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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把你交给我管教,我便要教你些真真正正有用的东西,而不是胡乱说些礼义廉耻女红纺织。”
“你是个女孩子,又生在帝王家,你能去的地方无非那几个,你能走的道路无非那几条,你生来便比别人要高,所以你只需要学会一件事,那就是让自己更开心。”
沈眉芳笑了:“你现在还听不懂,没关系,将来会懂的。”
易阑珊气鼓鼓地把线揉成一团:哼,芳娘娘是个高明的骗子,她对我说她不会教我女红纺织这些无聊的事情,原来,是丽娘娘教我这些无聊的事!
丁娇丽含笑看着她**手上的刺绣工具:“慢慢玩,玩够了再开始绣。你今天只要绣出一朵红蕊白瓣的梅花来就好了。我今日不大舒服,杏姐姐,等下你替我验收哦。”
陈杏儿心知她不是吃零嘴就是补觉去了,在易阑珊面前也不好点破,略点点头。见到杏嫔点头应允,易阑珊只觉头大:丽娘娘还好打发,撒个娇便能混过去了,杏娘娘最是持重,一定要看到红蕊白瓣的梅花才许我睡觉。
凤仪宫。夕阳西下。
“皇上的气还没消么?”
易元真一愣:“什么?”
“我还以为,没两天您就会把珊珊送到凤仪宫来呢。”
“你这里才添了个小娃娃,我怎么敢把珊珊送来。她在璇玑的脸上画画,你忘了?”
易江垣紧紧抱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娇嫩的小脸儿,扇子一样的睫毛:“我看,是皇上怕我忙着照看璇玑,疏忽了对长公主的管教吧?”
“你语意里的不满,越发露骨了。”易元真走到她身旁,抚摸着璇玑粉嫩的脸颊,“明天就要举行立后之典了,你却越发轻狂起来,这可怎么是好?”
易江垣心里一沉,脸上浮现一个俏皮的笑容:“皇上把后位给了我,自然也可以收回去。”
“把后位收回来容易,难的是我还能把它给谁?”易元真平静地说,“若是上官静没有闹出那样的乱子来,也许……”
易江垣打断了他:“我不想在璇玑面前说这些事情。她不该听到这样的事情。”
易元真点点头:“那就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吧。”
——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直到你恐惧、你忧心、你憎恨、你亲手毁灭她的无忧无虑为止。
育德殿。月影参差。
“老臣参见皇上。”
“太傅快快请起。”易元真自龙椅上站起来,往前快走两步,伸手做了个搀扶的动作,把太傅感动的是热泪盈眶。
“长公主最近的学业如何?”
太傅是个满脑子圣贤书的老儒生:“不知为何,长公主最近临的字帖整齐了许多,文章也通顺了。”
易元真点点头:看来,在栖霞殿,珊珊很吃了些苦头呢。
此刻的易阑珊还在与绣架搏斗。她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安坐一旁的杏嫔,说来也怪,坐了那么久,她的腰杆还挺得那么直,姿势也没什么变化。
“长公主若是乏了的话,便去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绣三朵梅花就是。”
“丽娘娘明明说是一朵,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三朵?”
陈杏儿一板一眼地答道:“今天绣好便是一朵,明天绣好便是三朵。”
“不管了。我不绣了。”易阑珊恼怒一拍绣架,立刻大哭起来——原来,她恰好拍到了一根针,还好,针尖那一头是插在木头里的,可针尾那一段刺到肉里也是一样痛的钻心。
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陈杏儿一时间也愣了,沈眉芳推门进来:“这是怎么了?”
丁娇丽拖着鞋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上还抓了一把松子:“怎么了?”
一群太监宫女冲进来:“长公主怎么了?”
