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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这次与其说是骗局,不如说是赌局。侯恂父子赌就赌在国家破产前,他们的桃花票不会废止。
“而你我君臣这边,则是在赌对方始终误认为吾等尚未警醒!嗯,这么说,大家可明白?”
“臣等清楚。”
“那好,”小朱现在也养成“伟人”风范了,此时他背着手,腆着肚子,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娓娓道来:
“刚才洪先生也说了,他们已经兑换了八千万来做试手,既然为试手,如若你我君臣,就任由他们肆意兑换,他们反而会心生警觉。因为,”小朱傲然一笑,“你我君臣的本事再是不济,也绝无如此愚钝的道理。这话可对?”
“这个……!”
其实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要想惊天骗局成功实现,就不能让旧党感觉一帆风顺,否则就太不符合逻辑了。因为即便小朱这样的昏君不察觉,像郑、洪、熊、卢这四位,没道理不察觉的。因此现在,确实该出手反击一下了。
反击的目的,是为了让对手继续击倒自己,这样的反击,还真特么够绝。眼见效果达到,小朱继续踱起步来。
“朕一力翻印桃花票的意思,一共有五层:
“其一,一国之内,任何银票货币,都应该由国家主导铸造,这可是国法中的国法。”(一众大臣立刻腰杆一挺)
“其二,现在银行是存多少金银双铤,便发行多少户部本票,但朕想,既然银行存款付息是一条可行之策,以借贷高息来偿付存款低息,高低息差,还可以算作一项税入。那么朕就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设若一人存钱,则必有一人借贷,此策方可成行。但如此一来,市面上的纸币,不就翻了一番吗?既然纸币一定大于金银存量,那就应该未雨绸缪,在本票之下发行一种新票。本票可以全额兑换金银双铤,而新票,则必须定额、定时、定点进行兑换。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小额来做试手。这样就避免了双份的银票,却要兑换一份金银的窘境了。”
“其三,旧党反向兑换八千万,国家如果没有反应,岂不是太愚蠢了,朕先发行桃花票,然后下达旨意,本票只能用于购买田亩助国,而小额兑换则以桃花票来替代发放。务必使得户部本票、金银双铤,都归户部掌握。而北地多用小额桃花票,无伤大雅,这样既可以让他们认为这是北地缺钱的无奈之举,还可以让他们以此为借口,将六省桃花票正式变成联行银票。”
“其四,侯恂父子以高息揽存,发行桃花票,然后用这些金银兑换户部本票,这始做蛹者,虽是他们父子,可这些金银都是百姓的。将来一旦骗局成功,联行银票都将如同废纸。如若事先北地这边已经通行了小面额的桃花票,再以户部名义准予六省小票也可以通存通兑,实在是周济草民的考量啊!”
“其五,骗局过程中,所涉及的金额、人员,都非常庞杂纷乱,届时如果向世人宣称,国家将以桃花票全面、等额替换蟾衣影纸(蛤蟆票),则必然可以借着换兑的工作,顺利掌握究竟是那些人参与其中,朕倒要看看,谁有这胆量敢发国难财!”
说道后来,小朱的语速已经加快了,底下的一众大臣都有点发呆,因为他们都是归纳总结的高手,皇上?哩?嗦的这么半天,其实只需要两句话来做总结:
1。坚定旧党信心,在国家被买断之前,桃花票绝对会坚挺且保持了流通;
2。借着将来更换纸币工作,查一下谁敢发国难财。
其他的三个理由,远远没有这两点来得重要。但饶是如此,大家还是有点惊讶的看了看眼前的皇上,天子终于成熟,对于这些能臣来说,很难说喜,很难说悲!
……
注:不换纸币(桃花票)、可兑换纸币(蛤蟆票),是金块本位制的重要特征。
第四十一章:咏归试金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
任何一个民族,在其强盛之时都会非常自负。中国人的自负就体现在,只有大明的国土,才是天下,国土之外,都是化外不毛。而国家的边境线,就叫做天涯海角。
在现今中国的北部边疆,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蒙古大漠,和飞沙走石的千里戈壁,如果有人跟钱谦益、贺逢圣这样的偏保守文臣述说宰桑泊的如画风景,他们一定会感觉到奇怪。因为在他们看来,建立在狂风与暴雪肆虐、沙石与蒿草之间的那座咏归城,再是雄关巍峨,也不过是地狱的入口。
如今,看守这座地狱之门的一号首长,永胜伯黄得功,正坐在城门楼上,望着远方天地交结的大漠尽头,虎山大帅正在想着心事。
建设咏归城的最初目标,就是修一座边防藏兵堡,正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咏归城的歌谣不断,汉家的军威,就永不落名头。但因为咏归城距离内地实在太远,以至于从建成哪天开始,这里的驻军就没变过,黄得功,和他的兄弟们。
黄得功、高恒波、马得功、田雄……当年一营四千人,肩并肩的从家乡出来,历经十多年的四方征战,剩下来的,就这么几个人了。这些饱经战争洗礼的汉家英豪,用他们那廉价的生命和奋斗,替国家打来了万里疆土,这份功绩,除了黄得功他们几个之外,没有谁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艰辛与苦难?
