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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高,摔的才最重’的把戏!
这件事儿上,洪老夫人和洪承畴都不得不自投罗网,因为他们不是商家出身,他们不可能理解生意人的心思,有时候,必须的贪婪,才能保证商业的兴旺。
沈力的家底儿太可怕了,他儿孙满堂,几代经商,之前在皇商舒稷帐下,就以家族的财力,接过国家军备后勤地订单,甚至洪承畴集兵剿匪的军饷,还是沈力等人帮着筹措地。所以沈家在晋商集团中,实力也是从前数的。
舒稷退隐前后的那段时间里,晋商集团错误的判断了形势,认为国家把蒙古血统的舒稷留在草原,是要借助经济力量来掌控大漠,那么国内这边,一定会再选一位皇商出来。
所以,晋商集团曾经内讧过,大家都想当晋商之主,互相之间的竞争一度闹得非常凶。
但谁料想,国家非但没按照这个思路行事,反而继续补充完善了‘孙传庭新制’,面对唾手可得,却就是吃不到的肥肉,就连藩王宗人,也义愤填膺。
为此,晋商集团和藩王系,联手进行了四个应对:
首先利用宗人的关系,托到宫里的大太监杨春,出手对付洪承畴。
另一方面,双方紧密合作,利用现在的士人优惠政策,抓紧构建基层商业组织。无非是增加一些管理成本,也比放弃一大宗主营业务强。
紧接着,通过遍及天下地宗业、商业往来,同士林官吏进行沟通和交流,随时做好准备,提出即有利自身,又对国家让利的政策出来。取消山陕新制,总要有个替代性制度嘛。
最后,开玩笑,这里可是山西和陕西,因为将近百年的天灾,使得社会关系出现了很微妙的变化,那就是人身依附关系,达到了历史性地最低谷。很多平头百姓,都只有寄居在豪族大户的门下,才能生存下去。这与其说是主仆关系,不如说是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
越是生存艰难、灾荒不断,自然条件恶劣,巨变频繁地环境下,越容易产生家主和家奴的社会现象。后金、中亚、东瀛,包括北欧,在这同一时期里,都相继产生了类似的社会结构。
在家主的要求下,家奴是可以替主家去死的,所以,很多家奴们,就都因为‘贫农’的身份,打入到西安府的内部,成了孙传庭身边的内鬼。
翻过头再看沈家,当初晋商内讧的时候,沈力也动过成为晋商牵头人的心思,虽说大家最后都没机会了,但与人交恶是必不可免的。秦桧也有知己的反面镜像,就是孔老二也有人骂。更何况老沈头儿。
这样一来,沈家就成为被抛弃对象!
通过冒名顶替,尽可能地霸占资源,这是整个晋商系和藩王系的主要手段,但在施行时,大家都有意的让开了身位,以造成这样一个后果:
沈家居然独享了太原府周边六成以上的经济资源,这种地区独占的豪族,显然跟孙传庭新制背道而驰。
又因为孙传庭身边的部份场检吏,都是各家主的家奴。所以很多信息,都被晋商系所掌握。
春天以来,皇上出手杀了魏藻德,关了陈洪范,这就给天下人一个信号,新旧交锋,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如果不尽快行动,就会坐失良机。而最最巧合的是,晋商决定出手。和皇帝决定病退,发生在同一时间。
先通过‘内鬼’卖消息给孙传庭。引起孙府尹的警觉,‘三家店’政策被人钻了空子!
紧接着通过内鬼提出合理建议:“由场检吏出面核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搞鬼。”
这样一来,沈家自觉不妙,必然会寻找助力,是个人就知道沈力和洪承畴地关系,不论是推演中,还是事实上,洪承畴确实跟沈家产生了联系。
而一旦可以做实洪承畴的罪名,则失去北京支持的孙传庭。也必然倒下。
这就是晋商系的通盘筹划,表面上把真实的命门露给对手来打击,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通过命门来偷袭得手。富贵险中求嘛!