太医看着易阑珊已经哭皱了的小脸儿,软语温言地哄道:“长公主忍着点,上药会有一点疼。”
沈眉芳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实在觉得好笑:被针扎了一下,流了那么几滴血,就要心急火燎地把太医招来,长公主这是想把事情往大里闹呢。
让易阑珊失望,也让栖霞殿战战兢兢的众人宽心的是,皇上并没有来。易阑珊命人宣太医的时候,也十万火急地命人去请皇上来,可是,易元真以国务缠身为由,拒绝来探视负伤的长公主。
有了璇玑之后,父皇就不要我了。易阑珊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指:刚才那一针真是白扎了。原来,被针尾扎和被针头扎,都是一样的痛。
皇家有女未长成 第十章 姐姐(上)
易江垣正式封后并未在宫中激起多大的波澜。
毕竟,有能力激起波澜的人,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或许,还有人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只是她们离那个位子还太远。太过渺小的力量可以忽略不计,谁见过大象和蚂蚁吵架呢?
冗长的典礼结束之后,易江垣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头上,耳朵上,颈项上,手上,全部挂满了首饰,一颗头仿佛有千金重。
设计如此繁复的饰品,把挺直脖子都变成一个需要使出吃奶力气的浩大工程,是为了告诉新后,她往后的路会有多难走吗?易江垣的心里突然浮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她对着镜中那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笑笑:我自己选的路,就不怕难走。
在后宫里荡起涟漪的是,几天之后,皇上开始频繁地召人侍寝了。许多灰了一半的心,复活了,同一个念头在她们心中蠢蠢欲动:看来,皇后之位,离我也不是很远呢。
雨露均沾的政策自然没有落下栖霞殿三嫔,但她们,并没有萌生什么特别的心思。陈杏儿素来冷面冷心,沈眉芳最通透不过,丁娇丽只求多吃多睡,三个人在珍爱生命,远离后位这个问题上,有着不必言说的默契。
易阑珊也注意到,每隔十来天,就会有金盘子盛着一朵沾着露水的蔷薇花送来栖霞殿,收到花的人或者是杏娘娘或者是芳娘娘或者是丽娘娘,她们拿到花,会去梳洗打扮一番,在她们梳妆的时候,一乘挂着红灯的软轿停在院子里,夜幕深沉,红灯在风中微微摇摆。她当然知道这轿子是要把某位娘娘抬到父皇那里去再抬回来。她并不知道这是大胤朝自有后宫来便有的规矩,还以为是父皇有心避开自己。以前,她住在易江垣那里的时候,易元真每个月都会亲赴长乐宫好几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风雅地送来一支蔷薇花,用软轿悄无声息地地把人抬走。她头一次意识到,父皇未必会永远爱她,永远那么爱她。以前,父皇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由得她恣情恣意,为所欲为,现在,父皇不过多了个豆丁儿那么大的小娃娃,自己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她心里充满惶恐,想去找父皇问个明白,却拉不下面子,再说她也根本见不到易元真。男人深不可测的心思怎么猜?她灵光一现,突然明白自己该找谁倾诉。男人的事情,自然该去问男人,而后宫里的男人……除掉那些看见自己就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就只剩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说来说去,自己能请教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城舅舅。
可是好些天没看见城舅舅了呢。虽说父皇上次答应了让城舅舅教自己骑马,可也就是那么顺口一说,自己也没催,这事情便耽搁下来了。第二天,易阑珊在太傅那里正式提出了,以后早上读书,下午学习马术。太傅倒是没有反对她的提议,只是把马术课改成了三天一次。
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易江城明显地发现易阑珊有了心事,她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一些天真的话语,只是眼里有一层蒙蒙的雾气,她隔着那层雾气,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世界,防备这个世界。这样的眼神,易江城十分熟悉,对这样的眼神,易江城十分敏感——那是姐姐的眼神。
才一阵子不见,珊珊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易江城在心里掂量着小妹妹对长公主造成的冲击:看来,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分享呢。
这是头一节课,易江城只是带着易阑珊在马房里走走,看看,摸摸,解说马的习性。易阑珊拿草料给它们吃,瞧着它们吃稻草的样子,易阑珊乐得不行,笑声咯吱咯吱的。
酝酿了很久的问题,满肚子要投诉的委屈,真的见到了城舅舅,易阑珊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父皇并没有把自己怎样。再说了,就算告诉了城舅舅,他又能把父皇怎样呢?
