!”小女孩委屈地呜咽,头胡乱钻动著──
泪腺发达的她,没一会儿,又让泪液浸染了连芳的前襟。
只能轻拍著她的肩膀安抚──他是真的尽力了,沙尔也做了最大限度的退让:对一个间谍而言,亚述人的这种对待已经是相当宽容的了。
有人在看!
最近已经变得敏感的连芳感受到了目光的巡视──
是那个和男人有著相近血裔的“赫京殿下”!他身边的绿眼少年俨然就是阿舒尔神殿中的萨尔贡啊──
被他玩味而又暧昧不明的视线打量得浑身不自在,面孔发烧,把头一偏──然後看到那一脸冷峻的萨尔贡突然对著自己微笑了──
稚气未脱的俊秀脸蛋上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啥?旋即发现那可爱的笑容并非是送给自己──而是怀中的小女孩……
拉姆紧紧环抱著连芳的腰,她接到了这个鼓励的微笑,一下就停住了没完没了的泪水,哽咽著。
赫京陡然往萨尔贡头脑上一拍,少年转过头像是与他争辩著什麽,然後就听到赫京放肆而又张狂的大笑声──
日薄西山时,阿尔比勒城披著余晖,立在了众人的眼瞳中。
啊……离尼尼微更近了呢。
似乎都能听得到那头饿狮的呼唤……当然──
还有那伴随著的声声诅咒……
纹著狮子、蛇、鹰的巨大城门被缓缓推开,戴著额冠的高级祭祀走在行列的最前端,然後匍匐在沙尔的面前吻他的靴子──杜杜奇夫妇尾随在其後,恭敬异常……隆重而繁杂的礼节,像是没完没了般。
不合时宜……这样的排场太夸张了些吧,一切倒像把沙尔当成了亚述王一般膜拜尊崇。
不管是诚心或者陷阱──总有人能洞察先机。
“先礼後兵?”赫京微笑时,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男人当然也听到了他的警告。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麽吗?”
和三皇子夫妇寒暄的空档里,男人向他丢出话来──
“说不定卡曼迪也来过了。”
君权至上的时代,野心勃勃的人并不止一人而已。
赫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在这个时期,任何人──特别是和自己有著血缘的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所以军队只有一半进了城,这便是沙尔的用心。
照例的欢歌乐舞,硝烟尚未燃起,便是一片乌烟瘴气。
沙尔那赫梯的表妹芙瑞达──也就是三皇子杜杜奇的正室,搜罗了一堆美人供他消遣,其中甚至还有几个貌美的男童……
果然,和卡曼迪商量好的似的不约而同。
不过,男人还是很配合地左拥右抱,享受软玉温香的款待。
赫京紧挨著沙尔的座位,放荡不羁地和众美女调笑……
直到葡萄、椰枣的果粒散了满地,琼浆玉液从酒壶里渗流出来……宴会也没有停息。
淫奢糜烂的一切,连芳只是安静地冷眼旁观。
“喝一杯吧,酒能解乏。”
蔻丹的手指轻抚酒壶的盖子,然後轻轻覆上了连芳交握的手──
是个妖豔的美丽女子,她有一头蜷曲的头发,四肢纤长……穿著高级染料染成的性感衣物,身上一股甜腻的熏香闻著让连芳觉得呛鼻子。
虽然这麽说了,女子却不替他斟酒,而是轻抬胳膊,让侍从来倒。
那侍从是个相貌难看的大胡子──倒酒的时候,突然怪异地望了自己一眼,吓了一跳……
好像在哪看过他啊……
“不会喝吗?”女子单肘搁上连芳的肩,妩媚的样子,如同在作勾引。
最受不了这样的女人了……连芳有些尴尬,既不敢推开她,也不能擅自离席。
“呵……王子殿下在瞪我呢。”女子“呵呵”地笑道。
连芳抬头看时,果然那对浅栗色的眸子正盯著这边看,男人侧卧著,身边还有个出色的美女为他打扇。
“果然传言是真的。”这话听起来古怪,女子依旧笑吟吟地倚著他,并不避嫌。
“我是杜杜奇的侧室……不用拘谨。”歪过身子,一截光滑没有赘肉的蛮腰露了出来──看得边上的男人脸热心跳。
侧室?这才注意到女子胸脯上别著橄榄枝,那是两河地区“妾”的象征……
不过,她居然不蒙面巾──这……
“你是王子的爱人吧……外国人。”打断他的遐思,女子笃定地问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不!”连芳立刻否认,涨红了脸。
“噢……”蔻丹的指尖滑过他尖削的下巴,连芳终於忍不住将它一把扯下。
“呵……不玩了。”她把身子向後仰了一下,道:“我的丈夫让我来陪你,不过想你也不需要。”
什麽?连芳张口结舌──她这话的意思是……杜杜奇让她来向自己献媚吗?
