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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你是不欺软怕硬,怎么就拣了段玉培大哥去欺负,你对秦大哥怎么不敢执拗放肆?”
“小七,知道什么叫‘狼狈为奸’吗?你是‘狈’,我是‘狼’所以我们两个这么多年总被绑一起。‘南方杨美玉,北方于良骥’。呵呵。”
“立峰也不错,就是优柔寡断了些,当断不断的,有点随了我大哥的性子;阿灿,好孩子,心地比老许要纯正很多,头脑也清楚,这块璞玉将来是可造之材。”
正说着,车经过集市,地面坑洼中,车轮被陷进了泥坑。
“走,推车去!”于远骥说。
二人跳下车。
一群蒙民认出了于远骥,纷纷围了过来,主动为于远骥推车,那份发自内心的热情,杨焕雄感受到了一位驻军长官被百姓拥戴的感人场面。想这外蒙收复的半年内,铁路工程开始,铺路初建。交通工程沿途开始兴办商业,促进外蒙与内地的货物往来。矿产的开发,银行币制的改革,教育的兴办。犹如在外蒙治国一般的重大工程居然在于远骥的指挥若定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初见规模成效。如果说文治国,武安邦,怕没人能及于远骥了。只是这政治上的纷争,怕难以留于远骥长期在外蒙,有多少人忌惮于远骥的才华,怕他在西北治理后营建出一支强壮的西北大军席卷中原称霸。
望着外蒙土地上春风过处一片繁荣喜人的景象,于远骥慨叹的对杨焕雄说:“告诉你一件事,目前是秘密,但再过上一周就不算秘密了。我就要被免职调离回北平了,公函下周就下来。”
杨焕雄惊愕的看了于远骥,于远骥不似在玩笑,而且这种事没有必要开玩笑。
“荀世禹真是高明,打了‘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帜将北洋政府在他旗下正在攻打南方政府军的大军北撤,威逼秦大哥撤我出外蒙。而且陈震天和荀世禹已经同东北胡云彪勾结在一处,里应外合、首尾相应。这仗,我们淮军根本不能打!我们没有准备,而且此时发动内战不得民心。荀世禹诡计多端,罗织了种种罪名先利用舆论压力诋毁秦大哥的政府,民心尽失我们如何打?况且淮军以我西北镇守军的军队装备精良,但是这只军队是要留在外蒙镇守国门,也不能为了打内战让日本人尤其俄国毛子乘虚而入,让这块儿才收复回来的土地再从我们手里失去。但如果不撤出驻守外蒙的军队,我们在中原势单力薄。所以我对秦大哥说,别说撤了我的职,就是要我于远骥的脑袋,如果能堵了荀世禹和胡云彪的嘴让他们师出无名,保住淮军和秦大哥的地位,也值得了!”
“于哥!”杨焕雄握住于远骥的手,以于远骥平日狂傲的性格,如何肯低下这个头?但大局上,于远骥还是不愧为一条汉子,为了秦瑞林大哥,于远骥肯不惜一切代价。这怕也是为什么秦瑞林对于远骥信任宠信有加的原因所在。
于远骥轻松的笑笑:“荀世禹才有趣呢。他发兵也是狗急跳墙。起先他还写信给我秦大哥,告发我有狼子野心,拥兵自重,怕日后会危害北洋政府。他哪里知道,我秦大哥笑笑就把信转给我了。告状也不会挑个好借口,这种罪名我大哥根本就不会信。还不如挑个借口说我于远骥花天酒地、行为不检,搞不好还真能换来我大哥恼了抽我几个耳光。呵呵……”于远骥谈笑自若,但笑声中满含难言的苦涩。
