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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杨云便欢呼起来:“好啊好啊,许久不曾见过大哥面了。他在信中将台湾说得花团锦簇一般,也不知是真事还是大吹法螺。”看母亲如此开心,二郎也跟着嘻嘻哈哈起来,口中叽里哇啦不知在说些什么。
冯虞俯身亲了。二郎一口,说道:“可不是吹法螺呢。台湾虽说是化外之地,却是大洋要冲,沟通四海,秋冬不寒,海鱼、果品是极多的。哦,台湾产的米也好吃呢。当地熟番慷慨好客,民风淳朴,与我汉人习俗迥异。咱们此行……”
正说着,只觉着衣襟发。紧。低头一看,晴晴正伸手拽自己的衣衫,将小脸侧着仰起。冯虞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方才亲了二郎一口,没亲丫头,这是讨公道呢。
冯虞赶忙。狠狠亲了晴晴两口,柔声说道:“晴晴,回头跟爹去台湾耍,给你抓花鸟鸟玩,好么?”晴晴大睁着眼,满脸是笑,不停点头。
安抚了女儿,冯虞又说道。:“母亲,夫人,这回皇上又赏赐了不少东西,我在京师也带了些好玩的回来。一道来看看。”
着,冯虞招呼门外守候。的亲兵,大箱小箱的流水价抬了进来。冯虞起身将孩儿交给两位夫人,上前将御赐之物一一取出。“母亲,此番奖孩儿平逆党有功,皇上赐母亲二品诰命,这是敕书、凤冠霞帔,孩儿已代为谢恩了。这是御赐如意、福寿金银馃子、凤头沉香木寿仗、沉香狮子、青瓷枕、寿字金线牡丹绣、玉辟邪、御用斗彩茶具。至于一般金帛,直送入库了。”
“这个是你们俩的,三品诰命。敕书官服。牙雕盆景、紫檀镏金妆盒、玉壶玉杯、宫制团扇、牙席、宫绣、禄喜金银馃子,一人一份,同等模样。嗯,宝宝也有呢。长命锁、金镶玉长命手脚镯、八宝金铃、金银馃子,也是一人一份。”
将御赐之物分配完毕,。婆媳三人自然喜不自胜,把玩不已。冯虞看了一阵,笑道:“呵呵,还有礼品,这是我自备的,比不上皇家御赐气派,不过也是稀罕的。此番辽西大捷,虏获无算。皇上恩准将部分所获分赐有功将士。浮财我尽行分赠阵亡将士遗属。剩下的,便是这些了。”
着,冯虞打开个木箱。“皆是鞑靼高官所弃。瀚海紫貂皮三张,给母亲做个长衣。另有些白狐皮、白熊皮、石貂皮、库车羔皮、波斯毯。依妍、阿云,你们自分吧。还有些大枝辽东野参、虎骨、熊胆、鹿茸、猴头菇、玉皇蘑之类,先入库收着。这些个是值钱的。此外还有些京师特产,御膳房桂花陈酒、宫制秋梨膏、料器、绢人、面人之类,也不拘什么的,好玩罢了。噢,我还从太医院弄了许多至宝丹、紫雪丹、虎骨酒之类名贵成药。放家中备着。”
来轻描淡写,东西摆出来,两张八仙桌也堆不下。冯母道:“倒都是看着稀罕的。只是咱们是小户起家,这几年你说来也是出生入死,拼得如今家业。却也不可胡乱花销无度。给儿孙学了去,又不见得有你的本事,早晚要成败家子。”
冯虞赶忙躬身答道:“母亲教导的是。日后孩儿定然留心,以俭省为要。不过,这些个真花钱的却没几项,只想让大家看个稀奇,再有便是些家中好用之物。”
冯母将冯虞拉起,“我也只是提点一句,倒非是要责怪于你。
你在京师忙于国事,还如此费心惦着家中,这份心意最是难得,却比些许钱财要贵上百倍了。这一路必定累着了,今日便在家中吃些清淡菜色,稍调理一番。”
“孩儿中午在家中用饭。晚饭么,方才已与三司说好,与省上官员见上一面。”
冯母摇摇头:“好罢,唉,身在官场,总不如家中自在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恩威并施
虞从总角少年跻身官场到弱冠之年位列一品,不过短)'》升之快,年岁之轻。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遍观惶惶两千年,也就是霍骠姚、周公瑾等寥寥数人而已。若说权柄之重,隆宠之深,则更胜前贤。如今福建官场已将冯虞奉若神明。
官场上,素来讲究提拔同乡、同门、同年,同气相连,引为奥援。如今冯虞难得回来一趟,福建官员哪个不想攀上高枝,好好巴结一番。为了争先宴请,各衙门都快翻脸了。镇守中官梁裕受刘瑾案惊吓,一病不起,只能由左右布政使出面居中协调,商定今晚由福州府城各衙门联名设宴。至于之后动作,便看各家自己的面子与神通了。
午后,冯虞收到布政使司差人正式送来的请柬。翻看后头密密麻麻的签名,冯虞突然想起一事,问来者:“这请柬上怎么不见梁公公列名,上午在码头也不见其人?”
