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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立慧对我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意外,我这才想起吴品说过,她知道我失踪的事。而我父母还不知道,我决定将其事吞在肚子里,我不是第一次瞒他们。
“还记得罗哥吗?”她轻描淡写地说。
“。。。。。。嗯,罗中。”
“石头他二伯跟我说,等你回来,通知你去刑警大队找他。”
我愣住了。
“开饭罗!”母亲端出菜肴。
。
付立慧比我大三个月,六岁时丧父后,再也没喝过“哇哈哈”,其母与我母亲是高中同学兼姐妹。百色水利枢纽建成投产后,隶益镇搬迁,她家也从隶益搬来S市,住在隔壁。
她也在隶益上过小学,我跳级的那年她留级了。
我在十七中上高二时,其母通过我父亲……隶益中学校长将她从隶益中学转到市重点十七中初三年级,和古珊同班。
我在八中补习时,她因多次聚众打架险些被十七中开除。
04年高考时,她的分数只够上西林,同年古珊考取师范大学,我正在西林读大二。
2000年9月,我人生转折点之一。
生性懦弱的我在电动厅遭到一伙初中生的无端殴打,从此性情大变,沉默寡语。付立慧通过小太妹们查清了那伙人的底细后,申明悄悄带着石头、阿荣、白建等人找到那伙初中生并痛下狠手。我闻迅赶来时,初中生们已经在告饶,我当即捡起砖头砸破了其为首一人的头。由于石头二伯及申明干爹的干涉,我五人免于治安处罚,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碍高考报名的的案底。那伙初中生的大哥放出话来,要让我五人住院一个月。后来有个人罩了我们,一个在S市混得颇有名气的隶益人收我五人做了小弟。
那个隶益人名叫罗中,23岁,自幼随父在边境暗开赌场。1992年邻县发生“平远街除暴大扫荡”事件,严打风波席卷了滇东南,其父被捕入狱。他因未成年免于处罚,当时年仅15的他到S市流浪,并广招隶益籍流氓痞子与S市当地帮派团伙争地盘收保护费。在我跟他的两年里,他从未主动要求过我参于打斗。而申明等人因“战功赫赫”被团伙内部称为“五狼”,其中也包括为图报恩而多次擅自行动的我。01年初,S市第三次更换党政领导班子,在多次严打后,S市各帮派团伙或鸟兽四散,或转入地下从事其它违法暴利活动。
罗中遣散了手下,还特意找我、申明、石头谈过话:“过几天我要到越南做大买卖,我老头子以前有个兄弟在那边,去年就叫我过去了。我也带了你们半年了,你们都是好兄弟。这点钱先拿去,该准备明年高考的准备高考,在这继续瞎混的我跟你们找新老大,要跟我走的后天来找我。”
他拿出四扎钱,每扎二万。五人中数白建家庭经济最好的一个月也只有六、七百零用钱,我们这才明白罗哥不是一般的大混混。我没有拿,我明白自己的底线;申明没有拿,他也明白自己的干爹是公安局长;石头没有拿,他明白自己的二伯是刑警大队长;白建更没有拿,他家有的是钱,出来混只是为了刺激;阿荣也没有拿,因为我们都没拿。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罗中,数日后他果然去了越南。我们五人回到学校,继续做小混混,偶尔帮人打打架,还上学考试。
。
“车常,上周有个警察来家里,说要急着打开你的电脑。那时你在外地执行公务,信号不通。很要紧的样子。”
“哦知道了,我到海上调设备,出差前把很重要的设计图存在电脑上忘记上交单位了,那几天单位在做个项目。又联络不上我,不知道密码,就找了地方上的同志来家里问。”
“掉三落四的,下次要注意,你现在是为国家做事,不是一般单位。”
“嗯,知道。”
我套上父亲的外套,借口去找找老朋友,和付立慧出了门。
付立慧突然挽住我的手,默默地走着,双眼迷离直视前面。我颇感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她瞪我一眼,“听那当官的说你失踪了,你知道我有多紧张?”
“我失踪了他怎么会去找上你?”
“古珊说的。是人都知道,我比你爸妈还要了解你。”
“石头他二伯怎么又通过你来找我?干嘛?”
“他一直都认为我是你女朋友啊。又怕吓着你家里,就让我跟你说喽。”
“你是我女朋友吗?呵呵。”
“不是,我是你老婆。”
“。。。。。。”
“我知道有的人喜欢古珊好几年了。”
“你想说什么?”
“真想不通你会连追求的勇气都没有,平时不是很会调戏小姑娘吗?”
“有吗?至少我从不敢调戏你啊。”
“哼,敢吗你?我跟你妈说一声,你就挂了。你真是的,喜欢古珊就追嘛还瞒了所有人这么多年,搞得你很纯情似的。”
“哪年的破事了,小孩子瞎折腾,你提干嘛。哎,你怎么知道的?”
“老早就发现你看古珊的眼神不对。你大二那会儿,只要古珊电脑出点小毛病你多勤快,半小时的公车你坐来坐去一点都不嫌麻烦。还有,她要考会计证,你擅自动用西林的网站服务器上传讲座视频,还骗她说是西林网站上本来就有。古珊不知道你喜欢她,我可知道。”
已走到公安局门口,我突然有点悸然,数年前我这小混混没少进这来。
“喂,解放军叔叔,走啊。是石头他二伯要见你,他会吃了你?再说申明的干爹还在这呢。”
“哦。”
第三节 假日第二天
透过洁白的墙壁,仍能听到母亲在涮洗碗具的声音,家里有洗碗机,但她坚持要手洗。父亲此时仍在学校开会。从中亚回来后,我很快就恢复了有空就睡的习惯。在S市我已找不到什么老朋友,石头从云大设计学院毕业后就留在昆明工作;于成也在昆明找到了工作;申明参了军,从此人间蒸发;白建和阿荣不知道在哪里,因为自从我上大学后就再没有主动联络过与高中有关联的人。
老式盒带录音机里放着瑞典组合A*Teens的歌曲《Mamma Mia》,这盒磁带是一个姓牛忘记了名字的好友在八年前送的。他是99年中考S市第二名,平时习惯性叫我:“探花”(古时科考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我打完人生第一场架回到学校,牛正趴在床上看物理资料,我是全市唯一的中考物理满分。
“探花郎,你回来了?哎,我怎么没你那么聪明呢,这题我看了两天也没看出个苗头,你帮我解解。”
“你觉得这些东西有意思吗?”
