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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道川蜀也势必会大大地出乎欲在半道上截杀我们的敌人的预料。当他们探知我们的下落时,说不定主公的船已经在大江之上了。而在水面之上,他们再想要追踪到主公一艘船的具体位置,只怕便是方家倾尽全力也是做不到的。”
“果然是个好主意!”许惊鸿细思之后,也忍不住击掌赞了一声:“而且只要是顺风而下,我们在速度上也不会比从陆路赶去京城慢上多少,兄弟们又可以在舟船之上休息一番,的确是一个一举数得的好主意哪。”
“如此,主公可是已经决定走水路了吗?”孙再元见许惊鸿似乎很是赞同自己的提议,便赶紧问道。其实他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真心投到许惊鸿手下后给他出的第一个策略。
在对方灼灼的目光逼视下,许惊鸿笑着点下了头来:“当然,既然从水路走不但能更安全地到达京城,而且行程上也不慢,我为什么不选择他呢?只不过如此一来,孙先生你就无法与我们同路而行了。”孙再元将要带着自己母亲和妻子的灵柩回位于中原青州的家乡,这可不能从长江顺流而下了。
“我们父子三人不过小人物而已,又有什么人会在意呢?只要主公能安然抵达大梁,再元就会在三月之后赶去见您的。”
“好!那一切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明天一早,你就扶灵东往,而我们也会在之后改道蜀地,从水路前往大梁!”许惊鸿最后给出了自己的决断。
次日,在送了孙再元出城归乡后,许惊鸿他们又带了灵州官衙的兵丁去了当日他们藏匿那些马贼尸体的所在,将这些做下许多恶事的马贼的首级取下后,呈送朝廷交差。
之后,本着信义,他又找到了尚在灵州盘桓的柳开阳一行人,本意是邀请他们与自己一起改道前往蜀地了。不想柳开阳见了面就说出不欲与他继续同路的话来,显然他这是要与许惊鸿他们撇清干系了。
虽然官方有了一个定论,但知道马贼已经被杀的他们自然是能够想见灭方家的凶手是什么人的。想到许惊鸿居然如此和方家为敌,柳开阳怎么可能再和他一路呢,这不是作死吗?所以在见了面后,就立刻和对方断了这层关系。
这一点,许惊鸿也想到了,既然对方不欲与自己同行,他也不强求,这反而让他们兄弟更得轻松。
又一日后,许惊鸿便和兄弟们继续启程,虽然在出城时看他们的方向是往东北方而去的,可在赶了半日路后,他们便转了方向,往北边的蜀地而去。对此,并不知道许惊鸿心意的王烈海很是奇怪,便作了询问。
见已离开了灵州,不可能再被有心人探知了自己的路线后,许惊鸿才把取道水路的新想法说了出来,这让其他人也都一致赞同。
“这个主意不错,蜀地和中原一直有着某些隔阂,那是前吴一统三国后就留下来的。现在我们去到蜀地,别说方家压根想不到,便是他们想到了,这手也没有那么长,能让蜀中的那些世家为他卖命!如此一来,我们这一路上的安全可又多了几分保障了。”王烈海忍不住赞了一声:“孙先生果然是个有谋略的人哪。”
其他那些只是有着一身武艺,而对谋略计策不怎么擅长的兵士见许、王两人都是这么看,这么说的,自然便没有不同看法了。只有熊庚在听说他们将坐船数千里往大梁后,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他们在担心着什么。
不论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在十多日后终于来到了蜀地。
蜀地因为有着天险蜀道,再加上三面环山,以致与外部的交流很是不便,唯一最是顺畅的通道便是水路了,这也使得此时蜀地的船运业很是发达。当许惊鸿等来到一处叫青神的小县城说明要搭船往大梁而去后,便有不少的船老大前来兜生意了。
只是这次许惊鸿并不打算与其他人同乘一船,再加上他们有人有马,需要一条足够大的船只,所以在几经周折之后,才终于找到了一条满意的渡船。又是一段时间的供给准备之后,许惊鸿他们便准备乘船往东了,此时已经是五月末了。
因为已是盛夏时节,天气酷热,尤其是蜀中这个大盆地里,太阳的热量根本散发不出去,所以贪凉快的许惊鸿一行并没有在白天上船启程,而是直到夕阳西下之后,才来到船中,吩咐船老大开船起行。
就在船只解去缆绳,将将要离开岸边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大喝:“船老大等上一等!”说着一条粗壮的身影也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在他的身旁还有个身材修长的青衣男子,亦是快步赶了过来。
船老大一边解下缆绳,一边有礼地回道:“这位客人,咱这条船是被大客人包下来的,可不能让旁人乘坐哪。您若是想坐船离开的话,还是找其他船只吧。”
两人听了这话一呆,随即看了看江边空旷的水面,那个大汉旁的青年苦笑道:“这时辰只有船老大你这一条船了,让我们到哪里再去寻找其他呢?你就行个方便,让我们登船吧,我们委实是有急事不能耽搁哪。您看这船尚有许多的空处,容下我们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给你两倍的船钱嘛。”
“这……”见对方如此一说,尤其是最后那句,让船老大不禁有些意动了。但是做生意的还是当以信用为本,虽然想赚这笔钱财,可也不敢自做主张,他只得对两人道:“既然两位也有难处,那就等我进去询问一下包下本船的主人吧。若是他们同意让你们同坐一船,便上来,若不成,那我也没有法子了!”说完便转头进了船舱。
许惊鸿一行正坐在舱里,外面的对话自然是听得清楚,本来以为船老大会替自己等打发了,所以才没有出来说话。现在见船老大居然要为那两人讲话,几个战士面色就有些难看了。没他一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老狗便虎着张脸道:“船老大,你好不懂事!既然这船是我们包下了,自然容不得其他人上来,你怎能做主呢?”
