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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虞笑着摇摇头,却问道:“呆了这许久,还不知身在何处。林姑娘,这处所在可有名号?”
林惠娘歪着头笑嘻嘻看着冯虞,“此地名号,就出自当日公子所赐的妙联。当日公子两个字,可是害得小女子半月不得好睡呢!”
“怎么?姑娘已猜出谜题了?”
林惠娘又瞥了冯虞一眼,说道“公子好心思,好文才,只是这‘***无边’四字,却寻不着能书之人,尽意之笔。今日难得公子到来,恐怕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了。”冯虞点头正要答应,林惠娘又补了一句:“另赠一副对子,可好?”
“也罢,就当是赔姑娘半月好觉。”
冯虞说干就干,招呼边上使女取来笔墨纸砚,一杯黄酒落肚,提笔在手一挥而就。林惠娘在一旁边看边念:“虫、二。光阴有限同归老,***无涯可慰颜。好对!好字!”写完之后,冯虞把笔一搁,重又上下打量一番,嗯,没什么瑕疵。如今这毛体可是冯虞的看家本事了,最近再怎么忙也没撂下,功力似乎是略有见涨了。
林惠娘当即令人捧出装裱制匾,两人重新落座。吃喝间,林惠娘将话题引到福建风土,说着说着,她提起一句:“听说前些时建宁府出了反逆大案,公子也是官府中人,可曾听闻?”
冯虞举了一半的酒杯僵在半空,“姑娘怎么对这江湖之事也有兴趣么?”
发觉自己问得唐突,林惠娘赶忙解释:“小女子家中做的木材生意,之前家父本想到建宁府那边走一遭,却听闻当地不宁,迟疑不敢去。又恐到了冬天,木料采运不及……”
“哦。其实说些也无妨,反正大局已定。前些时日,我们福建锦衣卫在建宁府查获一股教匪。他们自称什么‘燃灯教’,佛不佛道不道的,说什么受‘无生老母’所差拯救众生。这帮人骗财骗色也就罢了,居然还勾连山蛮,私造兵器,分明是图谋不轨。上月我们行文当地卫所,召集兵马奔袭教匪老巢,将匪众一网打尽。如今当地妖氛已净,令堂尽可放心前往了。”
“噢,那便好。这帮……教匪可是全数落网么?不会有些遗孑为害乡里吧?”
“姑娘只管放心。当日官军围困极严,飞鸟难渡。大军连夜突入犁庭扫穴。据残匪供称,匪首骨干当日尽遭阵斩,无一人得脱。便是那些个小头目,也是擒杀殆尽。”
“这些教匪听说可是刀枪不入,怎的如此不经打?”
“呵呵,什么刀枪不入,真有这本事还猫在穷山沟里作甚?这些人不过乌合之众,一触即溃,只是几个悍匪退守老巢,宁死不降,一把火连人带房烧作白地了。”
听到这里,林惠娘的神色似乎有些怪异,说不出是喜是悲。“冯公子,你这一行是……哦,若是有何关碍,只当小女子没问这一句。”
“这倒没什么要紧的。梁裕梁公公此次入京,携了些贺万岁大婚的贡物,怕路上有个闪失,便请锦衣卫派员护送,顺便的还能联络各地厂卫,给沿路大小帮派打个招呼,能省许多事哩。”
“原来如此,公子慢用,小女子这就进去修书一封,将这喜讯传话给爹爹,寥寥几字,去去就来。”
待林惠娘离去,冯虞一口汤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心里头却暗自琢磨:“今日这顿饭,只怕就为了那最后一问。方才留个心眼,几个匪首是无一人得脱,只是半数被擒;匪巢烧是烧了,只是这把火是官军放的。名册印牒自然是全数检获。那‘燃灯教’已被连根拔起,这林惠娘教养、文才又高,想来不是教匪余孽,那又是何方神圣?”