于远骥的血汗拼来的外蒙古的江山,开垦出的荒野变沃土的家园,怕就要这么付之东流了。
“于哥,先退一步再看。小七回东北,去想个办法让胡大帅罢兵。春节的时候,胡大帅亲口答应过江省长,五年内不出兵不动武,修养生息。”
※※※
东北奉天大帅府,得胜而归的胡子卿正在家里同几个弟弟一脸调皮的笑谈剿匪趣事。
“那吉林的大雪,那叫一个漫天飞雪。一脚踩下去,能到膝盖那么厚。奉天的雪,都算不了什么了。打仗前的一个小时,部队里是禁止撒尿的。”
“啊?那还不憋死了,这是为什么?”弟弟们七嘴八舌的好奇发问。
“冰天雪地的枪滑子都冻上了,一脬热尿就能浇开了,不憋着怎么办?林海雪原里就是这么打仗的。”
“哎呀,真恶心。”弟弟们半信半疑。哥哥没去剿匪前是个风流儒雅的少爷,如何这几个月下来,回来后人也晒黑了,说话也豪放多了,这种粗话都会讲了。
“骗你是这个。”胡子卿叉了两手做了个小王八的姿势。
“还有一次,我们设计骗了一个土匪头目‘五只眼’去松河口,我们把这个狡猾的头目给抓了,他的土匪兵就乱了。然后那天晚上,忽然这小子不知道怎么磨断了绳索逃了,把我急的,跺脚咬牙。大家就埋怨我,说是他们当初要把那小子的裤子给脱了,省得他跑,是我怕冻了他们,没准。结果个土匪头头才逃掉了。后来从那次后,抓到了土匪就缴了裤腰带。”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一次,那白雪皑皑的山上,我们围剿‘肃侯爷’的土匪,那些土匪钻山钻的油滑,寻了脚步追了三天三夜,冻得我耳朵都要下来了。后来,我们总算看到那伙土匪了,土匪也看到我们了。那个时候呀,我真感谢讲武堂里的先生训练我们的枪法了,那土匪的枪法比我们这些学生的枪法强多了,可我枪法也不弱,几乎是弹无虚发。回去后,我霍先生就夸我一句,说小胡呀,你这枪法还真不赖。我说,‘是呀,那还不是先生你们平时拳打脚踢’的功劳呀。”
“啊,大哥,讲武堂的先生敢打你呀?”四弟小心的问。
“切,讲武堂的先生厉害呢,以后你们谁想带兵打仗,都得去讲武堂锻炼才行。”
“不去不去”三弟孝俊头摇的像布朗鼓。
“那后来可抓住那‘肃侯爷’的土匪兵,打赢了吗?”四弟追问,仍然沉醉在故事本身。
“嗯,没那么容易呢。”胡子卿抄过水杯仰头猛灌了两口水,没了昔日的斯文。
“哎呀大哥,你都快要变土匪了。”二弟奚落说:“哪里还像胡家大少爷呀。”
“你小子别说这便宜话,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的。”胡子卿不服气的说,接了被四弟缠了讲:“我们打死了几个,但剩下那一百来人就跑呀,我们就追了他们到一个山坳,这时候我跟大家走散了,走散了就四处在看呢,忽然发现了那个‘肃侯爷’。他见了我也举枪,我就砰的一枪,他就中了枪,腕子上,他的枪就掉进雪地里了,雪很厚,根本没时间去拣。我冲上去要擒获他,忽然他一把从石头后推出个女的来。冰天雪地里,那女的穿的特别少,可怜呀。我慌了神,那个‘肃侯爷’就跑了,我刚要追,那个女的忽然大喊救命,我就一停。”胡子卿捶胸说:“后悔,后悔,真是教训呢。”
弟弟们都问:“那个女的怎么了?死了?”