“都没意思。但是北大美女多。”
“才貌双全的往往清高,找美女也不用上北大吧?”
“你和才女有仇?”
“差不多。不过某人例外。”
“付立慧?” [小说下载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跟你说多少次了,付立慧是跟我玩泥巴长大的,我肚子里的蛔虫,没有来电的可能。”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嗯,她正在对面洗衣服呢。”
牛放下书,找来眼镜,打开盒带式语音复读器接上扬声器摁上播放器,下床走到窗边,“我观察好久了,别误会,我只是很好奇能让庭车常牵魂梦萦的是什么样的女生。”“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了,你不是书呆子。”“自从你搬来跟我住后,我就不再是书呆子了。” 古珊站在对面楼的公用洗衣间内临窗处揉搓着红色塑料盆里的东西,偶尔抬起裸露的手肘去捋一捋散乱的发。一个望远镜递过来,我惊讶地看着文质彬彬的牛。
“隔壁借的,我够意思吧?”
“唉,我不应该教坏你。”
“放心吧。你会打架的习惯我是不学的,我没杀气,嘿嘿。你怎么不追?就算学校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还没有你不敢做的事呢。”
“有时候走得太近了期望会慢慢降低。”
“这样看她一辈子?”
“我倒希望这样,不过人家过几年要考到别的学校的。”
“唉,堕入情网的流氓,唉。”
“你在放什么乱七八糟歌?”
“Mamma Mia;歌词大意是失足少年对妈妈的忏悔。”
“故意放给我听的?”
“对。”
两人陷入久久的沉默,古珊取出衣物挂在窗棂上,拿起盆一侧,慢慢将水倾倒到长长的排水道上,似乎有人在叫她,她哎一声急急忙忙跑回宿舍,地上的水花随着她的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步子溅起又落下。不多时,那间宿舍传出一阵欢呼,我猜得出,她拿到了市作文竞赛中一等奖的奖品,那是一个盒带式随身听。特等奖被一个流氓痞子取得,奖品是复读机………现在正摆在牛的床上,播放着关于失足少年对妈妈忏悔此类题材的歌曲。
一周后某个中午,我和申明等人冲进初三2班的教室,将一个正在和古珊搭讪的男生拖到校门外暴打了一顿,理由是申明的衣服晒在操场上被他不小心踩到了一脚而没有主动前来道歉。古珊没有丝毫异样反应,生长在隶益镇的她似乎也习惯了男生打架。付立慧每次来找我借钱,她仍然礼貌地向我打招呼。那男生也再也没有向古珊献殷勤,因为付立慧会嗤笑他是软蛋。
自从牛买了这盒A*Teens的专辑,我每日清晨翻墙回到学校,都能听到从空荡荡的宿舍里传出来的《Mamma Mia》,它告诉我………已经上课了。我会换上韩国女子组合T。T。ma的带子,然后躺到床上大睡,表示……不要吵醒我。这两盒属于同一流派的音乐,构成了我高二以后的生活,直至我前往八中复读,在高高的山是和人同租了一层屋子,每每登上楼顶目视远处平静依旧的十七中校园,零落的两栋教学楼、两栋宿舍楼,慢慢找出古珊宿舍的位置,喝一些白酒。
。
“儿子,起床喽,今天吃白切鸡,还有青炒饵丝。”
母亲轻轻敲响我的门。
两母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席地而坐,热腾腾的香气弥漫开去,我伸出手捉起一只鸡头正要放入口中。电话响了。“喂!我还没起床呢。”“哦哦哦庭哥哥没起床,知道了,下次要亲自来叫醒。”
“怎么跟慧慧说话凶巴巴的,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母亲嗔道。我飞快地瞄一下表,和石头的二伯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妈我走了,有急事,留点给我哈。”“好的,过马路小心车子哦。”
S市公安局某室。
石头的二伯开门见山说道:“昨天也跟你说过这事,目前能找到的最了解罗中的人只有你了,打过招呼了啊。今天上面的人也下来了,找你来是为了了解他的一些情况,以利于开展下一步工作。”
我点点头,旁边的其它警务人员也作好了准备。我点了支烟,慢慢回忆与罗中相关的物事。约莫二三个小时,二伯合上笔记,轻松地把烟盒扔向桌中心,笑道:“根据庭同志提供的资料,我们可以初步认为,罗中决不是一时脑冲血就蛮干的普通犯罪份子,他这次带人越境袭击我边防检查站,抢走十公斤冰毒,并顺利地从中越警方的联合搜捕圈中逃脱,必定是有很大的后台在支持,至少,他不是。。。”
“队长。”一位警员打断他,望了我一眼。
“哦,介绍一下。庭车常,嘿嘿,七年前,他上高中时经常在街上打架,跟罗中混过。现在是解放军驻福建某部的特勤人员,中尉。这次找他来配合调查也跟上面打了招呼。他在假日期间的联络负责方省国家安全局通过省厅来电指示:如有必要,可以让他了解一些情况。”
警员一听到“特勤”“安全”几字,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