而且也很好查实,因为孙传庭的手下,不仅有内鬼。还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场检吏…黄宗羲,外号南雷兽。
黄宗羲。今年34,却还孤身一人没结婚呢。因为他是理论上的一名罪人,不得科举。在这个时代里,如果没有功名的可能,读书人就连鬼都不如。
他父亲黄尊素是东林党人,当年被魏忠贤地党羽给杀害了,黄宗羲身为长子,自然要报仇,刚好崇祯二年那个时候,国家最终审结了魏忠贤逆案,黄宗羲作为苦主一直在京作证,眼见仇人定罪,十九岁的黄宗羲便等在刑部外面,用大铁锥当街击杀了仇人,亲手复仇。
虽说这个倒霉地犯人已经被核定斩首,魏忠贤也早就死了,但黄宗羲终究是持械杀人,以私刑代国刑,怎么都算是一个罪过!好在这个时代讲究举‘义’彰‘孝’,黄宗羲不用抵罪,但也被定性为猖介,永不得科考。
这个结果是很残酷的,因为年仅十九岁的他,只能独立生活了。很多父辈故交也不愿意再照顾他,因为不得科考,就等于投入没有回报。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黄宗羲却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导师…刘宗周。老刘确实很迂腐,很多时候也真是令人生厌,但刘老大人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学问家,他能收黄宗羲当学生,也显示出这老东西的风骨,还真叫人佩服。
因为刘宗周在顺天府尹的任上时,孙传庭曾经干过顺天府丞;后来洪承畴身为三省都督,身边缺少人手,孙传庭又被调回原籍干活;剿匪期间,孙传庭的能力得到广泛认
然后,西安府开建,山陕施行特区经营制度。
在这种情况下,黄宗羲在老师刘宗周的推荐下,就来到山陕,担任了一名没有定编的场矿商坊检监知事吏(从九品)。
这些年来,黄宗羲自立学问,天文、历算、乐律、经史百家、释道之书,无所不读,且重于实际。如今他地文名,已经是广富天下了。
但黄宗羲在山陕一带的名声,却不是文名。南雷兽这个绰号,本身就意味着很多东西。
以南雷兽的本事,想查清沈家的底细,简直易如反掌。沈力高举洪承畴地青词祭文回太原的时候,黄宗羲已经把沈家的产业给登记编册,上报西安府了。可偏偏沈家又得到了洪承畴地友情,孙传庭和黄宗羲该如何办理呢?
在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之前,针对洪承畴的攻击,就已然全面展开。因为人家以有心算无心,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沈家违规被查实,却刚好传来北京那边的一段‘佳话’,洪辅和沈力原来关系如此亲昵!而证据。就是洪承畴亲笔写的《青词》,确凿无疑!
世间很多的事情都是如此,别看有地人平时小错不断,不是把领导的车给撞了,就是把单位的桌椅给搬回了家,整个就是一胡搅蛮缠!但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通常会一直干到退休,因为经常犯错却始终可以逃过惩罚的人,往往是因为他不具备威胁。
洪承畴就不同了,他孝敬老母、清正勤勉!体贴下属、天天加班;接济困顿、文采飞扬;与同僚礼让三分。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样的标准君子剑,对所有人都是一种威胁。所以一旦出事儿,无论细小,皆为大患。
洪承畴犯的事儿,恰恰就是非常小的事情,沈力的绸缎确实很值钱,但总体价值并不算离谱,折银00。人家熊文灿的一方头巾,也差不多这价格了。可熊文灿没事儿,洪承畴这边地效果却非常恐怖。被迅速的扩大并且上纲上线。
“身为阁辅,收受贿赂。暗助沈家。损公肥私。名为民本,实则沽名、蓄产、蛀国、窃公!”