有情有义的人,通常都是忧郁症的潜在人群。再加上常年被胃病折磨,与老母妻儿天各一方,眼前这位威名赫赫的虎山大帅,心理已经出现了隐患,现在他坐在城楼上的帅案后,望着城下进出的商队、马帮,老黄再次想到了自己的兄弟们。
所有信息都是负面的心理暗示:
高恒波,前些年剿匪时,不慎左目失明,如今剩下来的那只右眼越来越不力了,但却不敢提退休,因为他娶了一个蒙古美女,所生的三个儿子,都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混血相貌,这些俊俏的小后生们,将来长大了会不会受到歧视,就取决于高恒波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马得功,嗜赌如命,欠下的赌债,甚至可以买下一整支马帮护卫的商队,这个价值多少金银,是很难考量的。小马哥的赌债从哪里来归还?这个问题其实不算什么,黄虎山又不是傻子,他所烦恼的是这个案子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田雄,为将还算谨慎,人也很能干,在高恒波身体不济,马得功不敢重用的前提下,田雄已经成为咏归城的大管家,大大小小、军政财商,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但黄得功知道,阿雄野心极大,咏归城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用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守卫,否则很难保证会不会出现唐代张议潮现象。
冀乐华,这个自己最器重的兄弟,如今正在河南那边平叛,以小冀的能力,本可以借此机会再立新功,但遗憾的是,平叛主力,大通君子营,却是母妃被废,自己也被追夺定王号、贬为庶民的朱慈炯名下部曲。这样的军功,积累越高,越容易遭到猜忌。
唉,想到此,黄得功长叹一声,站起身,一手盾牌,一手穆刀,准备开始巡城。这是他保持十多年的老习惯了。尽管现在咏归城的兵威极盛,进入辖区三十里,商队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但黄虎山依旧坚持每天都认认真真的沿着城墙马道行走,早晚各一次。
主帅巡营,司哨军卒可以不用理会。这是黄得功的规矩。所以城墙上的士卒,都笔直站立。即便他们知道大帅正在身边经过,也一动不动,目视城外。
望着这些手足弟兄,黄得功自豪之余,又不得不愁容浮现。中国人不讲究保守秘密,他很可能被调回京师的动议,大家早就知道了。但调令所涉及的人员,只有黄得功一个人,这些兄弟们还要在这里替国家看守西北门户。高恒波他们又都有各自的问题,这些负担,让他怎么舍得离开?
走过一个骑墙箭楼时,黄得功看到了城下有一个人,正在急急跑来,高恒波眼睛不好,已经很久没跟自己巡城了。田雄太忙,城里城外那么多事儿牵绊,也很久没巡城了。只有马得功,每天都过来,但每天都要迟到。这样的总兵,究竟应不应该留下?
看着马得功轻松的跃上台阶,手脚并用,灵活而又快捷的向上飞奔,虎山大帅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很久以前的沙场时光,就是凭借小马如此俊的身手,让自己躲过了无数次的生死劫难。贴身近卫,比亲兄弟都要亲,因为大家要有默契,要互相信任。
然而越想起这些,黄得功的目光中,阴郁的神色就加重几分。
三更赤子咏归去,四面黄风吹漠沙。
正是这句诗,成就了咏归城。也正是这句诗,道出了边塞军士的苦寒与悲凉。谁没有妻儿父母,谁又能不想念她们。然而面对着肆虐的狂风,一待,就是五、六年。而且是在已经征战多年的情况下,本打算和平之后归乡养老,却被国家放在边区的边区这边,很难说这样的安排,究竟有没有问题。
黄得功现在确实不敢回去,因为他不放心自己的这些老兄弟们,如果还像当年,大可以亲兵身份给领回家去,但现在不行,马得功他们三个都是带队的总兵了,既然是将军,就必须留下。虽说曹变蛟会过来接替自己,但两相合并之后,曹变蛟所统领的辖区将破掉一个纪录,成为中国历史上辖区最大的边军大将。这又是好是坏呢?
“将军,”
马得功气喘吁吁的喊了一声,黄得功没回头,小马也老了,当年翻上城墙,还可以肉搏血战,现在却喘得如此厉害!
黄得功背着手,立在碟垛前望着远方的宰桑泊,波光粼粼,美丽如仙境。虎山大帅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一任漠风吹得衣襟飘摆,吹得人沧桑落寞。身后的马得功和全体士卒,都陪着大帅肃然的立在风中。
“马得功,”(小将在)“知道我是怎么跟张大人说起你的吗?”
“切,”马得功满不在乎的一撇嘴,逗引得其余士兵,都放松下来,城头刚才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泄。小马得意的凑近一些,小声说道:
“将军,一个特用科的芝麻绿豆官,何必给他们面子?”
“放肆,”黄得功压低声音斥责马得功,随后猛地转身,吓得马得功一哆嗦,连忙垂头站好。
“马得功,我在张大人面前拍着胸脯说,我黄虎山要再征战,身边有两个人必须带着,一个田雄,一个是马得功,有了这两个人,我才不怕。”
“将军……”
马得功忽然跪下了,城头也立刻跪倒一片,大家没明白大帅今天这是怎么了,但小马明白。
黄得功表面上在夸奖,实际上是在说明一件事儿:军人没仗可打,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如果像田雄那样能干,或者像高恒波那样,几近废人。国家那边倒也好说。可偏偏小马嗜赌如命,这就该想想如何保全退路了。
这话说得非常重,但黄得功必须说,而且是公开的说,如果小马再不知道检点,没人能保了。可也不能说得太直白,当年的老兄弟们,如今就剩下这三、五个人了,虎山大帅无论如何都要照顾他们。而且小马也是将军,领兵之将如果被公开叱责,就等于丢掉了威严。没有了权威,还如何带兵?
马得功与大帅搭档沙场多年,默契很足,黄虎山想说什么,小马都清楚,他的赌债越欠越多,弥补的方式却只有两个:
头一个很俗,各支往来商队都要换领通关度牒,并且缴纳关税,计税基础就是商品货值,如果核定过低,则税赋就少,节省下来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