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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宸星对食物有着天生的敏锐,他抓起米饼就开始啃,还厚道地赞美着好吃。最后又习惯性的把最后半块米饼塞给子寰吃。
子寰哭笑不得,又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只好小口小口地吃着。
宸星伸了伸懒腰,直挺挺倒下:“我要睡觉了。”
“这是屋顶啊,你疯了?”
“嗯,风吹得好舒服!”
“喂,你到底有没有喝醉啊?”子寰怀疑道。
“呵呵,好大的太阳啊!”
看来是真的醉了。子寰着揉了揉太阳穴,躺在他身侧。
宸星翻身俯视子寰,摇头晃脑地眼睛都笑成了线,用捏过米饼后油腻的手拍着他的肩膀:“你有跟秦狄爬过屋顶吗?”
“没有。”子寰瞅了眼他脏兮兮的手。
“你有跟秦狄在晚上晒太阳吗?”
“那个是月亮。”
“我说是太阳就是太阳!”宸星霸道地说,“没有吧,呵呵,肯定没有!”
子寰苦笑:“你喝醉了。”
“胡说!我迎风一刀斩,号称千杯不醉小酒仙!”他大着舌头说道,头一栽,就趴在了子寰身上,呼呼大睡起来。
微风拂面,带着些许凉意,但有宸星这个活暖炉在身边,丝毫不会觉得冷。
抬头见皓月满轮,每当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之时,他都会当空遥望,“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在广寒宫里夜夜孤寂,那他呢,时过境迁,心思是否又会有所改变呢?
等宸星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要尽快回宫才对,这段离开的日子,他的江山又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回去之后,一切事宜还需重新部署。
子寰一边筹划着,一边轻抚着宸星,他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滑若清波。
“阿嚏!”身上的人动了动,打了个喷嚏。
“都说了屋顶上风大,你还要死赖在上面睡觉。”子寰轻责道。
宸星皱了皱鼻子,眨着迷蒙的睡眼,睡了一觉,醉酒也有些醒了。
“回屋吧,不要毒伤刚好,又感染风寒。”
“少来了,弱不禁风的是你!”宸星辨道。
两人沿着梯子爬下,宸星先行进屋,子寰随后掩门。在屋门即将合上之前,子寰无意中瞥到阶前那株无花之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看什么?”宸星从他背后探头,沿着他的视线望去。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他拾阶而下,宸星不免好奇,也一路跟随。
子寰伫立树下,面如霜染,郁悒不语,他静静地凝望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又在想秦狄了吗?这里是他们生死相依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是他们爱的见证,回忆无处不在。
宸星不忍打扰,只好陪他站在树下。
静默之后,子寰蹲下身子,竟用手在树根旁刨起了土。宸星看不过去,连忙找了块碎石塞到他手里。
他一声不吭地埋头挖着,挖掘了片刻,石块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扔掉石头,又用手刨了几把土,挖出一方绢帕。
尘土已经漂去了绢帕原本的颜色,显露出陈旧的土黄色,他拍去泥土,展开绢帕。
“这是什么?”宸星看到绢帕中呈着翠绿色的饰物。
子寰取出两片玉锁,细心抚摸,忧愁凝于眉宇。
“这是很久以前秦狄埋在这里的,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在。”子寰感慨着,合起玉锁,两片锁的阴文与阳文刚巧重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果然是这样……与宸星料想的不出其二。
指尖沿着锁片的纹路缓缓移动,似在抚摸爱人的脸庞,宸星发现,此时子寰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是阴阳和合锁,很小的时候母后送给我把玩的,后来我把其中一片送给了秦狄。那天是我成婚的日子,他很伤心,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哭。那天晚上他趁我不注意,把我的锁片偷了出来,然后埋在了这里。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有意疏远他。”
“你怕你们之间的事影响你继承皇位?”宸星讥诮。
“你是这么想的?”子寰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又回到玉锁上,“你以为对一个人好是那么单纯的事情吗?你有多少本事才能对人有多好,否则只会害了那个人,不但自己处处受人牵制,那人也会被你连累!权利的是非漩涡之中,谁又能幸免呢?”
“借口,说到底你还是在为你辜负秦狄开脱!如果你爱他,就不应该让他孤单地站在一旁,一边为你担忧,一边还要忍受寂寞。”和秦狄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他苍白的脸上经常会流露出对俪影双双的艳羡。
“我那时候四面楚歌,你又何尝能了解?”往事不堪回首,问往昔,岂能不是辛酸?“算了,我说过,就算你们再怎么说也好,只要秦狄相信我爱他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你了?”原来他的眼光,也不过是可以忽略的,尽沾着旁人二字。
子寰没有回答,更多的是沉浸在回忆之中,自己已是思绪纷乱了,哪还顾得着他的心思变化?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若可以回头,我该怎么做呢?我真的不想他离开我的……我只好劝自己说,别傻了,人生百年很快就能过去了,幸好不用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否则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叹人生太久,若能选择,在离别前沉睡,就最好……
他的心上有道血淋淋的伤口,只有不小心才会让人看到,宸星五内俱焚,想用整个儿自己把他寂寞空洞的眼睛填满。
心灵的防线,全面崩溃,来得那么迅猛,来得那么促不及防。
“人生百年,一个人走,真的很寂寞……”换个人来陪,不行么?宸星心神俱恸,已不知所言。
“只要我还爱他,他泉下有知,就能安心了。”子寰包好玉锁,确认似地用力按了按,重新埋入土中。
就让爱的见证,埋藏地底,流传千年。
二十一
不记得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总之身心俱疲。刻意不点灯,让自己被黑暗包围,光会暴露一切伤痕,只有黑暗才能获得点滴的安全。
秦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在子寰心中,他已是超乎常人的存在,变成了一种信念,每次念及他,都判若两人。就在几个月前还从未想过要与他有任何交集,可躲不过的终究是躲不过。
世上究竟有没有鬼魂?他已经不在了,会不会在守在某一个角落里看着子寰,依旧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牵肠挂肚?他会不会化作天地间一抹孤魂,留恋人间不愿离去?
