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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调小瞄准镜倍率,观察两拨人慢慢脱离接触。
这桩临时达成的交易之所以能进行是因为交易之前双方都持有足以制衡对方的筹码:周成武一方受到生命威胁,但拥有解开手提箱追踪器的能力,并且尚未找到买家;蒙面人一方掌控着对方的生命,但又面临着即使以武力取得手提箱也难以保证能顺利出境。于是,这种相互制约的平衡局面使交易成为可能。交易顺利结束后,并不意味着皆大欢喜,相反,一种脆弱的平衡取代了旧的平衡,新的危机降临到双方身上——甲方担心乙方可能会设法重新投回手提箱再赚一笔;乙方担心甲方可能会杀人灭口——在脱离直接火力范围之前,这种相互猜忌与不信任感随时都可能成为导火索。
她慢慢调高瞄准镜倍率,监视着那四名蒙面人。
远了,越来越远,双方的直线间距已超过三百米。一直呈警戒态势步步后移的老年MP5准备转身跟上同伙,眼看着危机解除。蓦地……枪声!
两个三发点射划破灯塔微微光线下久滞的寂静。蓝色视野里,老年MP5开了枪,一个从他旁边灌木从里跃出的黑影应声坠地。
“该死的鸟!”老年MP5大叫。
“你该死;趴下!”不知是谁一声喝斥。
晚了,草木皆兵的那一枪引发了一个直接后果:对面疾射来一梭子弹,老年MP5闷吭一声倒下。
咆哮声、枪声、枝叶的撕裂声,沉寂肃杀的山林顿时化作枪火与血肉撞击的战场。
趁着双方对射下的混乱,她毫不犹豫地扣动板机,瞄准镜视野里一阵稍纵即逝的轻微抖动,刚才躲在大树后从容还击的伯莱塔已发出一阵抽搐,仿佛被割断了喉咙的公鸡,作徒劳的挣扎。未等枪机自动回转,十字丝顺势套住另一个MP5,扣发,命中……还剩一个,瞄准境紧紧跟随,只见乌兹死死包着手提箱滚进一丛灌木中,飞快地在山林里穿梭,一直到脱离视界,她都没有扣动板机。
这个人要活着,她在心里重复道。跃出藏身处,换到下一个点,放下三脚架调低瞄准镜倍率,向海面方向目视搜索。灯塔旁的断崖之下,一只汽轮划开银白海面,拖着一道弯弯的弧线向远处冲去。
“跑得比兔子还快”,她宛尔一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任务完成”。
回身找到那三具尸体,扒下伯莱塔的面罩,她不禁一愣,眼前的死人赫然是广州K9吧里的加拿大调酒师。另两个MP5却不认识,从年老者脖子上的吉祥物判断,应该都是香港本地人。她返回农场,把法拉利开到空旷处,放了一地的油,走出远处扣发一枪,那辆冒牌法拉利在一连串爆炸声中化为乌有。
涛声依旧,无人灯塔孤零零地守护在海岸线上,交错丛生的礁群处绽放着一簇簇浪花,一个倩丽的身影沿着海岸线远去。
多年之后,一部由总参三部某通信团团长林玲上校编写的内部报告文学《1024特别行动组实录》中有一段话如是描述:
……不论仓鼠走到地球上的哪个角落,那个美丽的身影总是悄无声息,形影随行。旭日初升时,她是咖啡厅桌上的茉莉花,很容易被咖啡的浓郁所掩盖;风云突变时,她是暴风疾雨下瑟瑟发抖的草尖,楚楚可怜;暮色降临时,她是幽谷中罂粟花,娇艳诱人,也饱含毒汁;月高风黑时,你看不到她,她正静静地蛰伏在某处,盯着你,如果你不慎跌入沼泽,她会化作任何利器都无法斩断的霓裳飘到你手边,但是如果你变成了魔鬼,她会变成一枚比你更恶毒的钢针刺入你的喉咙……
第十三节 默契
(一)
农场方向传来爆炸声时,汽艇已开出老远。
“首长,我们必须回去!那女孩被我绑在农场里,她很危险!” 周成武再一次恳求道。
他双手紧握着舵盘,却没有丝毫要回去的意思。
周成武一把按住舵盘,哀求道,“首长;求求你,回去救救她。如果她真的是平民,那就出大事了!”