估摸着一盏茶的功夫,林惠娘翩翩回转,还要布菜,冯虞赶忙拦住:“饭要八分饱,姑娘盛情小生领了,只是胃肠有限,着实是消受不起了。若再无事,我等这便告辞吧。”
林惠娘听了这话也不再客套,“既是如此,小女子也不再强留了。冯公子、采妍妹子,走好。小女子在此以琴音相送。”
冯虞笑着一拱手,与采妍转身离去。行出几步,身后琴声渐起,弹的是《忆故人》。
之后这一路,苏南、南直隶、南京,渡江入淮,林惠娘再未现身。冯虞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心底下却隐隐有些莫名的失落。似乎两次相见,都有些别样的心境。只是这些却不敢让采妍看出来,这一路上,“林惠娘”三字干脆提也休提。
大队人马顺风顺水一路悠哉。由徐州渡黄河,行至济宁,沿京杭大运河入京。到得到七月底,冯虞等人已踏入直隶顺天府地界,京师遥遥在望。
第四十六章 帝都气象
立在正阳门外(北京外城是明朝嘉靖三十二年修的,相对内城而称之为“外城”,又叫“南城”。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东便门、西便门、广渠门、广宁门等七门皆属外城),仰望巍峨耸立的瓮城、箭楼,冯虞的双眼似乎有些模糊了。这就是北京城吗?!有幸亲眼目睹这湮灭于后世的壮阔身姿,这趟穿越,值了!
看着眼前这位对着城门洞一脸怪异,几个守城兵丁莫名其妙,不过看他一身锦衣百户服色,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进了城,北京城之繁盛让一帮人瞪直了双眼,张大了嘴巴,要不是后头人顶着,都走不动道了。冯虞好歹是见过些大世面的,没多会儿便恢复过来,看看周围,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模样,暗自好笑,也不多言,只管四下观看。
这便是帝都气象么?馒头钉的大红门,巍峨的牌楼,鳞次栉比的街巷胡同,穿梭往来的青呢小轿,五城兵马司的巡哨兵丁甲胄铿锵……街面上店铺林立,什么油盐店、烧酒铺、笼屉铺、典当行,招牌旗幌各有不同,宝瑞兴、合义斋、祥生、长恒……看架势那都是老字号了。街面上人多了去了,看衣着,听口音,哪儿的都有。边上胡同里不时还有冰碗一响,紧接着便冒出一嗓子:“吃来呗弄一块尝,这冰人的西瓜脆沙瓤;三角的牙,月饼的馅,芭蕉叶轰不去那蜜蜂在这错搭了窝;沙着你的口甜呐——”
进了城,梁裕在西长安街大时雍坊有自己的私宅,一拨人跟着他过去,冯虞这边却要先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交割公务。与梁公公知会一声,问清私宅所在,又嘱咐采妍先跟着过去,冯虞一行这才直奔都司衙门而去。
进了正阳门,过棋盘街,左拐入江东巷,往前行不远右拐,进了锦衣卫后街,锦衣卫衙门的高大门楼赫然在目。整条街上都是锦衣卫官佐兵丁进出行走,不时还有一队缇骑飞掠而过。验过腰牌,冯虞一行循着门军所指路径,到北镇抚司签押房交割了呈交物什,这趟差事就算了了。不过他们没能就走,里头传下话,北司镇抚钟惟业传见。
北镇抚司主管监察百官万民、反谍肃奸,以及威权最重的诏狱,不过镇抚衙署却是丝毫不见森然气息,也就是都司衙门二进北向一座普普通通的平房,门口处无人值守。进了屋,只见一人着金色飞鱼服,正坐在书案后头翻看公文,身后墙上悬着一块牌匾“忠义千秋”,下头还挂着一幅关帝绣像。
听着人声,此人放下纸卷,抬眼看来。冯虞正在打量此人,白净面皮,颌下微微有些短须,眼睛半眯着,微微渗出些精光,这一处倒是和关帝爷有些神似。两人目光一对,冯虞赶忙低下头。“参见镇抚大人。”
“免礼。你就是冯虞?”