“我回身去扶那个女的,她却拿枪对准了我。她是土匪,是那个‘肃侯爷’的婆娘。”
“啊?”兄弟们大惊失色。
“那,那怎么办?”四弟孝安都张大了嘴,对哥哥的安危十分忧虑。
“我也傻了,没想到呀。我忽然灵机一动。”胡子卿倏然从椅子上跃起来,手舞足蹈的说:“我就冲了她身后嚷了说:‘你快上!’那个女的一愣神,以为后面真个有接应,就回了一下头。就靠这点功夫,我的枪就掏在手里了,就要那一点时间。那女的也发现被我骗了,我们两个同时发枪。我把她的枪打掉了,她把我的腿打到了,流了一地的血。”
听的兄弟们瞠目结舌,胡子卿笑了说:“呆子一群,都好了,早好了,别哭了。”
三弟都落下泪来。
“后来教官带了我的兵上来了,抓到了那个女的,也抓到了‘肃侯爷’。那个匪首‘肃侯爷’拖到县城就给杀了,示众。”
“那个女的呢?”四弟问。
胡子卿窘迫的笑笑:“被汤大爷给留下了。”
汤大爷是东北军的老人,家里小老婆一堆。听得老二笑了说:“汤大爷真胆大,不怕这土匪婆子在被窝里毙了他。还敢收她当小。”
“不是汤大爷收她,是汤大爷赏给下面的兵了。”胡子卿对部队里这些土匪作风也是无可奈何。
他还记得那个土匪婆被擒后的破口大骂,还记得汤大爷的人扛走那女的时候的淫笑。
“怎么就关心土匪婆,没人关心哥哥我的腿吗?”子卿嘟起嘴。
“还用我们关心?我们关心有什么用。爹听说大哥的你的腿负伤了,心疼的两天没睡着觉呢,叨念得七妈妈都烦死了,总说大哥从小没吃过这份苦,说回来要好好给你补养呢。”
子卿听了一笑,但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秀丽的身影。纤细的身材,乌黑的长发,纤柔的腰肢。尤其是出浴时斜坐在贵妃榻上整理头发时露出的那光洁的背部优美的流线。
“小顺子,你过来一下。”父亲原本在里屋歇息,放了他们兄弟在外屋玩笑。听了父亲唤他去屋里,子卿应了声从座位跃起。
屋里,父亲抽着水烟,瞟了他一眼说:“小顺子,你在吉林剿匪跟个女人混上了?”
胡子卿一愣,看来这个事父亲有了耳闻,但不知道父亲知道了多少。
“是,儿子在吉林……纳了房外室。”子卿低了头挑眼看看父亲,心里并没拿这个事当作条罪过。
“妈拉个巴子的!你胆子大了,你才多大岁数?这过几天你才满二十,小身子骨还没长好呢,就先学了娶小老婆。你还有没有规矩,知道什么是家法吗?鸾芳她哪里不好了?你就跟谁都不商量把个女的带回奉天城了,你是给谁好看?”
子卿翻眼看看一脸怒容的父亲,真不知道爹是哪里来的火气:“爹,您老不是当初对小顺子说,只要答应爹,去娶了鸾芳姐姐当媳妇,以后纳多少小老婆,都是儿子自己随便。”
一句话,立刻堵了胡云彪哑口无言,诚如他当年许诺,儿子娶妾他是不该再管的。
胡云彪一拍桌子,碗盘乱颤:“混账东西!你在这里顶我呢是吗?你翅膀硬了,学会顶嘴了。你当胡家的家法就管不了你呢!”
第131章 夜夜长留半被
父子二人沉默对峙片刻,子卿心里很明白,如果在父亲的气头上火上浇油的顶撞,自然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不说话。
“把你神气的,谁还都管不了你了!去把那个女的给我轰走,哪儿来的给我轰回哪儿去,从今不许理她!”
子卿低了头,脚下蹭着花砖地板,嘴里却轻声嘟囔着:“做梦。”
“说什么呢?大声说!”胡云彪显然没听清楚儿子在嘟囔什么,不然一脚就能把骄纵的子卿踢飞。
“儿子是说,毓婉是不是个好女人,爹又没见过,怎么就这么武断不接纳她进门。”子卿俨然不服。
“你老子我吃的盐巴比你小兔崽子吃的饭都多,好女人?什么是好女人爹比你明白!这不明不白的就跟男人在外面私定终身的勾搭成奸,是个什么好鸟呀?那女人若想去攀根高枝,大多都装成千金小姐去抬高身份,要说装这些最像的还要数那些窑姐妓女。鬼知道缠上你脚腕子的这朵闲花是那个门子、堂子出来的。”
“爹!您怎么这么侮辱毓婉,您见都没见过她,您若是生孝彦的气,犯不着拉东扯西的迁怒毓婉!”子卿眼里含怒,那怒气迅忽的蒸发成一抹雾气笼罩了子卿乌亮的明眸。
“咣当”一声,胡云彪将炕桌踢到了地上,怒不可遏的立在儿子面前。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