他放开舵盘,冷冷回扫一眼,却不作声。单调的引擎声,杂乱无章的涛鸣,持续了很久,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晦涩月光下突然传来那个略带撕哑的声音,“行动计划交代得很清楚,你必须不折不扣地服从我的命令。往前开,别回头。如果她真的是平民,而且因此而丧生的话,你就上军事法庭吧。”
周成武愤怒了,甩开舵盘,顷刻间,汽艇犹脱缰野马猛烈摇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救人!”
他死死抓住船帮,稳了稳身子,面无表情,“我来香港坐的是民航,没带枪,你的枪从一开始也只有两发弹匣,根本就不可能解决掉四个全副武装的悍匪,你拿什么去救人?”
“那可是一条命啊!”周成武很激动。
那声音忽然异常严厉,“你也知道那是一条命?我在电话里没提醒过你要一个人来?你怎么还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来,是谁给你这个权利!接受这项任务时你没有按要求背熟地图吗?你不知道完全可以在半路上放她走吗?在你赶到灯塔与我会合之前,她一没通讯工具二没车,那条路上很少有车通过,她既无法向外界透露这里的情况的,也不可能赶到这里搅乱我们的计划——你并没想过这么做,我说得对吧?你做过警察,却没有一点公众安全意识,你把我的提醒当耳边风,你以为自己在游山玩水!你认为在境内执行任务就不用处处小心。是不是这样,周成武同志!”
“我……”
“你不但不配做一名警察,现在你做军人的资格也丧失了。有你这样跟上级说话的吗!加入1024时你背过条令签过生死状,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身为军方秘密特工的你违抗上级的命令是什么后果吗!”他的话语中已经带上再明显不过的杀气。
“……我……现在怎么办!”周成武冒出一身冷汗,却仍然不折不挠,“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他厉声斥道:“向前开,别回头!”
“不!”仿佛受了那声喝斥的刺激,周成武鼓起了所有的勇气,“首长,我不能这么做”,周成武一边按着舵盘保持原来的方向,一边拿出冲锋手枪,扔到他跟前,哽咽道,“您可以执行军法,我毫无怨言。但是我必须回去救她”,说罢便一手拎起救生衣准备下水。
他暴跳起来一脚踢倒周成武,指着他喝道,“狗日的你有种!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听!”手臂一挥,指着农场方向,“你给我听清楚再他妈的吃我子弹!”
周成武疑惑地侧耳倾听,除了汽艇的引擎声、海浪声,隐约能听到一阵阵很有规律的噗噗声,“……飞机?是飞机!首长,是直升飞机……听出来了!是水上飞虎队。”
他狠狠地瞪着说道:“干你娘的你听出来了是吧?你跳呀,游回去呀,游回去让飞虎队逮起来呀!”
不等他把话说完,周成武已经爬起来稳稳把住方向舵,并加大了油门。
“不回去了?”他冷笑一声。
周成武的脾气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调皮地回视一眼道,“首长,我要是被香港警察捉起来,会不会撞上那个专割人喉咙的肖杨啊?”
他干咳几声,说道:“笨蛋,内地警务人员在香港没有执法权,他怎么割你喉咙?再说啦,你打个电话让总参去救命不就行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如果在地方上暴露了身份,就只能回到原单位去,不可能再呆在1024。他娘的,开快点,你想让直升机发现我们吗!”
“是是是,”周成武唯唯诺诺道,“对了,首长。死条子怎么来这么快?”