“是。”冯虞垂首肃立,目光落在这位钟镇抚的脖领处。
“穷山恶水出刁民,开国以来,福建一省隔三岔五便生反乱,你们这些人做得着实辛苦。不过,回去告诉杨千户,指挥使田大人有话,如今四下教匪、刁民蠢动,各地务必盯紧着点,莫出些什么不好收拾的大乱子。”
“属下遵命,定将大人的话带到。”
“嗯。不必太拘礼了。你的名字我也有耳闻,不错。今后尽心任事,必有前途。没别的事,早去歇息,回程时再来见我。”
“多谢大人抬爱,属下告辞。”
出了都司衙门,冯虞还是摸不清头脑,钟镇抚这回传见究竟何意。不咸不淡的几句问话,也没个交待,也听不出太多口风,难道只是叫进来看个新鲜?我又不是什么偶像派。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离京前还得见过一回。到时候,若是真有什么文章,自然也就掀开了。
锦衣卫在京中自有馆驿,为的就是各地来京人员有地方落脚。冯虞他们自然也安排在此住宿。这馆驿就在都司衙门斜对面,饮食居住条件都极好,还是免费的,何乐不为?放下行李略一安顿,同来的几个弟兄便嚷嚷着要逛一通京城,冯虞也不拦着,交待几句“天子脚下,不得放肆”之类的话,便打发周百胜带队,由他们去了。冯虞自己?还有事呢。
看看已是中午时分,冯虞就在馆驿用过午餐,小睡了一会儿,起身寻梁裕府宅去了。
到了地方,早有门子过来施礼,看样子是交待过了。“这位想必是冯大人,我家主人早有吩咐,大人一到即刻请到内堂歇息。”
“哦,梁公公可在么?”
“午后便出去了。”
冯虞不再多问,梁裕想必是急着将贡物送进宫去。这东西在身边多放一天,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亏大发了。一路走来,梁裕这宅院门面一般,里头还真不小,陈设也考究,描金彩绘,在京城里只怕也算是豪宅了。
往屋里客位上一座,随即就有人端来茶水、面巾。冯虞擦了把脸,端了水还没喝,门外就响起急急的脚步声,一听那节奏,冯虞就知道是采妍来了。果然门口随即传来一声“依虞哥哥”,小丫头紧跟着就跳了进来。
看边上仆从很识趣地退了出去,采妍腻了过来:“依虞哥哥,公门的事了了吗?京城好大啊,我们好好逛一回。”
虽说冯虞对逛街殊无好感,但是这京师么,还真值得好好逛逛。京城的城门楼子老胡同,在后世可是难得一见了。“好啊,不过今日先得在这儿等着梁公公回来,公事不好耽误。若是无事,明日我们便在京里玩上一天。”
“好!”采妍也知道轻重,满口答应下来,陪冯虞坐着,胡乱说些话打发时间。这一等可就久了,直到日头偏西,两人靠着椅背睡了一阵子,方才给大老远梁裕那怪腔怪调的笑声给吓醒了。看这动静,这一趟想必是成事了。
果然,梁裕一见冯虞,喜笑颜开。“哈哈,冯虞啊,你那玩意儿果真是好的,刘公公看了喜欢得不行,看那意思,都有点儿舍不得送皇上了。咱们贡的那对大花觚也不是次货,刘公公说了,明日皇上就会过来赏鉴各地贡物,给咱们搁最前头!”
冯虞听了也很喜欢,东西砸出去,怎么也得冒个泡吧。梁裕又说:“八月初十便是皇上大婚的日子。到时候,各方贡礼都得摆开来。要是咱们这个一鸣惊人,后头的事就好办了。这回咱家可是把工坊那些个稍好些的一股脑全带上京了。到时候,就按你的主意办!”
第四十七章 可算见着活的了
吃过饭,冯虞要回馆驿,与采妍约了第二天早上过来逛街去。梁裕边上耳尖,听了之后非要派个下人做向导,说是无路不通的老北京。冯虞一想,应了下来。有个本地的,说些掌故寻个老店什么的,总比自己两眼一抹黑的乱窜要好些。
第二天一早,冯虞便骑着大雪来到梁裕府上,采妍早就等着了,边上还有个中年的仆役,自称姓陈。冯虞向梁府借了匹马给老陈,采妍还骑先前自己的坐骑,三人向正阳门方向驰去。
据老陈说,卢沟桥、广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