借着月光,镜中的自己神情惨淡,宸星凄然一笑。他走了,带着子寰的爱,那是一份他再也无法受用的爱,他是最惨的胜利者。
宸星抱着镜子,目光的焦点已经超越了镜中的自己。
“他的幸福是你最大的幸福,对吗?”他对镜自语,“你放手吧,把爱还给他。有些事情,你已经做不到了,但我可以做到,我会给他快乐,给他一世的安宁。所以,你放了他吧。”
镜中忽然出现了一张脸,在对自己冷笑,面孔的主人,竟然是秦狄。
宸星惊叫一声,甩手把镜子打落在地。
“邵公子……”他的声音飘忽不定。
宸星骇然回头,门口那人衣袖飘飘,形如鬼魅,眼神略带茫然。
“邵公子,你怎么了?见到我用得着这么惊恐吗?”他走进屋子,点亮油灯,顿时火光照亮满室。
宸星按住胸口,堪堪稳住,定睛一看竟是流桐:“你怎么会在这里?”以前居然没有发现,他长相与秦狄这般相似。
“我是今天才上山的,皇上说还要在这里几天,我怕他起居不方便,就来伺候着。”他把油灯挑到最亮,笑容如平日般温顺可掬。
“就快走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宸星萎靡不振地倒在桌上,揉着自己的脸,确信自己的确不是见鬼了。
流桐利索地为他铺床,宸星不惯被人伺候,弄得浑身不舒服。
“刚才见公子似乎在想心事,连我进来都没发现,到底是什么让公子这么专注啊?”流桐做着活,随口问道。
宸星嘟囔了几句,哪好意思说被他吓死了,反问道:“流桐,你是怎么会被选中服侍皇帝的?”
流桐手上的动作一滞,转瞬被一带而过:“是大臣为了讨好皇上,把我送入宫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个……你的长相……”
他琢磨着该怎么表述,流桐宛然一笑,接过话头:“你是说我长得像秦大人吧?这不稀奇啊,大臣们挑人的时候就是拿着画像挑的。怎么,你也见过秦大人?”宸星胡乱地点着头,流桐反倒开了话闸,“我倒是没有福气的,没见过秦大人,不过皇上的御书房里有很多他的画像。持剑的时候是威风凛凛的,执扇的时候是温文儒雅的,流桐哪及他万分之一啊?我可听说他是个奇人呢,随皇上出生入死十八载,要是他还在就好了,皇上就不用为那些奸臣贼子,急得寝食难安了……”
春秋十八载,载着多少人的梦,断了多少人的情,消磨了几度风雨,又因何而夜夜入梦?
用十八年来爱一个人,那多少年才能炼成心如死灰,金刚不败呢?
流桐依然在絮叨,可宸星已经听不见了,满脑子秦狄和子寰的脸,搅在一起。
华陨对他的话,依稀还在耳边:不要做先陷下去的人,否则你死定了。
不甘心,明明说过要让别人来爱自己的,为什么总是先陷得不可自拔?明明知道丢盔弃甲之后,伤的只会是自己,为什么还是睁着眼睛往泥潭里跳?
可情不自禁,情难自禁……
在子寰心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这条路该怎么走?宸星毫无头绪。
“邵公子,我弄好了,你早点歇息吧。”要不是流桐打断了他的迷梦,恐怕他真的要迷失了。
另一侧是子寰的住处,流桐敲门入内,屋里的人也是一番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也不打扰,自顾自地收拾屋子。
子寰见到他,如梦初醒:“宸星那边做完了?他睡了?”
流桐点头:“邵公子他就会睡了吧,流桐看他一副疲倦的样子。”
“嗯,这几天辛苦你了,等回宫朕好好赏赐你。”他漫不经心道,显然还沉浸在先前的回忆中。
对于流桐来说,他自认跟秦狄是完全不像的。一个人最不相同的就是眼神,因为身份和教养的不同,秦狄的眼神正而内敛,流桐的眼神邪而外露。所谓正而内敛,是说秦狄目不斜视,不论待人还是算计,不应有的情绪从不流露。所谓邪而外露,是说流桐眼神轻飘,眼中总是充满了各种情绪。
比如,此刻他的眼睛,幽怨满得溢出,只是跟前的人看不到而已。
那种高度,高不可攀,即使没有秦狄,也轮不到自己。
“都是流桐分内的事,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不如陛下在这里多住几天?”他拙劣地做着掩饰,微笑道。
“住不安心,还是早日回宫的好,还有雁子门,一定要让他们吃点苦头。”子寰冷冷道。
“可我觉得陛下最近心情不错呀,邵公子能说会道,给陛下添了不少乐子吧?而且……而且陛下说是住东隅山,流桐自作主张把药膏带来了,生怕陛下腕上旧疾又犯……不过好像是我多事了……”
流桐的话语很淡,可却锐得像跟针般钻入子寰的心。
似乎好久都没有痛过了,以前只要是倦了,累了,想得多了就会痛,可现在……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但子寰还是感到阵阵寒意。
宸星是个特别的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