“我看见你把那如花似玉的女人绑了扔猪圈里的时候就已经通知驻港联络人,让水上飞虎队进入紧急待命,我们一上船,飞虎队就出发了,我们办不了事的他们能办得比谁都好,那妞儿死不了!”
“……早说嘛……刚才我顶撞您老,您老不会……送我上军法处吧?”
“你顶撞过我吗?”他捡起冲锋手枪,塞回周成武的腰带处,搭着船沿坐下,漫条斯条地摸出一张防水地图递过去,“往图纸上的3号点开,船上有GPS和电子导航系统,自己校正。这张是香港水警这几天的巡逻路线图,你要绕过去,要是真撞上水警,连我都得暴露。干我们这一行的,涉密范围越小越好,明白吗?”
“明白。要是真撞上水警,为了不给总部添麻烦,我会把他们全都咬死,杀人灭口,您老就放心吧”,周成武一本正经地说。
他白了一眼,摸摸脸上的假皮,靠着船沿合眼小憩。
周成武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少校同志?”
“干——你——娘——娘——的——我——操,”仓鼠动动嘴皮子,吐出七个字对上暗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嘀咕起来,“非要这时候点破,到了3号点上了‘南仓号’就什么都知道了。”
周成武暗喜,果然是仓鼠他老人家。
“老大,您老……这张脸是假的吧?您老长什么样?”
“老个屁,老子才比你大几个月,妈的少跟老子套话,到了3号点就全知道了,到时候老子还要跟你算旧账”, 仓鼠转了个背,呜呼大睡起来。
“算旧账?”周成武疑惑起来,莫非以前我跟他接触过?他的声音好熟悉……胡思乱想了良久始终理不清头绪,遂只好专心开船。
汽艇并未向广州方向驶去,而是朝东沙群岛驶去,地图上用铅笔勾起来的所谓的3号点就在东沙群岛西北面海域,那里有一艘正在“进行夜间训练”的大型远洋补给船。周成武离开广州时,程习等人已经准备秘密上船,总部首脑将在船上召见1024特别行动组全体成员,并就赴日本等事宜做最后的动员和部署。
夜深时,汽艇在指定海域与南仓号补给舰顺利会合。
依照保密规则,周成武需要套上面罩,仓鼠虽然化了装但是也套上了。登上南仓号时,周成武从空气中嗅出一丝凝重。四下里,除了固定编制的舰上在岗人员,各主要通道都安排了佩带总参三部直属警卫部队臂章的武装警卫人员。两名总参值勤官将他们带到一部仪器前,分别验过眼角膜和声音后,一人领着仓鼠去指挥舱,另一人则将周成武带下生活舱。
值勤官推开一间规格甚高的休息间,冲周成武笑笑道,“你的制服在床头,新的,洗过,也烫过,卫生间里有热水,先休息吧。8点半我过来叫醒你,记得穿上制服和面罩。9点整,誓师大会正式开始,晚安,有事让警卫报一声,别自己乱跑。”
“谢谢”,门关上后,周成武摘下面罩,慢慢抚摸床头的军官制服和上尉肩章,神情有些恍惚:一年前,他是一个穿不了几次警服的国家安全局卧底干探,而今,他又要穿上这身上尉制服。不知道这一次又能穿多久,一天,或者只是几个小时,也许……如果幸运不好的话,穿上这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再穿了……
(二)
凌晨6时38分,南仓号大型远洋补给舰指挥舱某机要室。
狭窄的通楼传来脚步声,总参三部七处机要参谋高小乐上尉从通信室方向匆匆走来,手上攥着一个蓝色纸袋。机要室门前插着两名中级士官阶级的警卫,其中一名压低声音却威严十足地说道,“口令”。
高小乐抬手看表,回答道:“06年沉思”。
“申雪赵宏博”,警卫复答,让开道,并小声提醒他道:“高参谋,里面都睡着了。”
高小乐点点头,轻轻推开门。只见处长王达明大校平躺在一条折叠床上,高级特工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