党派斗争的残酷,就是如此混账,一件小事儿也能要你命!更何况‘洪党’骨干孙传庭,所在西安府尹的位置上,得罪了那么多的人。
于是,在一夜之间,各类官员(可不止言官系)揭批洪承畴受贿徇私的奏折,雪片一般飞向了紫禁城。虽说皇上歇病假了,但不是还没死呢嘛!只要还能动弹。这奏折就得往宫里报。
而且因为情况特殊(罢了朝会),这次还违反了明代的惯例:告状的奏折,先由文臣递交守门太监,转交司礼监之后。再酌情呈递御前。在皇帝没有反馈之前,理论上是应该保密滴。
但这回可是弹劾皇帝以国事相托的内阁大员,动静小了根本没用。所以全程公开。先在门口当着聚拢过来的百官百姓,大声朗诵,然后才从门缝中摔进去。在一片掌声、喝彩声中,昂首去搓饭。在茅房里吃饱喝足之后,静静地往宫门前一坐,等待消息。
“你们洪承畴、孙传庭说的可真好听啊!小业主?一家至多三坊,同业不得多开!啊就呸!沈家占据了太原府六成地买卖、行当、土地、矿山,你们怎么解释?”
“吾等不患寡而患不均,洪承畴此等恶行,不惩不足以平民愤!”
“黄宗羲是有点歪才不假,但他也是明令的罪人,一个罪人,竟然获得国家品秩!可见孙传庭这个聋子干的好事儿!”
“再有,酒业山西襄理是田氏身边宫女淑娥的兄长,吾等早就提出应该罢免此人,可时至今日,汾河酿造坊的场主襄理,依旧是这个人,这分明是内外勾结!”
“还有,秦淮名妓郑蒙儿,一年前在陕西开了一家煤矿,而郑蒙儿的干娘郑妥娘,恰恰是田怀的如夫人,这种结交外戚的恶行,为什么会有持无恐?概因有阁支持!”
“对了,田怀跑哪里去了?”
“哼,据前去缉捕人犯的人说,田怀刚好跑船,说是运送一批货物到什么好望角,说是等回来再抓。”
“放肆,分明是有人在纵容包庇!”
“…”
“大爷的!”小朱被这群混蛋给气乐了,“郑先生,您听说过‘逻辑’这个词吗?”
这两天,因为形势太乱,贺逢圣身为首辅,要一直在岗位上镇场面,所以,负责每日汇报地,始终是郑三俊。听到皇上发问,郑三俊很乖巧的一拱手。
“嗯,还望皇上明示。”
“?,其实朕也说不大明白,”(郑三俊一个趔趄)“但朕可以做个解释给你听。”
“臣洗耳恭听!”
“首先,我们先假定‘那些人’赞同孙传庭的小业主新制,然后认可他们从新制的角度出发,说洪承畴纵容沈家独占资财,是公然在徇私舞弊,违抗新制。这道理对吧?”
“嗯,确实。”
“好,他们以新制地名义,来弹劾洪承畴,还有孙传庭。但等洪、孙二人被下狱之后,他们就会立刻出手推翻新制,从而扶植起更多的沈家。这个预判,也没错吧?”
“这个嘛,没错!”
“那这就存在一个逻辑问题了。他们究竟是因为支持新制而弹劾?还是因为反对才攻讦呢?”
“这个,皇上,难道这就是逻辑?”
“啊,对啊,这就是逻辑。”
郑三俊傻呆呆的张大了嘴巴,眼前地皇帝,总是给他惊喜,但从来也没像这次这样。因为这种思考问题的方法,可以说是比较新鲜地,虽然很恶搞。很不着调,但却增加了一个认识世界、感知世界的途径和灵感。
“郑先生?”眼见郑三俊表情呆滞,目露凶光,小朱有点摸不清底细,于是出言试探!
“啊?哦,皇上恕罪!依臣来看,是不是只有先定下这个逻辑,才能判断洪承畴是否有罪?”
“是,也不是,关键在于。洪承畴是否有罪,新法是否成败。这二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朕还没琢磨明白呢!”
“这,这,这也是逻辑?”
“对啊!”小朱很得意的笑了笑,把郑三俊给气的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