让太傅满意的是,开始学习马术之后,易阑珊的性子开始沉静下来,当然,她还是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只是不再那么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骑马要学会控制马,也要学会控制自己。
太傅在皇上面前狠狠表扬了易阑珊的进步,也不忘对洛阳侯赞不绝口。
听着太傅的赞美,易元真笑了:人都会长大的,因为,人一定会遇到挫折。
一切都冲着他指明的方向前进,偶尔有些小小的意外与偏差,只要肯花时间和力气,终究会被拉回正轨。
后宫里还是那么平静。直到太医院里传出消息,皇后娘娘有喜了。妃嫔们欢欢喜喜地去道贺,心里却在嫉恨不已:易江垣承宠的次数也不比我多啊,怎么她的肚皮就这么争气?
易阑珊也被带着去向垣娘娘道喜,看着垣娘娘尚且平坦的小腹,她好奇地走上去,把手覆盖在她的肚皮上:这里面真的藏了一个小娃娃吗?隔着衣衫自然摸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易阑珊默默地从屋子里跑来出去,那么多女人围在一起唧唧喳喳,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什么人发现。
过了好一会儿,沈眉芳才发现易阑珊跑出去了,她默不作声地走到花园里找了一轮,没看见人,去问了凤仪宫的门子,答曰并不曾见到长公主离开。她想了想,偷偷把千顺叫到一旁,叫她先不要声张,找几个小丫头在凤仪宫里寻一寻。
寻找的结果是:没有。
千顺问道:“你们四处都找过了么?”
宫女们异口同声地答道:“都找过了。”
“真的都找过了?”千顺挑起眉头。
一个宫女答道:“真的都找过了,除了璇玑公主的卧房。”
千顺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
皇家有女未长成 第十章 姐姐(下)
千顺急匆匆往璇玑公主的卧房奔去,沈眉芳不语,只是跟在她身后。
房门虚掩着,千顺定了定神方才伸手去推门,恰在此时,屋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千顺惊惧地冲进去,吓了奶妈一跳,这奶妈是才入宫的,瞧着千顺狰狞的表情,吓得膝盖一软,抱着孩子便跪了下去。
千顺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并不见易阑珊的踪迹,脸上的神色稍有缓和:“小公主怎么了?”
奶妈的衣襟半敞:“小公主呛奶了。”
站在一旁的沈眉芳心里冷冷笑着:这就是帝王家啊!连对小孩子都要以最大恶意来揣度。她脸上的笑则天真得多:“呛奶是什么呀?”
奶妈站起来,眉开眼笑地答道:“这个嘛,没生过小孩的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千顺站在旁边,沉默不语。沈眉芳偷眼觑去,见她面上潮红,胸口起伏,只是刚才情绪过于激动,需要慢慢平复。忽听外面一片调笑打趣的声浪越来越近,原来是探视皇后娘娘的众多妃子在百依的引领下,移步来探璇玑公主了。
见到沈眉芳已经到了,陈杏儿一笑,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刚刚没看见你,原来跑到这里来了。”丁娇丽扑哧一笑:“我听人说啊,多和奶娃娃呆在一处,很快就会有小娃娃,原来,芳姐姐也听过,而且还‘身体力行’了。”众多妃嫔笑成一团。
而易阑珊也在此时悄悄走了进来,站在了沈眉芳身旁。
告别了凤仪宫,众妃嫔各自坐上轿子离开,沈眉芳牵着易阑珊:“我们去御花园转转吧。”陈杏儿、丁娇丽也不多问,先行离去了。
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走在御花园里。正值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