“别把眼睛瞪那麽大……我有那麽恐怖吗?”女子接著说,“库兰……我叫库兰……”她摆弄著自己裙角的穗子,轻道,“再不离开王子的话……可就来不及了哦,连芳。”
她唤了自己的名字,就像事先便晓得一样。
“会有厄运降临的。”
匪夷所思的女子,她在胡说什麽?!
“啊呀──”库兰突然抱住连芳,像在掩饰什麽,在他绯红的脸上迅速印上一吻,几乎是恶狠狠的。
周围有起哄般的哼笑。
“呀,王子要生气了,我可不要被杀。”库兰夸张地动作,抖著裙子站起来──
沙尔的确在皱眉。
“……时间不多了……你好自为之吧。”指头在自己额际俏皮地轻弹,连芳和女子四目相对──
寂寞的栗色大眼睛……
居然和某人很像──
……依斯特丽?!
虽然美人在怀,沙尔却提不起什麽兴趣。
那个杜杜奇的侧室在向连芳示好吗……真是浪荡的女人──而让他更加不满的是连芳的态度,他完全没有拒绝呢。
“殿下……阿舒尔来报说巴比伦人已经过了河。”
修提司耳边悄声附言。
的确,现在可不是享乐的时候,若不马上回尼尼微的话,很快将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情境!
“王弟……”不善辞令的杜杜奇突然发话,沙尔抬眼看他时,他居然还把脑袋往後缩了一下,嚅嗫地开口──
“你有没有考虑过和巴比伦人合作呢?”小心翼翼的试探,唯恐惹怒自己的亲弟弟。
什麽?
这话完全不像是他这麽个头脑简单的家夥讲出来的──再看那笑意盈盈的赫梯公主──应该是她的意思没错吧?
“没有。”
果然,杜杜奇马上因为这句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知所措起来──
“那麽现在呢?”芙瑞达很自然地接著问,对於丈夫的无能她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
浅笑著轻呷了一口美酒,沙尔对著自己的表妹举高酒杯。
她和杜杜奇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们有所图谋!
“当然会有机会……”芙瑞达就像个游说者,开始喋喋不休。
要改变亚述现在的处境已是刻不容缓──
被亚述王萨尔贡所控制的卡尔克胡叛军盘踞在王都尼尼微──而以阿舒尔为首的周边城市则各个独立──
被亚述征服过的小亚诸国在蠢蠢欲动──
很危急啊……
若是有强邻巴比伦作为盟军的话──就有转机的希望了……
沙尔盯著芙瑞达快速翻动的嘴皮,突然觉得杜杜奇很可怜──要对付这个比男人更强悍的主事者,恐怕很费功夫吧。
“那要送给巴比伦王几座城池,才能换来坚固的同盟呢?”
边上的赫京在她冗长的讲话後,冒出一句露骨的问话──
“如果巴比伦不要亚述的一分土地呢?”
芙瑞达说,这话让沙尔和赫京同时侧目──
“巴比伦王是只要王子您把一个人送给他。”
宛若石破天惊──众人都愣住了。
什麽人──巴比伦居然愿意用同盟换取“他”?
沙尔不露声色……看那女人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就知道巴比伦人许了她不少好处来游说自己。
“好啊……若是有朝一日尼尼微悬挂上了我军的黑狮旗帜,我一定会将此人奉献於巴比伦王。”
此话一出,寂静一片。
接著有人开始鼓掌──众人跟著大笑起来,殿堂中鼓噪沸腾起来──
“先别著急啊……还没问是什麽人呢?”
赫京摸了一下鼻子,眼睛瞟了记坐在末席的连芳──“若是你不舍得的话……又该怎麽办呢?”
男人看到赫京的眸子在忽闪,心猛然一记被揪紧了──
“他想要谁?”
芙瑞达没有吱声,只是慢慢地把酒杯放下,然後起身──
“各位──”
她的声音相当大,以至大殿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
“巴比伦愿与我们结为坚不可摧的同盟,代价就是……”
她抬起了光裸而优雅的右臂,直指末席上一个纤瘦的身影──
“这个人!”
赫梯的公主指著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的连芳,向在场的每个人宣布!
太快了──连赫京也未曾料到这个女人如此厉害,居然当众说出同盟的条件──分明就是让沙尔骑虎难下嘛!
因为如若不应的话,那就是偏袒……还有不伦……就算真是亚述的神祗,也必须妥协!
被那许许多多聚焦过来的目光刺中了──连芳才意识到“库兰”所说的“厄运降临”是什麽!
天──自己居然也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仓惶地爬起,但身边的卫士神经质地上前,将他死死地摁倒於地──
不!
挣扎,但是不管用,求救?──向谁?谁会来救自己……
剧烈喘息……偏著的脑袋对著那坐於上位的男人──
他居然还是无动於衷的?!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奴隶──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玩物吗?!
“我不同意──”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虽然并不响亮,可众人听得格外清楚──
他推开了围绕自己的女郎们,直起身子──
“王子……”
“住口!”
一个琉璃杯子被用力地掼到地上,发出尖利的破碎声──彩色的光华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