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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群臣互相看了看,皇上尽管被郑三俊给忽悠的心情大好,但心头的纠结始终没断,这不,又绕回来了。
从政治家角度来看,一首《无题》,两个假设,小额桃花票,都是侯方域主导的反击手段:
小额桃花票的顺利发行,有力补充了沿江六省的财政体系,并且还成熟、丰富了中国纸币的发行方式。在古代皇权治下的中国,以年号为徽标,以政府税收、财政支出为基础,无论是铜钱、银两、金锭以及交子,自上而下的强力推广,历来是货币体系的重要蓝本。
但旧党治下,以“在手不动产”抵押来吸引民间自发性的主动兑换,以将来期的“不动产收益”来逐步消化、抵减在纸币发行初期所依赖的信用溢价。直到流通纸币与流通商品相对均衡,再彻底“赎回”发行抵押。这种货币发行方式,可以说开创了一个历史先河。
换句话说,这项顺应时代特征,且具备革命意义的先进制度,恰恰是由自我标榜为“坚守传统”的东林、复社一系首创的。而以小朱为象征的新党,这方面的思路确实僵化得很嘞。
这点让小朱很是气恼。
“我特么真是只猪猡,温体仁很早就利用国家信用而超发过货币,只要一直坚定的摸索下去,旧党很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俯首听命于我的脚下。唉,猪头三啊!”
这番心里话,小朱是不好公开讲出来的,但不代表不是事实。因为旧党叛乱的导火索,是基于三点:
小朱为了数百年后的国家利益,而强行开启抢占克什米尔地区的拉达克战役,使得本就有些超限支撑的“皇商体系”提前走到崩溃边缘;
为了四方征战、诸边九归城、沿海十八卫港、国内各天府、路网及城市改造,以及各边区的牧场、农场,小朱政府相继借下了天文数字一般的债务,这两年到达偿债高峰期;
为了竖立“国家养民、以民养民”的施政决心,小朱和他的第三届内阁、政府,公开取缔了一些勋贵、军政、士子的特权,其中尤其以“白山奴隶事件”为借口,确定了新疆国有化日程表,最为典型。
以上这三点都跟“钱”有关:
第一条是穷尽民力的精英版,国家连哄带骗的推行皇商制度,为得是将原先全部由底层农民承担的国家税收,转嫁给地主、商贾、勋贵、士子这些旧有特权集团。这个模式是具备操作性的,因为这些既得利益者是乐于保护自身利益的。同时也具备了“给俺一个支点,俺可以撬动地球”的能力,国家给政策、给特权,这些人所创造的财富是惊人的。正是这些人的努力与贡献,国家才有可能缓解变民军、异族所带来的内外压力。
但人嘛,没有谁是不爱享乐的,整天替你们丫撅屁股干,干了十多年啊,好么,您平定了国内变民,降服了四方异族,之前的既定目标不是已经实现了嘛。该特么歇歇了。可不成想,为了什么狗屁拉达克,还要打仗!还要出军费!我呸!
什么克什米尔,什么阿拉伯的黑火油,那些东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干!
之前连掏10年的银子,打了五年的战争,大家都没任何怨言。现在仅仅是一场拉达克这样的小战役,军费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精英集团就是死活不同意。这充分印证了那句话:
“对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牺牲的精英集团,再也看不到停止花钱且不断获取收益的希望时,对国家的厌倦心理,也就开始强烈起来。”
这个时候,如果通过多重方式来发行货币,先缓解“皇商集团”的现金压力,进而形成“作战?交易?分赃?再作战?再交易?再分赃”的军商循环,第一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但这同时又是个伪命题,自古“功高不得盖主”,军、财、法三权,是必须以皇帝或者国家为最高权威的。任由皇商发展,则财权必然旁落,一旦这些旧地主、旧商贾、旧士子、旧勋贵组成的财权集团正式做大,则国家的未来是很恐怖的黑暗。
所以小朱他们只能牵引出第二个导火索:偿还债务而不是放权经营,这是遏制“皇商集团”发展的重要步骤。
“四方征战、诸边九归城、沿海十八卫港、国内各天府、路网及城市改造,以及各边区的牧场、农场”这些国有项目的本钱都是“皇商集团”出的血,到头来仅仅获得一些利息?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因为这些国家项目背后所蕴藏的巨大收益,是个人都看得真亮。我们栽树,你们乘凉?没门!
当精英集团丢掉了“尽管事先并没有明确承诺,但已经被他们视为自己囊中之物的利益”时,也就开始对国家怨恨起来。
因此说,如果以不动产抵押方式发行货币,以进行抵偿债务,通过由“皇商集团”的主动兑换,来实现变相收购的目标,第二个导火索也可以规避开。
但同样道理,为了抑制皇商集团,已经耍了N多次流氓的小朱,忽然间玩了一把正义,公开借着“白山奴隶”以及“科考舞弊”这两起事件,来铁腕打击“旧党集团”。这真是让人很难适应啊!
而“旧党集团=皇商集团=君子集团”的这个等式,又的确属实。所以最终爆发沿江六省的大叛乱,至少从表象上看,通过丰富货币的发行方式,就完全可以避免。
因为从反向上看,丰富了货币发行方式,就可以利用各种各样的货币保证,将“君子集团”捆绑进国家的财政体系,随着时间、科技、人文理念的不断进步,逐渐消化掉“君子集团”的副作用。
“此乃温酒烹蛙之法!”
