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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汉辰要私自离家,对小七来说,他很清楚,这是在挑战兄长的权威。我不认为小七在意那个权威,他在意的是他的兄长,也就是他的底限。再者,汉辰也是他最疼的侄儿,他既然认为自己离家招致是有家归不得,是一个苦果。那么,他又怎么会让汉辰同去承担这样的苦果?自由很好,世界很大,但是最重要的是什么?从小七的选择来看,我想,“家”是重于这一切的。离家五年,他从负气离家,到不敢回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然他不会偷偷回家,偷偷地探望兄长。既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汉辰重蹈覆辙?汉辰眼里的逼迫,在小七而言,或者是一种悬崖勒马。离家五年后,小七找到了更好的解决方式──也就是暗中使力,得到家长的允许,过明路离家,隔开双方,也让双方有一个喘息的空间,有一个回家的余地
──小七后不后悔离家,我不知道。或者他不后悔,但很显然,对小七而言,他不会让自己经历过的,在汉辰身上重演。
所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小七重视汉辰的程度,或者汉辰自己都想像不到。对小七而言,汉辰是兄长的长子,是他的小龙官儿,是应该要继承杨家家业的人。所以他才会刻意让汉辰避开自己回家所必须经过的磨难,但在另外一方面,他却又软硬兼施,希望汉辰可以学会怎么与父亲相处。除了形之于外的“教导”外,他也以身作则。他告诉汉辰,受责之后一笑抿恩仇,就是委屈,过了也就过了,绝不要挂在嘴上、放在心底。他也做到了。前者的代表,可说是小七回家受责后的反应;后者则是小七扫地一章。这些际遇,若是落到汉辰身上,无疑是在他的自尊上多划一刀。但在汉辰面前,小七却只是笑笑,然后就撂开手。“他气消了就好了”。小七是这么说的,既然是他说的该退一步,那么,他也就真的退了一步。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汉辰,家人之间如何相处,其实无非如此。汉辰毕竟是个聪明人,日后在处理汉威与大姊的纷争当中,他也更加成熟,这或许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要说汉辰是他七叔把着手调教出来的,我想也是,但并不只局限在他的本事而已。
另外,我也想谈谈小七的嫡庶思想。说起来也怪,小七的思想虽然前卫,但是终其一生,我不认为他抛下了对于嫡出庶生的纠结。追根究底,我想症结还是在霍氏夫人的作为。影响所及,虽然兄长以家长的身分宣告他的母亲是正室填房,小七也是嫡出。但在小七的认定来说,他虽然没有正面反驳过杨大帅,但他实际上并没有去承认这个生母机关算尽而得来的正室嫡出的身分。生母因此对于长兄、兄嫂的欺压固然是原因之所在,而以他劝导汉平的一番话为例证,我想所行使的
手段,或许也是原因之一。我不认为他会心甘情愿地去背负庶子这个身分,但我想,不只是杨大帅严格地规范小七,不让他行差踏错,有那么样一个母亲,小七对于自己的要求看起来更形严格。甚至可以说,他要与生母的作为做切割。那么,对于嫡庶之分的把持,只能说是他不得不为。就我个人的揣测,或者他选择放弃生命,也与他的这个坚持有关。作者在文中提到,杨大帅与顾师父雕琢出两块美玉来支撑杨家,一块是小七,一块是汉辰。但就是汉辰自己都认为,七叔会是更好的继任人选。作为杨家的嫡长子,他认为身为庶子的小七更能够成为杨家的家长。杨大帅虽然没有明确地表态过(另外一个可能是:在杨大帅眼里,小七也是嫡子),但是顾师父最满意最看得上的,也还是小七。文中也曾经写到汉辰虽然杰出,但是光芒其实尽在小七的掩盖之下。但就算没有小夫人的事,小七有没有
去当家长的可能?我想没有。而当他把药片给了乖儿──即便是对小夫人心怀愧疚,但就当时的局势,我很难想像曾经游走在背叛家族边缘的小七会想不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杨家的继承也只能落回正轨,由身为嫡长子的汉辰去接任。单纯从写作手法看,当年的坏胚子,的确是烧出了举世无双的好瓷器。但从杨小七这个角色的成形,我想可以说是从一而衷,相当的圆满。
但是我又觉得两点可惜:一,杨大帅不只不懂他一手带大的弟弟,也不懂缘出自他的血脉的儿子。小七知道汉辰说到做到,所以要求他对自己许下承诺。既然汉辰已经许下承诺,杨大帅临终时的恳求也就显得可悲多过多余。二、小七虽然也向往自由平等,但或许是生母之故,也或许是对于兄长的愧疚,对自己,对杨家子弟,他始终没有脱离嫡庶概念的桎棝。相较之下,汉辰的身段虽然没有那么柔软,但他栽培汉威的功夫,显见多过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正房嫡出的小亮。观念上,或许是因为没有过往的纠结,也或许是对于故人的怀念,汉辰的观念可以说是显得更为开明。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似乎也可以说是自由吧。无关于人生在世如何,只存乎于一心。在这方面,小七其实没有自由可言。
由家至国,由国至家。小七离开生养他的杨家,虽然也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在故事当中,就像小七在家的柔软身段,他没有也无法执着于战场上的胜负,但他知道自己能够埋下什么样的种子,他也愿意勉力为之。而当他走下后台,回归他的家庭,他延续了离家之前的工作,也就是替杨家教出一个好的继承人。他也齐家,也在能力范围内,透过自己的力量,透过家族的力量,尝试对时局产生影响。他不像杨大帅,一手打造出汉辰的隐忍;他也不像于远骥,能够在舞台上