那送帖子的书办躬身答道:“回大人话,自从……自从京师刘逆案发,梁公公便一病不起,据说是急火攻心,如今还不见太大起色。”
冯虞听了嘴角一翘,心里琢磨着,这分明是吓病的。“你回去,便说本官定然到场。”
打发走了那书办,冯虞当即叫来赖时亨,“叫几个人,随我往镇守府。”
那日梁裕接着京师传讯,说是刘瑾被杀,朝廷撒开大网,严查刘瑾逆党,且牵连极广处分极重,最轻的也是罢官抄家,一琢磨,自己这些年没少讨好刘瑾,虽说不算是心腹,可怎么说也撇不清关系,心头一紧,两眼发黑,登时昏倒。给人救醒之后,一直是迷迷糊糊,乍寒乍热,如何用药也不见效。
今日下午,梁裕正瘫在床上犯迷糊。忽觉得有人在耳边说些什么,隐隐听得“冯虞大人前来”几个字。梁裕猛然睁眼,醒转过来。“你说什么?”
那仆人连忙答道:“公公,冯虞冯大人探望您来了。”
“嗯?京师的侍卫亲军都护冯虞冯大人?”
“是。” “他不在京师么?几时回来的?”
“就上午到地。下午便来探望您。还是公公有面子。”
梁裕又问:“随冯大人来地有多少人?”
“十来个亲兵。”
梁裕揉了揉太阳穴。又问道:“之前你等可知道冯大人返闽?”
“前几日便有准信传来。”
“如何不来禀报?”梁裕一听这话。立时急眼了。
那仆人见情形不对,吓得腿脚有些发软。“回大人话。是、是府中几位管事商量,公公病势沉重,无法视事,便不曾禀告。”
“放屁!”梁裕猛地坐了起来。“如此大事如何不来报与咱家?即便没法去接,至少也得让人去打个招呼问个安。你们只知在福建这一方充大爷,要知道,人家现下是朝廷大员,陛下心腹,位高权重!好容易回来一趟,不说上门请安,连个面都不给见。嗯,我梁裕算个什么东西,便赶狂傲至此么!傻愣着干什么?来,扶了咱家起来,出去给冯大人问安。麻烦大了,麻烦大了,这回若是惹恼了冯大人,要收拾咱家还不跟捏豆腐一般。完了,完了……”
梁裕正嚷嚷着,只听门外有人说话。“什么完了?梁公公,贵恙大安否?”
梁裕一激灵,抬头看去,只见一人笑意吟吟进得屋来,正是冯虞!梁裕赶忙跻鞋下地,便要施礼,却给冯虞一把拉住。“哎哎,梁公公,咱们分开这还不到一年工夫嘛,怎的如此见外了嘛?”
梁裕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冯大人可是朝廷数得着的重臣,皇上心腹股胘。呵呵,咱家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日后便要托庇于大人啦。”
冯虞淡淡一笑:“梁公公,咱们可说是老交情啦,什么话说不得。今日反正也没外人……”一眼看见梁裕身边的仆人,挥手让他出屋,这才说道:“呵呵,梁公公,你这病根我有数,为的可是清查逆党一事?”