“…”
这句话是首辅贺逢圣说的,这句话一开口,整个上书房立时一静,因为首辅这句话,等于做了一个反思性质的定论,那就是国家如今陷入内乱的原因,恰恰是小朱这位君主,以及他所率领的某些臣子们,操持国家过急所致。
这种反思出现在平叛的关键时刻,对于北京政府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信号。非常非常危险。因此杨嗣昌很短时间内就有了反应,只见这小子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噌”的一声蹦了起来。
“皇上,稚子食枣,甘而不知节制,终因乳牙未净,是故无龋齿之忧,可见囫囵吞枣,未必一语成?。急切有急切的好处。至于和缓渐进之法嘛!……”说道这里,杨嗣昌很悠然的四下瞥了瞥,在上书房中引起一片冷哼声。
上书房其实并不大,如果君臣二人促膝谈心,那肯定绰绰有余,但问题是现在聚集了十多口子,本来就局促,再加上很多人的心情波动,就有些燥热了。
大家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你杨嗣昌刚才气急败坏的直蹦高,但终究是有点儿风度,开始说的还挺像回事儿,并且举了一个比较通俗的典故来阐述条件不同,后果不同,既然未来不可预知,不如享受当下美味。这道理说的不是挺顺溜的嘛!怎么说着说着,老毛病又犯了,小眼神怎么玩呢?又欺负首辅大人老实是怎么的?
但不论这些人怎么忿忿不平,小朱已经拍手称快了,尽管他前半句根本没听懂。
“对对对,杨先生说得没错,已经过去的事情,难道推倒重来,就一定能有好结果吗,这谁又能说得清呢?”
“吾皇所言,哪个,极是!”
群臣不大情愿的拱了拱手。
之所以事情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依然有人在虑虑如何逼反旧党的成因,就是因为侯方域的公开论题,总体来说,侯方域的一诗两假设,在传统文人心中,产生了很大共鸣。
因为一个国家,总是要有统治阶层的,既然中国人通过数千年的摸索实践,确立了儒家为理论经典,那么遵循孔孟之道所培养出来的士子,就理当成为统治阶层。
但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成为文人很简单,只要从小识文断字就可以了。可要是想成为统治权力中的一份子,文人就要考取功名。通过相对公平、规范、理想化的科举制度,既适当提高了国民综合素质,也保证了统治阶层的新陈代谢。
既然已经确立士子为统治阶层了,那首先就需要一点统治特权,皇权也是特权之一,因为只有竖立起皇权,士子的资格才能顺利获得。而给予士子法律意义上的合法性,就需要士子们首先允许皇族拥有名义上的至高权力。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政治哲学。
以上,就是侯方域引起全体文人共鸣之处,假设儒家、皇家各为一党,则大明朝实施的是两党联合执政的模式,党产,素来是不缴税的,相反,还要享受财政支持。否则,如何体现党对国的统治地位?
因此说,士子在税收上的优惠特权,也必须保留。当然,皇家的特权,也必须维护。这同样是相辅相成的政治哲学。
好了,小朱现在已经敏锐察觉到自己的无奈之处,因为要想彻底打破士子特权,则其皇权也会顷刻倒塌,之所以现在他的地位依旧稳固,不是因为他不杀大臣之德行,也不是因为他带领国家打赢了四方征战,更不是他素有信用的美名,恰恰是他一直以妥协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使得很多人都知道,这位皇上虽说混蛋一点儿、流氓一点儿,还很有些不学无术,但什么事情,都还有得商量。
如果他一力改革下去,则士子与皇权将同时倒塌,届时乱世再起,纷争百年,直到出现一位“秦始皇”式的英雄,一统八荒六合,然后重新搭建起皇权、儒家联合执政的党国,一切归零。因为在没有相对发达的科技前提下,东方人玩普遍民主,基本等同于议会打群架。
现在,确实到了又一个让步的时机,借着侯方域的三步棋,北京这边,也要相应微调一下步骤,否则莫说什么平叛了,惊天骗局能否成功都是问题了。
在这场微调行动中,内阁郑三俊、杨嗣昌、洪承畴,隆臣卢象升、熊文灿,武将吴三桂、黄得功等人(仅限北京工作),坚定的站在到了小朱的身后。
但仍要记住那个前提,正是因为小朱愿意妥协,才使得他获得了“对国家现状有着清醒认识,且不满于传统陋习,并愿意针对底层百姓利益而进行改革的精英集团”的支持。
如果小朱不妥协,即便他是吴三桂、黄得功的恩上,哪怕他是卢象升、熊文灿的知己,尽管他对郑三俊、杨嗣昌、洪承畴有知遇之恩,这些人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微调的方式有很多,其实像采用黄宗羲的“推窗之论”、推行丙榜以试验堵胤锡的“全才科举”和徐光启的“分科取才”,包括推崇“士、农、工、商,四业并彰”都属于微调方式。
现在,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的洪承畴,针对士子纳税特权的微调,正式走入人们的视野。那就是:
将动产与不动产进行分解。
动与不动的分解,其目的就是要躲过法律的桎梏。之前出台了一堆的法令,什么《限田令》《仆从新令》以及《新税令》等,都没有明确注明“士子可以免税”这一条款。
现在您老几位忽然说什么:
“对不起,之前我们错了,不应该不给士子们税收优惠,现在好了,给你们优惠。”
这么干只能死得更快,而且还违反了所有这些革新派的政治初衷。因此,几位维新派官员在洪承畴的主导下,于上书房共同提出了“动与不动”的概念。
不动产,官绅士民,一体纳税。动产,以官府红头香为核税依据,不同人群适用不同税率。
“何谓动产?”
“非不动产也。”
“何谓不动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