尽情挥洒。他甚至不若汉辰、子卿,甚至是汉威,能够直接地左右时局,上阵杀敌。但是他替杨家教出、留下一个好的继承人;他坚持自己的主张,进而使于远骥从反对他的想法,到能够接受,甚至是推助他的理想。他教懂汉辰怎么去与自己的家族相处,去接受自己的角色,让他知道自己能够怎么去改变这个世界;他也给了子卿好的观念,这样的观念也无疑对子卿日后的作为,甚至是悲剧,都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对汉威,除了生命的延续,对汉威而言,还有谁比汉辰、子卿他的影响更深?汉辰对于责任的要求,子卿对于内战的反对,不也在影响汉威的在思想与观念上的养成?更不提汉威通晓的语文艺术,甚至是日后进入空军,也是处处可见这个七叔的影子。他的早逝固然令人慨叹,我也不认为他了无遗憾(虽然与本文无关,但是我还是想罗唆两句……秋月之于汉辰是一个遗憾,但
是娜娜之于小七,显然是一个更大的遗憾,但是小七甚至没有就此去开解汉辰)。但我想,他也不是一事无成的。由家至国,由国至家。他的确是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无关乎深浅,在于其延续种种。舞台上的光鲜亮丽虽好,但他也松手的爽快。子卿的谢幕优雅且萧瑟,小七,或许就是摆摆手,从台前走到台后,帮忙整理整理,悄然无声地退出舞台吧。(太喜欢小七了……一不小心就扯了这么多……还很偏心囧)
家国天下最后一代的孝子忠臣
【作者:孔雀胆与青龙珠】
第一次看《代人受过》的时候,没能看下去,看了几章,好象是两兄弟的故事,却又归在耽美类,自然有些狐疑。接着被汉威挨大哥汉辰的那一顿毒打吓上一跳,——其实后来在《天下风雷》中看到汉辰和杨小七遭受的夏楚捶笞,才知道汉威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无论如何,封建军阀家族这些不把子弟当人待的严酷家法确实令人印象深刻,几乎便要以为作者弄的是SP文。再接着扯出幼弟的身世之谜,又以为是家族恩怨的戏码,于是便扔在了一边。怎么着第二次起头看了起来,已经记不大准,好象是看到小七叔的往事那段,有了些感觉,然后胡孝彦出场,故事逐渐从豪门恩怨走上了一个广阔的历史舞台,才发现作者远不是讲一个家族故事那么简单。再后来,格局见大,气势亦见沉重,杨汉辰的风采越来越夺目,及至“正气歌”,眼泪终于涌出,到最后“南高峰对北高峰”、“便凌云去也无心”,辛酸的滋味一直贯穿至小说完结。从那时起就想写一篇评,可是却总感觉无从下笔,好象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昨天在仪陇参观朱德故居纪念馆,却不知怎的想起了这个小说,也许是因为听到讲武堂,也许是想起了成王败寇,也许是记起有人说过,那段历史我们只记住了进步的共产党和反动的国民党,却忘记了还有一些夹在中间的历史风云和挣扎往事。于是回头来又翻看了一次《代》文,还是觉得小说写得好。都知道民国文其实不好写,沉重不说,囿于当代历史观教育的单线条,也很难写出“曲径通幽”的创意。但《代人受过》和《天下风雷》这对姊妹小说却可算是另辟蹊径的作品了。
《天下风雷》的开篇,军阀家的大少爷与奶妈的女儿私奔,打算投奔自由与革命的故乡法国,这就是一个出走的“娜拉”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在两人第一次的争吵中嘎然转向:秋月要求汉辰登报声明“与军阀大帅脱离父子关系”,而汉辰却守住了这条血脉的底线。历来革命精神、进步青年,都要求与封建家庭决裂,否则就是懦弱、不坚决甚至虚伪——秋月就是这样指责汉辰的。而在小说中,那些让人胆战心惊、不把人当人待的家法折磨也在为主人公们的离家提供了充分依据。事实上,从杨小七、汉辰、汉威等杨家子弟到子卿大少爷,都曾经离家出走过,小七逃家数年,汉辰更是激烈地抗争过,甚至悲惨地以死寻求解脱。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最后都没有成功。可如果就停留于一场失败的反抗,那就不过是又一个被封建家庭吞噬的“觉新大哥”而已。
一切都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使这场反抗与屈服具有了不一样的含义。《代人受过》和《天下风雷》两文属于架空类型,但作者的金庸式笔法其实是对历史的一种私人解读。两文的时代背景从北洋军阀割据时代绵延至民国抗战年代,其中的人物除了“龙城杨家”其他基本都是典出有型,他们是一群十年内就可能执掌一方大权、手握重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北洋军阀世家子弟,他们被称为“少帅”,被称为“民国八公子”。这烙刻在他们骨血上的标记,使家与国、忠与孝、责任与桎梏微妙地联系在了一起。这就是小说的立意特殊之处。
中国向来是民族国家,立国的根本从来不是什么信仰与主义,而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联系。因此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中,家与国向来是一体的,在三纲五常的伦理下,父子之情与君臣之义一脉相承,正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如小说中顾无疾常说的“自古求忠臣必出孝子之家”,古代帝王以“孝”治天下,其实就是以治家的方式治国,以君父对子民。《代人受过》中何文厚(蒋介石原型)治国即如《天下风雷》中杨大帅治家。“家国天下”,正是这两部小说的立足点。
这种家国天下的伦理下,君父对子民的要求最主要就是二点:一是忠贞,二是责任。关于忠孝,中国的文化有时候是矛盾的,既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又