梁裕原本还有些晕晕乎乎,一听这话满脑子浆糊全化开了。“唉呀,冯大人,可是给你说中了。咱家与大人跟前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大人可给咱家透个底数?”
冯虞笑道:“看来,若是这清查一日不息,梁公公你便一日不得安生啊。这么说吧,当初西厂所呈逆党名录中官单子里确实有公公你的大名。如今西厂不在了,公公你不是还在这镇守府里么。”说罢,冯虞意味深长地看了梁裕一样。梁裕是何等人,当即心领神会,倒退两步,冲着冯虞一躬到地。“谢大人回护,日后梁裕为大人马首是瞻。”
冯虞笑道:“是为皇上。”
梁裕连连点头,“噢,对对对,梁裕定追随大人,为皇上效命,
已。”摸了摸脑门,梁裕奇道:“说来也怪,大人T家这病似乎是不医而愈了。”
冯虞大笑:“公公你得的分明是心病嘛。这样吧,公公沉疴多日,只怕是体虚得很。这会子先叫人做些米粥来吃,晚上同我一道赴宴去吧。”
冯虞与梁裕携手现身,让众多到场官员大吃一惊。前两日打探消息,还说是病得昏昏沉沉,服药也不管用,怎么这就活蹦乱跳了?
左布政使华廷冕见这情形,赶忙悄悄招呼在上座左手再加个座位,随即领了数十名文武官员迎了上来。冯虞四下拱手致意,与众人客套一番,推让之后,便坐了上座。华廷冕待众人坐定,起身说道:“诸位,静一静,静一静!今日,我大明镇辽侯、太子太保、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建威将军、兵部尚书、侍卫亲军都护、锦衣卫指挥使冯大人回乡省亲。冯大人深为皇上信重,为朝廷屡立奇功。有幸迎回冯大人,实乃八闽之幸,更是我等一方牧守之幸。
在下提议,诸位同僚一道向劳苦功高的冯大人敬上一杯,算是为冯大人接风洗尘。”
众官员轰然答应,纷纷起身举杯敬酒。冯虞举杯冲四下频频点头,却不急着饮酒,说道:“今日有劳诸位父母官设酒款待,本官在此谢过。诸位去过京师几回,京城官民说起我福建,便是六个字:穷山、恶水、刁民。其实啊,置身于此,方知咱们福建除了交通不便,良田不足之外,可称是洞天福地啊。依山,出产丰饶;靠海,交通大洋;论文风,我福建历年中进士人数位列各省前茅,福州、兴化、泉州等地皆称海滨邹鲁;论景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咱们福建刨开山就是水,占全了。八闽山好水好人好,诸位在此为官,也是有福之人呐。”
众人哄笑。只听冯虞说道:“不过单单是地杰人灵,却也难称福地,若是一方牧守抚育不力,即便是遍地膏腴,同样是民不聊生。诸位皆是饱学之士,柳河东《捕蛇者说》诸位想必是都读过的。不过,本官此次回来,虽未及遍寻八闽,不过单看福州街市,百姓安居各行乐业,想来诸位是恪尽职守爱民如子的。”
“是,是。”“大人过奖。”众官员七嘴八舌地应道。
“呵呵,本官不是好事之人,平素也不敢对诸位父母官指手画脚。不过,本官在京师又心系乡土,这里便厚颜拜托诸位,代本官照料好乡亲父老。虽说常在京师,诸位功绩,本官还是有数的。言尽于此,有劳诸位。在此,本官借这一杯酒,聊表谢意,干!”
待众人亮过杯底,冯虞又说道:“本官自京师来,想必诸位对近日朝局动向皆是留心了的,想必也有不少人打算借着这场酒筵寻机相询。干脆本官在此先行说上几句。”
此话一出,在座官员一个个立时竖起了耳朵。
冯虞将刘瑾案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番,接着说道:“这些个,想来诸位在邸报、公文中大多已知悉。本官要说的是,如今中枢如今是翻了个底朝天,不过朝廷清查逆党却还没到收尾的时候,接下来要严办的就是地方上刘逆党羽,名单也已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