“这个……”船老大一看那些客人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好说话的,只得叹了口气,不再言语,退出了舱去。
这时,许惊鸿却突然站起了身来:“我去看看吧,若是寻常的客人,又是顺路的话,让他们搭乘一下也无甚干系。”
船老大刚朝那两人道了声歉,回绝了他们,许惊鸿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岸上两人的模样后,许惊鸿不禁笑了起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宗兄,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原来这两个急着要上船的正是和许惊鸿有着两面之缘的宗肖和铁柱主仆。
“是许……兄哪?”见许惊鸿一身寻常的布衣,显然是想要隐藏自己的军士身份,宗肖也就只以兄相称了。随即他又道:“前次在凉州偶遇,阁下不是说要去大梁吗?怎么现在却出现在这小小的青神了?”
“说来话长,不知宗兄如此急切却是要去哪里啊?若是顺路的话,大可以上我船来,这一路之上也好有个伴。”许惊鸿含糊地回了一句,迅速转变了话题。
“没有更顺路的了!”宗肖呵呵笑了一声:“在下也是去大梁的,不但顺路,而且还是同路呢!”
“如此,还请上船!”许惊鸿作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也踩着重新铺好的踏板上了船来。船老大见状,心里也是大喜,这下自己可就又能拿到额外的收入了。
船终于在这一段小插曲后正式起锚,在平缓的水道上缓速地向前行去。而许惊哄则把宗肖二人引到了舱中,和这个身份神秘的青年谈笑了起来。
次日一早,船前行的速度就更快了,而憋在船舱里一日的许惊鸿等也走了出来,开始在甲板之上欣赏起了两岸的风景来。一边看着风景,许惊鸿和宗肖二人又聊了起来,这一次聊的就比昨天要深入一些了。
“之前听宗兄说过,是要在西南看看走走的,怎么却如此急着离开了?”许惊鸿不无好奇地问了一句。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出来是瞒着家父而为。本来是想出来长长见识,看看我大宋的壮丽河山的。不想这才几个月工夫,家父就已经把我给找到了,还让人送来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着我赶紧回家。所以才会这么急匆匆地回大梁了。”宗肖有些尴尬地一笑道。
“原来如此。看来宗兄是有一个很是疼爱你的父亲了……”许惊鸿说着眼中闪过了一些莫名的感情。
“这却也算不上,只是老人家不喜我这个儿子远离自己的控制而已。却不知许兄的父母……”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宗肖的话只说了一半。
“我许惊鸿只有母而无父。而且母亲也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过逝了……”许惊鸿的眼里也有一些黯然,随即又振作了一下道:“不过我却有不少的兄弟,他们个个与我都有过命的交情,所以我并不孤单!”说着他看向了身旁正自说笑的那些战士们。
“看来许兄可比我要幸运得多了,至少你还有这么多肝胆相照,可以信任的兄弟。而我……”说到这里,宗肖又一次叹了口气,但后面的话也随着这一声叹息而隐去了。
许惊鸿无意探听消息,便也住了口,自顾看起了两边高耸的山崖发起了呆来,他也在心里盘算着回到大梁后自己该怎么办,是主动出击呢,还是暂时蛰伏韬晦,以待时机。
顺风顺水,船在水上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两日之后,船便行到了三峡这个水流湍急的所在处了。此时,许惊鸿才知道自然的力量,这水路之上的凶险所在了。
那船只受到了急流的推动,在水面上就如飞一般冲前,而人在船中,给人的感觉就不是船在前飞,而是对面的山崖在向着自己逼压过来了。许惊鸿站在船头,享受这种激荡的刺激,也觉心旷神怡。
每一次,都只觉得一座黑黢黢的峭壁向着自己压下来,让人忍不住就把眼睛闭上。但当激荡的浪花打在脸上,再睁开眼时,许惊鸿却又发现船只已经从那片峭壁处穿行过来了。不过还没等他透过气来呢,又一座峭壁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再一次的惊心动魄开始了。
这种似乎是将生死悬于一线之间的感觉让许惊鸿心里豪气顿生,什么方家的敌对,什么京城的困难,此时已经全部消失了,他忍不住放声长啸起来。因为修习的道门心法已有小成,所以这一啸居然持续了盏茶工夫,便是河道两旁的猿猴也开始附和地啼叫起来。
长啸一停,许惊鸿看着周围快速向后退去的山壁,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儿时所学的那首脍炙人口的名诗来,便随口念了出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好诗!”这时,便有一个声音自许惊鸿的身后响了起来,正是宗肖听到了他所念的这首诗,忍不住赞道:“好大的气魄,真乃千古名句也!与许兄的这首诗一比,我朝中那些所谓的文人骚客们所写的诗词就根本不值一提了。没想到许兄竟还是个文武皆能的大才哪!”
听对方这么一赞,许惊鸿的脸上反倒是一红。自己虽然不算什么文盲,但是胸中的墨水也着实不多,能背的也就是那几首最有名的诗词而已。来到这个时代后,他也曾想过要象某些穿越前辈般剽窃上几首名诗名句来使自己声名雀起,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是自己知道自己本事的,就是把记得的全部名诗名句写出来,也不过那么些。而一旦用完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最终他选择的依然是这么一条用汗与血交织出来的路,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